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本想阻拦,终究是晚了一步。

  梁以霄紧咬唇齿,下颌绷出锋利的弧度。额间青筋爆起,衬衫被鼓起的肌肉撑得几乎要崩开:“祁青唯,说话要负责任。”

  祁青唯破罐子破摔,也不怕他。

  难道梁以霄敢弄死自己不成?

  “你敢说没……”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微捂住了嘴。

  一股浓烈的松木香信息素突然在空气中炸开,梁以霄盯着祁青唯一步步逼近。

  梁以霄的压制性信息素对所有人来说都难以抵抗,祁青唯的身子在发抖,就连白微都感受到一股难以承受的不适。

  白微拖着祁青唯往后退,两人的脸色皆有股病态的白。

  白微痛苦皱眉,脸色难看,说话时□□呼吸都变得艰难:“梁总……他不是……故意的。”

  梁以霄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双眸血红,一身肃杀。举起满是青筋的拳头,扬在空中:“祁青唯,我怕是太纵容你了。”

  梁以霄的一拳下去,祁青唯不残也得在病床上躺几天。白微不敢托大,躬身将祁青唯护在怀里,做好了后背挨上一拳的准备。

  就听导演喊了一声:“温先生!”

  梁以霄即将落下的拳头一顿,手上松了力道,转头看去,颤声道:“然然。”

  温然只穿着一件轻薄的衬衫,风吹的衬衫乱摆,勾勒出修长的腰线。领口下开着两颗扣子,露出的瓷白肌肤上还留有暧昧的吻痕。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前,目无焦点地扫过众人。

  风撩开他额前的刘海,眼眸里似是被迷了沙,还未来得及眨眼,一颗豆大的眼泪就滴落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留虫鸣鸟叫,一声声回荡山涧。

  白微心里“咯噔”一声,看见温然的那一刻,不由松了禁锢祁青唯的力道。

  祁青唯趁机开口,嘶声喊道:“然然,我说的都是真……”

  若不是空不出手,白微现在真的很想撕了祁青唯的嘴。他抓着祁青唯的两只手腕,情急之下将人拽进怀里,用唇堵上了他剩下的话。

  祁青唯:“……”

  青柠香顺着鼻尖窜入脑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流向四肢百骸。祁青唯懵了一瞬,一把推开白微:“呸呸呸……你他妈有病。”

  白微被推的后退一步,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擦嘴,冷声道:“你以为我想?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

  温然连呼吸都在颤,紧咬得唇失了血色。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他很想问梁以霄,祁青唯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

  害怕听到自己无法承受的事实。

  梁以霄明显慌了,跨前几步,将温然一把搂紧怀里。力道紧的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他颤抖的声音道:“然然,别听他的。”

  温然的心像是被人攥着,在剧痛中血肉模糊。他抖的厉害,将头埋进梁以霄的胸口,带着哽咽的哭腔道:“我听你的话,谁都不相信。”

  他说的连自己都不信,却始终不敢去求证。

  就算他在愚钝,将前后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也能猜出来祁青唯的话,并也不是空穴来风。

  祁青唯很早就说过,梁以霄不会娶他。

  李雨婷曾经在V集团下还说过:“你知道以霄有结婚对象的事情,对吧?”

  他每一次询问白微时,对方的言语躲闪……

  还有梁以霄昨天的那句“有些事情哪怕我会瞒着你,却不会骗你。”

  温然很想说:如果真的要骗我,能不能再骗的久一点。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已经……走不出来了。

  梁以霄心疼地捧着温然的脸:“然然,看着我。”

  温然紧攥着他腰间的衬衫,指尖因紧攥而发青。唇齿在颤抖,他努力的想要去看梁以霄,但泪水却将所有的视线扭曲拉扯变得支离破碎。

  梁以霄轻吻着他的眼睛,温然的泪在唇间咸的发苦:“然然……梁家和樊家确实定了婚期,但我会处理好的。”他将人重新搂在怀中,半张脸埋进温然柔软的发丝里,米酒的香甜让他想要落泪:“给我点时间,不要……不要相信别人。”

  不要离开我!

  温然小幅度的点着头,苦笑了一下:“嗯,我答应过你的,不会相信他们。”

  “霄哥,你不要再骗他了。梁振北不会放弃和樊家联姻。你想要娶然然,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了。”祁青唯将手插在裤兜里,语调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傲慢。

  白微简直都要疯了,但现在关于“立元”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梁以霄所有的计划就毁了。

  白微上前,用手肘勒住祁青唯的脖子往后拖,咬牙切齿的在祁青唯耳边道:“小薄荷,你是真不怕死!”

  梁以霄脸色瞬间狰狞,转身就要冲过去,被一股柔软的力量死死搂在腰间。

  温然几乎用尽了全力,还是被梁以霄拖着往前趔趄了几步:“以霄,不要。我会害怕!”

  梁以霄脚步一顿,紧皱着眉长长地吁出一口闷气,才平稳下情绪。

  他是个极有修养的人,能被逼到这个份上,真是被气急了。

  梁以霄半天才忍下胸口的恶气,抓着温然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好。”

  “你不要害怕,我什么都不做。”梁以霄沉声道。

  祁青唯被白微勒的差点断气,咳嗽了几声。低头一口咬在白微的手臂上,一股混着青柠的腥甜瞬间融入口腔。

  alpha的血液都含着信息素,两人的信息素在体内抗衡纠缠。祁青唯感觉像是被扔进了巨大的滚筒里,一阵眩晕过后又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快感。

  只是那一瞬,还来不及回味,便稍纵即逝。

  感统恢复正常,祁青唯心虚地看了白微一眼。见白微捂着手臂,一副头疼无奈的样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有点愧疚、有点难受、还有点……心疼。

  祁青唯不敢再往下想,将注意力又放在了温然身上。

  他就是气,气的上头。

  哪怕事实都摆在眼前,温然依旧执迷不悟。

  “霄哥,你喜欢然然,是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祁青唯喊道。

  梁以霄冷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祁青唯的倔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不是爱他吗?那就证明呀!”

