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两种不同的味道,温然趴在沙发上,累的眼皮都抬不起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套皱皱巴巴地卷一边,靠枕掉的满地都是。茶几被推得挪了方向,地毯上到处都是衣服……

  梁以霄先冲了个澡,又给浴缸放水调好温度。走出来却看到温然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掉在地上,一脸牙酸的挣扎着起身。

  温然本想直接起来,刚撑了一半,双腿颤的厉害。结果上半身挂上沙发,又跪在了地上。

  这个样子……

  梁以霄脚步一顿,感觉鼻下有股热流。用手一摸,指尖上沾了血。

  正巧温然回过头,两人同时一愣。

  梁以霄第一次尴尬的想钻地。

  他居然对着温然流鼻血了,也真是够丢人的。

  温然随手在地上扯了件衣服盖在身上,咬着唇将心里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忍笑的差点内伤,脸都憋变形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将头埋在沙发里,笑的打嗝。

  梁先生真的……太可爱了。

  梁以霄用手指抵在鼻下,心里快拧巴死了,但依旧佯装淡定地走回浴室,给额头冲了半天凉水才止住鼻血。

  收拾妥当后,又在马桶上坐着冷静了一会,才重新从浴室里走出来。

  见温然还在奋力往沙发上爬,这次梁以霄也学乖了,不去看让他头脑发热的画面。

  走过去将温然捞在怀里,打横抱着往浴室走。

  温然见了他又开始笑,眉眼弯的讨喜又带着点戏弄。

  梁以霄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

  “咳……”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行了,别笑了。”

  “你刚才,是看到我以后,流鼻血了?”温然明知故问,拉长了语调。

  他是第一次见到梁以霄害羞。

  平日里清俊冰冷的脸,此时染了红晕,像是透红的荔枝。

  难得一见,当然要好好欣赏。

  梁以霄舔了下唇,怀里的小人肌肤柔滑,笑的连带着他的胸口都在发颤。

  梁以霄是个不吃亏的,在温然得意之际倏地松了手。

  “啊——”

  温然大惊失色,被突如其来的下垂感吓到,本能伸手环住梁以霄的脖颈。

  梁以霄弯腰在半空把人重新搂上,直起身子像抛球一样在怀里掂了掂:“还笑吗?”

  “你……你干什么呀?”温然惩罚似得,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嘶……”梁以霄疼地眯起眼睛。

  手上是柔滑的肤感,肩头是温软的双唇,鼻尖是淡淡地甜米酒香……梁以霄要疯了,半道拐了方向,抱着人冲进了卧室。

  温然使劲挣扎:“你刚才……刚才不是……才……”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然然,这次可是你招惹的我。”梁以霄将人仍在床上,跨步跪了上去。

  ……

  温然累的精疲力竭,直到被饿醒才极其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柔光落进眼底,他又闭上眼,眯了会儿才彻底睁开。

  卧室只开了床头的一站台灯,光线调的微暗。

  梁以霄高大的侧影挡住了光,正好将温然藏在背光内。不会因为光源太亮,影响到自家媳妇休息。

  他半靠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间,腹肌若隐若现,上半身的肌肉随着呼吸上下浮动。

  腰间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轻敲在键盘上,神情专注。

  温然刚一动,梁以霄就看了过来:“醒了?”

  “嗯。”温然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里雾蒙蒙地,慵懒的像只猫:“几点了?”

  “十一点多了。”梁以霄问:“想再睡会,还是起来?”

  “我饿了。冰箱里还放着饺子,你等我一下,我起来煮好叫你。”温然说着刚要起身,就被梁以霄用胳膊压了回去。

  他将电脑放回到床头柜上,温热的掌心精准找到温然腰上酸痛的地方,轻揉着。

  温然舒服地眯起眼睛,差点哼出声。

  梁以霄揉了一会儿,在温然额头亲了一下:“在床上等我。”

  他起身进了浴室,调好水温才出来将满身黏腻的小兔子从床上抱起来,放进按摩浴缸里。

  梁以霄亲了亲他的嘴角,说:“你先洗澡,我去煮饭,弄好了在过来捞你。”

  温然满脸幸福地看着他,“嗯”了一声。

  梁以霄去做饭的这段时间,温然舒服的在浴缸里抻了个懒腰。热水舒缓了身上的酸疼,紧绷地肌肉逐渐舒展开。

  温然忍不住地想要扬起嘴角,被亲吻过的地方有股淡淡的松木香,顺着喉咙流进了心里。

  梁以霄敲门的时候,温然已经穿好了睡衣。只是腿还有点酸,走起路来像是鸭子摆尾,滑稽又奇怪。

  门刚一开,一股饺子香就钻进了鼻尖,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噜”叫了几声。

  客厅已经被收拾过,看起来干净整洁。

  梁以霄扶他走到餐桌边。

  盘子里的饺子冒着白气,看着诱人极了。梁以霄居然还拌了两个凉菜,配着饺子吃,酸甜爽口。

  温然吃的肚子都撑圆了,端着凉菜剩余的汤汁就往嘴边放,被梁以霄抬手摁住。

  “嗯~”温然看着被端走的调料汁,眼睛都拉丝了,不满地撒娇哼哼:“我想喝。”

  梁以霄起身收拾碗筷,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都要化了:“不许闹脾气,晚上吃太多消化不好,肚子容易难受。”

  他将盘子放在水池里冲了冲,塞进自动洗碗机里。转身时见温然正望着他出神,便走过去用手在对方眼前摇了摇:“想什么呢?”

