柳烟名门出生,从小也是接受精英教育长大,若非嫁给心上人骆灵均,生了骆江流这么个片刻都离不得人照顾的药罐子儿子,她现在大约也是在商场叱咤风云。

  奈何为了给骆灵均留下贤惠妻子慈爱母亲的好印象,自结婚后她就很少在商业圈里走动,时隔十几年后的现在更是与商业圈完全隔离了,是以和骆灵均也没了共同语言。

  骆灵均惯来冷漠,柳烟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说,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彻底沉默下来,两人间距不远,中间的氛围却被尴尬填满。

  整整抢救了四个小时,骆江流才被医护人员从抢救室推出来,只见被罩下的他微微隆起,呼吸微弱地只能偶尔让氧气罩内布上湿雾,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看不到生机,整个人都散发出沉沉死气。

  骆灵均和柳烟连忙上前查看骆江流的情况,柳烟更是不自主别开泛红的双眼,不忍心去看骆江流悲惨的现状。

  许是早有心理准备,骆灵均倒是镇定许多,他看了看骆江流,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说:“不怎么好,受到过强烈刺激,心脏负荷不了,病态持续恶化,还是要尽早找到解决的根本办法。”

  医生差点就指明了说,骆江流病态再度恶化,需要立即换肾换心脏,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小命。

  骆江流和柳烟都明白,但是要给骆江流换肾换心脏谈何容易,他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能匹配的,现在要在段时间里找到匹配的心脏和肾脏不是难如登天么?

  骆灵均道:“先用最好的技术和药保住江流的命,其它的我们来想办法。”

  “您放心骆先生,我们医院必定会尽最大的力量保住骆少,只是骆少那边还是只有根治才会完全好转。”

  医生也没办法,他们医院已经帮骆家留意许久了,也是没有多少结果。至于骆太太前段时间给出的匹配者,他们已经被禁言了,在未得到骆太太许可前,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骆江流进了重症监护室,骆灵均要回公司继续工作,柳烟抿了抿干涸的唇瓣:“我有话想和你说。”

  骆灵均看了眼时间,示意柳烟快说。

  柳烟双手发紧,沉了沉气说:“其实,我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匹配者,但对方是个健康人,并且不愿意捐献。”

  她认真想过了,她这辈子除了一双儿女不会再有别的孩子,女儿性格嚣张跋扈不学无术且已定型,想要纠正过来让她继承家业是没有可能了。儿子是她小心翼翼呵护十几年,且将会成为她所有依靠的存在,她必须想办法让儿子好起来,就算代价是让那个私生子进门和她儿子争夺家产,她也捏着鼻子认了。

  更何况,父亲也曾与她说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医好江流的病,只要江流的身体完全好了起来,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到时候那私生子的死活,还不是捏在他们母子手上!

  想到这些,柳烟还是决定告诉骆灵均关于季深的存在!

  毕竟,在强迫季深捐献脏器完全没可能的情况下,就只能想办法让他自愿捐献了!季深自小就是孤儿,必然渴望亲情,江流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无法打动他,那灵均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呢?

  骆灵均没有说话,锐利的双眼紧盯着柳烟:“你做了什么?”

  骆灵均的质问让柳烟心底漫出来一股酸涩,苦笑着说:“我做了什么,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么?”

  骆灵均没有说话,目光清浅的看着柳烟。

  这样的眼神让柳烟没来由的想起了季深,那个她只看到过照片的私生子,两人的神态不说如出一辙,只能说是极为相似。

  心脏就像是被翻滚的醋腌制了,恶心又酸涩,但她心里很清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尤其是她和柳家对季深的绑架不仅会招来季深等人对柳家的报复,还有可能会连累到她的夫家骆家,这对将骆家发展视为头等大事的骆灵均来说,是无法容忍的底线。

  柳烟闭了闭眼睛:“我私底下去找过他,想求他为江流卷一颗肾,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也不知道骆灵均是否信了柳烟的话,他淡声道:“然后呢?”