  白微烦闷地捏了捏眉心,一把掐住祁青唯的下颌,力道之大将他的脸都捏变了形:“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就不能消停点,你是见不得别人好是吗?”

  “人家两个人好好的,碍得着你在这里给温先生找证明。”

  祁青唯嘴翘着,将眼睛张大到极限,瞪着白微含糊道:“你放开我。”

  “赌什么?”梁以霄的目光又冷又厉,眼中满是血丝。

  他给了白微一个眼神,白微松开了祁青唯。

  祁青唯扶着墙壁,晃动了下酸胀的嘴,扬着头一股子痞像:“攀岩……无防护,攀岩。只要你赢了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然然。”

  “但你要是……输了,然然就是我的。”

  闻言,梁以霄攥紧的拳头发出一阵爆响。

  温然厌恶地别开头,一眼都不想再看祁青唯。他反握住梁以霄的手,摇了摇头:“别理他。”

  梁以霄对温然挤出一个笑意,空出的一手拨开温然额前的刘海,落下一个轻吻。而后,抬起头对祁青唯道:“你选地方,说话算话。”

  顿了顿又道:“赢你,是因为不想你再缠着然然。但他不是赌注,他是他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如果我要是输了,这条命给你,我梁以霄言出必行。”

  “半小时后出发,祁青唯……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梁以霄说完,牵着温然回了房间。

  小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清晨的凉风摇动树枝,将叶子卷起落在祁青唯脚边。

  祁青唯被风吹的打了个激灵,人清醒了许多。

  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做了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他刚才看见温然肩头露出的吻痕,也听见了昨夜隔壁的喘息声。

  当时白微压着他,强行将他困在房间里。

  他气的发懵——但好像除了生气,并没有觉得难过或者难以接受。

  他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温然。

  至少和梁以霄比,他图的只是一时新鲜……

  “白微,我刚才是不是咬疼你了。”祁青唯问道,目光颤了颤有点心虚。

  白微什么都没说,只看了祁青唯一眼,转身回房收拾东西。

  祁青唯看着白微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酸。他追上白微,喊了一声:“死柠檬精。”

  白微也不理他,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出门时被祁青唯挡住:“你……你怎么了?”

  白微直接用肩头撞开祁青唯,跨步出门,错身时冷声道:“你好自为之。”

  梁以霄本以为温然会问他些什么,但是在他准备东西的这段时间,温然一直很安静,不吵不闹。

  梁以霄几次想跟他说话,温然却是一副很忙的样子。手里明明拿着要找的东西,却在房间里转圈圈。

  梁以霄换了件紧身T恤,从身后拥住在房间里乱走的温然:“宝贝儿,别这样。”

  温然垂头看着梁以霄手背上的疤痕,停下来却不说话。

  他从小就是这样,难受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想说。一说,就会流泪。

  他越是这样,梁以霄越是害怕:“跟我说说话好吗?”

  温然冰凉的指尖穿插进他的指缝中,几次哽咽后,才道:“不要比了,我们回家吧。”

  他想回到和梁以霄的家,那是属于他们的地方。

  温然可以像个鸵鸟一样将头埋进土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然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梁以霄将人扳过来,紧搂在怀里:“别怕,相信我一次,好吗?”

  温然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将头埋进梁以霄的颈窝:“以霄,我好害怕。”

  梁以霄揉着他的后颈,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害怕就咬我腺体,我会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

  闻言,温然流着泪,一口咬了上去。

  alpha的腺体是最敏感的地方,腺体无法注入信息素。被咬时的疼痛如受刑一般,而且留在腺体的齿痕会被看做是一种耻辱。但梁以霄不在意,只要他的小甜酒能够开心,就是废了他的腺体,也无所谓。

  梁以霄搂着温然腰,将人又往腺体上送了送。肌肉因为疼痛而紧绷凸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胳膊在发抖,却还是不肯松开温然。

  犬齿刺破皮肤,腥甜的血液涌向齿尖,温然很想用尽力气将他的齿痕在梁以霄身上留下永久印记。最终还是不忍心,他嗅着松木的香味,从刚开始的狠劲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舔舐。

  柔软的唇扫过腺体的皮肤,如行刑般的痛楚变成微痒的酥麻。梁以霄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任凭温然软在怀中。

  “还生气吗?”梁以霄将人放在床边坐下,半跪在温然面前,抬头看他。

  温然不说话,望着他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泪痕。

  梁以霄真的心疼坏了,攥着温然的手抵在唇边亲了亲:“等和小祁比完赛,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温然点了点头,歪头看着梁以霄肿胀发红的腺体,心里又酸又疼:“要不要,信息素隔离贴?”

  梁以霄见他能够正常和自己说话,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才敢轻笑出声:“不用,让他们都看着。然然,没人敢咬我腺体。除了你!”

  他温柔的笑着,心还因为惊慌在隐隐颤抖。温然不跟他说话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怕,怕一转身,他又跑了。

  天高海阔,他该要怎么找?

  哎呦,居然让我赶上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