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的变故让席荆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季时余, 确定人还睡着,才安下心。
还好。
席荆缓缓呼了口气。
他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害怕被季时余发现他的小心思。
现在季时余没醒, 算是万幸。
席荆试图挣脱被抓住的手指,却没想到惊动了熟睡的季时余,下一秒手被抓得更紧。
季时余像是害怕人抢走手里的珍宝,直接两手一同抓住, 不给人偷走的机会。
席荆试了几下无果后,选择了放弃, 任由季时余拉着自己的手。
他转过身, 侧身看着季时余熟睡的脸上唇角似是勾起,像是得偿所愿的小孩一般。
席荆不觉笑了。
就这样吧!
席荆闭上眼, 静静地听着一旁季时余的呼吸,逐渐有了困意。
再睁眼, 季时余的脸出现在眼前,比昨晚的距离更近。季时余已经不满足只拉着手, 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席荆身上。
整张脸近在咫尺,席荆的眼神忍不住从眉眼一点点向下打量,最后盯在季时余红润的薄唇。
两人的嘴唇的距离目测不到一厘米,只要一方轻轻撅起嘴,就能轻而易举触碰对方。
私心再次作祟,席荆不自觉想要撅嘴,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举止的放荡。
疯了。
他竟有一瞬间想要偷吻季时余。
大早上果然人是不清醒的。
席荆闭上眼, 调整呼吸, 试图平复躁动的心。
几次深呼吸, 心绪回归平静。然而,静不过几秒, 心再次乱了,只因他嘴唇上忽然间多了一道柔软微凉的触感。
这是?
席荆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猛得睁开眼。如他预想,是季时余的嘴唇贴了上来。
头“嗡”一声,身体瞬间僵硬。
怎么办?
席荆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应对方式。
退后?
他根本动不了。季时余把他压得死死的。
叫醒?
怕不是要和季时余来个四目相对,到时场面只会更加尴尬。
思量半天,最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装睡。
只要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席荆果断闭上眼,打算就此糊弄过去。虽然他打定主意装不知情,但身子还是紧张到发木。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没底。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突然响起。往常席荆都会主动起身按掉闹钟,今天只能假装听不到。
声音持续响了很久,季时余终于有了动静。他收回压在席荆身上的手脚,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伸手按掉了闹钟。
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季时余随后靠着床头,哈欠连天,抬起双手,直接插入头发,从额前梳到后脑,来回好几次。
季时余摇摇头唤回清醒的意识。他看了眼时间,推了推一旁还在睡的席荆,“起床了,要上班了。”
席荆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慢悠悠地睁开眼,困倦地问:“几点了?”
季时余:“六点半了。”
席荆“哦”了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佯装无意,转头看向季时余,见对方脸红通通一片,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儿和耳根,像是熟透的番茄,香甜可口。
席荆脑子里倏然冒出了“想吃”两个字。
要死了。
席荆疯狂摇头。
季时余询问:“怎么了?”
席荆:“没事。”怕季时余多想,连忙转移话题,“你脸好红。”
季时余摸了摸脸,紧张地笑着道:“有吗?”
席荆点头:“嗯,很红,你去厕所照照镜子。”
季时余望向席荆:“你脸也红。”
席荆尴尬地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贼心,“这样吗?可能是屋里太热了。”
季时余:“可能是。”
席荆:“我去刷牙洗脸。”
季时余:“哦,好。”
席荆心慌地赶忙离开卧室,钻进洗手间。
他回手将门关上,呼了口气。他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果然泛着红。
看来演戏也是不容易。
席荆用冰冷的清水拍了拍发热的脸,刺骨的凉意快速帮人降了温。席荆再抬头,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去。
门外响起敲门声,季时余的声音响起:“好了吗?”
席荆:“好了。马上出来。”
一开门,季时余站在门口。席荆抬头和季时余对视一眼,立刻避开眼神,“你来吧!”