  “我向他承诺,金钱,权力,前程,只要他答应捐肾给江流,我都会给他,但没有用。所以老公,我希望你能去说服他。”

  骆灵均知道柳烟还没说完,他依然淡淡的望向柳烟。

  果然,只见柳烟深吸了口气,缓声道:“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比江流大半岁。”

  然后柳烟就和骆灵均说起了季深的身世,这是她从各个渠道调查到的,其中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季家。

  骆灵均听着,脑海中关于当年的记忆也逐渐清晰。

  当年他还是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有着大多数富二代都有的骄傲和自负,所以不小心就被人算计了,还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有了一夜狂欢。

  事后他想过要找到那个女人,但接踵而来的麻烦事让他措手不及。为了让家族度过难关,他不得不逼自己成长起来,走上联姻生子的道路,将那晚上的事彻底遗忘,并且此后许多年都未曾想起。

  柳烟边说边观察骆灵均的表情,见他神态如常,没有激动也没有兴奋,悬着的心慢慢落到了实处。

  骆灵均的内心就像他表现得那般,平静无波。他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女尚且没有多少感情,更何况是个连存在都不知道私生子呢?

  不过季深的脏器和江流的脏器相匹配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江流在商业上的天赋奇高。

  有他在,骆家不愁无法更上一层楼,也许还能报了当年之辱。

  至于季深,他会给他安排一个极优环境,让他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就在骆灵均思考着要怎样说服季深捐肾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脸色异常难看。

  良久,他缓声道:“另外想办法获得脏源,季深那边不要再打主意,柳家的事也别插手,谁也帮不了。”

  柳烟心底发颤:“季深自愿的也不行吗?”

  骆灵均目光如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季深身边有在职军人保护?你们柳家胆子倒是很大,都不查清楚人家的身份背景,直接就敢安排人绑架。”

  柳烟泪流满面:“那我们江流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骆灵均也想知道该怎么办,这次的事是他没有参与,所以上面只是出言警告。若他也参与了对季深的绑架,恐怕上面出手对付的就不单是柳家,还有他骆家。

  他便是再自负也知道,骆家是依附国家存在的,一旦国家机器的枪口对准骆家,他便是再有本事也只能无力倒下。

  对柳烟发出警告后,骆灵均就回了公司,他不想失去骆江流这个优秀的继承人,必须加大力度去寻找脏源。

  柳烟则是守在骆江流身边,等着他醒来。

  失去系统的焦急让骆江流比平时提前醒来,在心底呼唤数十声系统无果后,终于再次确定他已经与系统失去了联系。

  柳烟在骆江流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他身边,骆江流咬牙说:“妈,我要见季深!”

  在见到季深以前,他的系统都是好好地,在见到季深之后,他的系统无缘无故就消失了。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系统的消失都与季深脱不了干系。

  柳烟含泪与骆江流说了骆灵均的警告以及上面这段时间对柳家的狙击,柳家已经彻底完了,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而与柳家是姻亲关系的骆家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好在骆家底子厚,倒是坚强的挺过了这段时间。

  想到柳家的败落,父亲的苍老,族人的仇怨,儿子依然没好转的身体,柳烟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悔还是该不悔,她这次的行为就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骆江流安静的听着,然后说:“季深现在是国家的人,所以国家出力保护他。您说如果将来我的一举一动都能撼动国家的经济命脉,那国家会在我与他之间做取舍吗?”

  骆江流现在无比庆幸,没有让自己依赖系统。

  系统里储存的知识他都在学习,努力将系统的变成自己的,虽然他学的并不多,但在这个文明世界已经够用了。

  与骆江流绑定的系统确实是被季深夺走的,它现在变成了季深手机里的一道灰色程序,不管它怎么挣扎都无法从禁锢中挣脱开来,它无数次尝试过要与宿主取得联系,但向宿主发出的信号都像是泥牛入海,没掀起半点风浪。

  季深用了两天时间研究透骆江流的系统,那就是个商业系统,教人怎么发家致富,怎么发展和积累财富,怎么在商业圈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商业系统里涵盖的知识远超过现在的文明维度,但对季深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季深很快就想好了系统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