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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风平浪静的无极深渊被罡风打乱，忘川的水升起有五米之高，艳丽娇嫩的花朵不堪重负，齐齐折腰。
陈温眯起眼睛，好不容易才看见魔王黑发黑衣的身姿。
他的周身充斥着魔力形成的漩涡，金色的电光在头顶盘旋，像是随时就要降下致命的一击。
“魔王在控制住出口，我们须得跃过这忘川河，到对面去。”
饶是如此，这风来的古怪，依他们的修为竟连站稳都困难。
陈温唇色发白，看着忘川水，脑中有个声音疯狂叫倡着不要接近，可若不穿过去，根本没办法抵达对面。
方应棠握紧他的手，“别担心。”
陈温点点头，两人纵身一跳，没到水面上而是运力控制着身体飞去。
交握的掌心全是汗，眼见就要到达时，一道罡风猛地向二人冲来，陈温控制不住身形往下跌去，忘川水在眼前一点点放大，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变成了水中的游鱼，有人带着他往前游。
【走过这里……就是新生……】
“陈温！！”
陈温骤然回神，身形用力一扭，跃至半空，与此同时，白影卷起他往岸边飞去。
双脚刚一落地，陈温就被一把抱住，方应棠声音抖的不行，“吓死我了，还好没事，还好……”
陈温心中一暖，“我没事。”
“出口时间有限，尽快。”
“上清”冷冷说完，率先飞了过去。
陈温这时也感受到魔王冰冷至极的视线，像是刀子一样剜在二人身上。
他连忙推了下方应棠，方应棠眼底一暗，到底没有说什么，向空中飞去。
“上清”先进去，接着是方应棠，轮到陈温的时候，那些罡风疯了似得向他袭来，魔王啧了一声，空不出手，蛇尾卷起陈温往出口扔了进去。
“别发呆！快走！”
就在这时，头顶的金色电光猛然坠落，陈温看见这一幕，失声道：“大王！！”
来不及思考，他冲过去一把抓住魔王。
不远处的方应棠和“上清”纵身飞来，周围一片白光，陈温的手臂像是要断了般，他咬紧牙关，一把将魔王从无极深渊拖了出来。
白光散去，陈温扶着魔王无力不停喘息。
周围是一片树林，没有了“上清”和方应棠的踪迹，魔王倒在他身上，唇边全是鲜血，生死不明。
这时，一道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白衣人撑着伞，缓步过来，他的目光在陈温脸上顿了许久，“竟然是你……”
陈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人。
那名给他系统的白衣人。
*
白衣人的住所离此处不远，陈温把魔王放到床上，又是烧水又是清洗伤口，又用魔力为他疗伤，等忙完之后天色已经暗了。
他的手臂骨头全碎了，白衣人为他包扎又固定好，又端来一碗汤药递给他。
“这是给你的。”
“多谢。”陈温接过一饮而尽。
白衣人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你的师尊和师弟去其他地方找你们了，他们在此地等了你一个月，又找了三个月，若你再不出现，我怕他们会把我这里拆了。”
陈温脸上有一丝恍惚，“竟然过去了这么久？我们已经离开无极深渊了？”
“离开了一半。”
白衣人道，“无极深渊，生与死，时空交错之地，我师傅曾和我说，从这里可以到达其他世界，而这里，是交界之地。”
“原来如此。”
陈温想到关于“上清”的事情，下意识移开视线，却被屋内的一幅画吸引了注意。
画上半人半蛇的男子手中拿剑，眼上盖着一层雪白的纱。
可让陈温在意的是那条雪白的蛇尾，总觉得很眼熟……难不成是何时在魔域见过？
“这是我师傅。”
白衣人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其实我理解他们，这千年来，我也想将这个世界拆了，找的太久，终究会累。”
“可是不行啊，真的拆了师傅肯定会怪我，他眼睛看不见，真走在这个世道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这句话痴痴喃喃……完全不像师徒之间的话。
陈温觉得毛骨悚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安慰道，“兴许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只要还活着，总能见面。”
白衣人幽幽的目光凝在陈温的脸上，忽然起身，手掌盖住对方的眼睛，只露出精巧的下巴和略微苍白的嘴唇。
“你其实很像他。”
“连说的话都一摸一样，难怪……他会让我把东西交给你。”
*
忘了是多少年前，只记得是一个酷暑，足以将人晒化的日子。
他去给师傅送冰块，却看见对方在收拾行李，记忆中温暖的手抚过他的头发脸颊，青年的唇角微微勾起。
【师傅，你要去哪里？多久回来？】
【去做场交易。】
那些年，师傅出门的次数不少，那时他尚且只是不舍，却不知道这是他们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现如今回想起来，师傅那时候应该是知道或许回不来的。
不然不会说出：【活着，总能再见面。】
后来呢？
他披上了人皮，混在人群中，找了他千年，却始终无法寻到人，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总让他们擦身而过。
白衣人想的入神，直到陈温颤声道：“你的脸……”
只见昏黄色的烛光下，白衣人的脸裂成碎片，在呼吸间坠地化为灰烬。
白衣人招来镜子看了下，叹气道：“对不起，吓到你了，近来烦心事有些多，皮撑不住了也很正常。”
撕拉声响起。
在陈温的眼前，他从一名文质彬彬的白衣人变成一个高大的英俊男子。
浓眉间，绘制着奇异的红色符咒。
陈温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方才说什么东西给我……是系统！系统是你师傅让你给我的？”
“没错。”
“为什么？”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白衣人手指一转，一块新的皮展开在手里，他当着陈温的面变回了白衣黑发的模样。
同时，一片银色的刃潜伏在他指尖。
“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堵一人，堵了好几个月，我只是想听到一个好消息，可他告诉我，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我师傅这个人。”
“如果没有这个人，我寻了千年，究竟在等什么？”
陈温不擅长安慰人，干巴巴道：“兴许换个人久知道他在哪里了。”
“是吗？”
白衣人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想等了，须得求个明白。”
话音落，手中的刀刃刺进陈温的心脏。
陈温根本躲不开，可很奇怪，他并没有流血，只是感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