席荆说完就让出了位置,又一溜烟跑回卧室。
进到屋内后,席荆大口喘了口气。他感觉脸又烧起来了。
现在他只要一看到季时余,脑子不自觉就会胡思乱想。
这可如何是好。
同样陷入困境的还有季时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想今早的出格行为,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流氓。
季时余今天很早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席荆的脸出现在面前,而自己的身子也将席荆牢牢锁住。
对着席荆白净的容颜,他心跳加速。目光在锁定席荆嘴唇的瞬间,理智的弦崩断了。
他鬼迷心窍地向席荆靠近,动作小心翼翼,直到嘴对上嘴,他才满意地闭上眼,享受着偷来的亲吻。
他根本不敢想象席荆知道自己的冒犯会是什么反应,但是这一刻他还是大着胆子做了他自己二十多年来最出格的举动。
然而也仅限于此,他想再进一步,但怯懦了。他害怕被席荆发现他的龌龊,却又不舍放开,因为他贪恋这偷来的美好,想要霸占的时间再久一点。
突然闹钟响了,季时余强装镇定。他知道以往席荆都是先起床关掉闹钟。可今天席荆竟然睡过头,闹钟响了半天也没反应。无奈之下,季时余起身,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笨手笨脚地关掉了声音。
声音停止的瞬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偷来的终究要还的,季时余不禁抿了抿嘴唇,毕竟留给他的只剩下回味。他掩藏好自己的秘密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叫醒了席荆。
季时余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道他干了什么。
可当席荆询问他脸红时,他被吓了一跳,霎那间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季时余只能用微笑掩盖自己慌张的内心。
好在席荆没有继续追问,他才松了口气。
季时余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心里不停暗示自己,不会有以后了。
在厕所墨迹了十几分钟,季时余才走出来。
此时,席荆已经等在客厅多时。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吃早餐了,去警局再说吧!”
季时余:“好。”
两人一起出了家门,坐上车。
季时余习惯性坐在了驾驶位,席荆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路上,两人毫无交流,气氛愈发窘迫。
到了警局,两人进到食堂。旧案部的其他同事也在,看到两人立刻招呼两人,“席荆,季时余,这边。”
两人打好饭,直接坐了过去。
奚琳琳不经意问:“你们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席荆和季时余四目相对了一下。
随后,席荆开口道:“起来晚了。”
许学真:“睡晚了?”
席荆:“嗯。”
蒋昔:“案子都结束了,怎么还睡这么晚。”
席荆:“睡不着。”
傅有:“正常,一直高强度工作,突然歇下来,有些人不习惯就会失眠。”
奚琳琳点点头,说:“幸好我不是,我昨天睡的可好了。”
蒋昔:“有句话说得好,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好。”
奚琳琳翻个白眼:“闭嘴吧你!”
许学真及时制止两人打嘴仗,“行了,你们俩,幼不幼稚,快吃饭,一会儿要开大会。”
一句话的提醒,众人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十点一到,旧案部众人参加了省厅举办的案件总结大会,会议上不光讲述了案件细节,分享了办案经验,还对旧案部的几人进行了表彰。
明明是光鲜亮丽的场面,可席荆心里却带着一丝伤感。他知道不久之后,旧案部的众人就要各奔东西了。
两天前,他去找丁津聊天,无意间在门口听到了丁津和秦飞章的对话,得知旧案部可能即将解散的消息。
因为不确定领导层具体的意思,席荆并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除了之前和姜斯言聊天说了一点外,再没提过。
但是,今天的总结大会让席荆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过去几次案件,虽然也有工作总结,但不像今天这么正式,更没有对每个人近期的点评和表扬。
种种迹象都给人一种告别散场的既视感。
席荆本已做好了会议结束前,上级下达旧案部解散的通知。可是他没等到,秦飞章和丁津谁都没有说。会议就散了。
姜斯言走到席荆身边:“我和韩唯要走了。”
席荆向后看了眼韩唯,双方互相点了下头。他收回视线,看着姜斯言说:“一路平安。”
姜斯言:“你也保重。”说完,眼睛瞟了一眼韩唯的方向,“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席荆笑了。他知道姜斯言的担心,“好。放心吧!”
送别姜斯言和韩唯后,席荆回到办公室。他椅子还没坐热乎,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提醒显示是老顾。
席荆觉得奇怪案子都结束了顾睿识怎么会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疑惑中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顾睿识:“有空吗?”
席荆半开着玩笑说:“有。你找我当然有空。”
顾睿识却格外认真地说:“有空,来一趟法医室。”
席荆:“怎么了?”
顾睿识:“来了再说。”
席荆皱起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季时余问:“谁的电话?”
席荆:“老顾。”
许学真:“什么事?”
席荆:“不知道,让我去了再说。”
季时余:“要陪你吗?”
席荆摇头:“不用,我先去看看,说不定那家伙要让我帮忙,给他当苦力。我去去就回。”
季时余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席荆拍拍自己的大腿:“没事,就在楼里,还有电梯。问题不大。”
说完,席荆独自离开。
他坐电梯直达法医室所在的楼层,走到法医室门口,发现门开着。
顾睿识见到席荆,嫌弃道:“这么慢。”
席荆一听,没好气地说:“嫌我慢?你是人吗?不知道我是个瘸子吗?”
顾睿识没和席荆继续斗嘴,直接说道:“跟我来吧!”
席荆觉得奇怪,今天的顾睿识和平时的他不一样,人严肃了许多。席荆带着疑惑跟着顾睿识进到解剖室。
他看到解剖台上有一个孩童的尸体,惊讶道:“有新案子?这尸体哪来的?”
他刚问完,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这孩子的容貌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