  温然回过神,对着他甜甜一笑:“我在想,要是能一辈子都这样在一起多好。”

  梁以霄眯起眼睛,抬手在温然额头轻拍了一下,纠正道:“自信一点,把‘要是能’三个字去掉。我保证,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

  温然使劲点了点头。

  梁以霄这才满意地笑了,擦好桌子。看了一眼时间,去沙发上拿了条毛毯,将温然从头到脚裹起来,抱在怀里往空中花园走。

  “做什么?”温然缩在梁以霄怀里,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露在外面。

  “咻——”

  他的话音刚一落,就听一声哨响破风而出,一颗荧光直冲苍穹。

  静了几秒后,伴随着“嘭”的一声炸响,红光呈花朵状四散,照亮了半边天。

  温然瞬间睁大了眼睛,惊呼道:“烟花秀。”

  咫尺的距离,烟花的尾光如雨般落在眼前。

  梁以霄勾着笑,走到铁艺的双人秋千上,搂着温然坐下。

  又是一声极长的哨向,一朵蓝色烟花在空中炸开。以中心为原点,延伸出无数的曲线,打着旋,占满了夜幕。尾光还未散去,一波新的蓝色火焰沿着刚才的轨迹再一次划出弧光。

  那烟花像是旋涡,盛开在夜空,倒影在河面,美的无法形容。

  温然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过烟花,惊艳到不敢眨眼,生怕错过每一朵短暂又绚丽的美。

  “我也是第一次看。”梁以霄淡淡地说:“这套房子原先是买给我妈的,她喜欢一切灿烂美好的东西。安城每年春节在临河都有烟花秀,我就想着,她以后每到这一天,不用出门也能看到漫天花火。”

  他顿了顿,语气掩饰不住的失落:“不过……她好像更在意梁振北。”

  “可梁振北从来不在乎她喜欢什么,也不会去在意她想要什么。”

  烟花秀还在继续。

  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他们眼中绽放。

  温然用头顶蹭了蹭梁以霄的下巴:“烟花很美,她以后一定会看到的。”

  梁以霄蹙起眉,极轻地叹了口气。话虽说给温然,却是在安慰自己:“算了,她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性子比谁都倔,她不会回头的。”

  “一定会的,我会努力让她接受我。”温然抬头在梁以霄下巴上亲了亲:“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梁以霄眼眶里噙了泪,笑时显得很悲伤:“你什么都用做,陪着我就好。”

  温然不仅是他的伴侣,更是他的全部。

  他的手附在温然的侧颜上,慢慢地低下头。在满是烟火的夜晚,吻上了爱人的唇。

  涎水纠缠出水声,浓郁的米酒松木香萦绕在身边,连风都吹不散。

  梁以霄的吻深情又虔诚,吸取着温然鼻尖的空气。他的怀抱很暖,很紧。直到两人之间再无缝隙,连风都塞不进去。

  温然在热吻中沉醉迷离,失了力气,软在他的怀里。

  梁以霄许久后才放开他,拇指摸索过他红肿的唇,眼中映衬着烟花忽明忽暗的光:“然然,你喜欢星空吗?”

  温然点头:“喜欢。”

  他也问了梁以霄一个问题:“以霄,你想要孩子吗?”

  梁以霄将他搂紧在怀里,两人同时看向夜空。

  梁以霄说:“我那个时候抽走关于你没有生/殖/腔的体检报告,就怕你知道会难过。”

  “我跟你说过,我不是这里的人。”温然道:“在我们那里,男人本来就生不出孩子。”

  温然再次说起自己穿越的事情,梁以霄已经不会再质疑他,只要他高兴就好。梁以霄问:“哦?那你们那个地方还有什么?”

  温然这次想了很久很久:“什么都有,但对我来说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温然默默地想: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并不觉得接受一个新的生活方式有多难。但如果现在要让他离开的话……可能会崩溃吧。

  “从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梁以霄的声音很平静:“人不能太贪心,我只要守住你,就够了。”

  温然乖巧的被他抱在怀里,目光望向远处的虚空。

  他想的是“现在”,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而梁以霄想的是“永恒”,他会把最好的都给温然。

  这一次,他会拼命守护住两人的幸福。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撼动他的决心,谁都不行。

  温然仰起头,巴掌脸被火光照亮,看着美极了:“以霄,我们拍张合照吧,我想拿来做屏保。”

  半天没等到梁以霄回应,温然狐疑地转头。发现梁以霄正出神地看着:“以霄?”

  梁以霄目光晃了下,回过神问:“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的那一刻,梁以霄在想:原来,满是荆棘的生活中,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温柔了岁月,让曾经吃过的苦都变得无足轻重。

  只想以后,也只有以后。

  “我们拍张合照吧,我都没有跟你一起拍过合照。”温然说。

  “好。”梁以霄应道,起身去房间里取过手机。

  温然依在梁以霄肩头,甜甜地笑着。梁以霄拥着他勾起嘴角,眼中满是幸福的暖意。

  他们在烟花盛开的刹那拍下了第一张合照。

  照片中的两人很相爱,很幸福。

  温然捧着手机怎么都看不够,一直傻笑,笑到眼皮发沉,在梁以霄怀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