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会所走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临河公寓的单元门下。

  七楼的空中花园是黑色,家里没有人。

  他失魂落魄的走上电梯,打开门的瞬间,看着熟悉的环境,鼻尖反酸眼眶蓦地红了,他抬起胳膊随意蹭了下眼睛,跨进了玄关。

  房间里被收拾过,空气里残留着的味道让他意识到梁以霄这些天应该都在家里等着他。

  花瓶里换上了新鲜的茉莉花,白色的花朵盛开正艳,散发着独有的花香。原先他只无心提起过一次,喜欢茉莉的纯洁和干净。梁以霄就记住了,偶尔下班回来会给他带上一束茉莉花。

  温然推开阳台的门,蜷缩在空中花园的护栏边看着梁以霄经常停车的位置。清冷的月光拢着他孤单落寞的背影,温然额头抵在护栏上,玻璃的冰凉从头顶蔓延至全身。

  寒风吹的他手脚失了知觉,身后就是开着地暖的房间。他却在严寒的冬夜,固执的折磨着自己。

  若是寒冬能够冻住心跳,是不是胸口就不会传来疼痛感。

  他后悔了,真的知道错了。

  冻僵手指塞进口袋,摸出手机,犹豫了半天,点开了梁以霄脉脉头像。

  拇指在屏幕上颤抖,几次误触,打错了字。心里越是着急,动作越是缓慢,越是容易出错。

  只几个字,他就写了十几分钟。

  编辑好后,温然深吸了一口凉气,怀着忐忑的心情按下了发送键。

  小猫不抓鱼:【以霄,我到家了。】

  梁以霄没有回复。

  小猫不抓鱼:【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梁以霄没有反应。

  小猫不抓鱼:【以霄,我以后再也不说普通朋友这种话了。】

  梁以霄没有理会。

  小猫不抓鱼:【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温然每隔五分钟就给梁以霄发去一条信息,然后捧着手机发呆,自动黑屏了就手动点亮。

  小猫不抓鱼:【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嘴里呵出的白烟朦胧了视线,视线被拉扯扭曲,眼泪还未流下就被寒风吹的冰凉,沿着脸颊从下巴低落。

  温然吸了吸鼻子,正要起身时,发现梁以霄的名字变成了“正在输入……”

  温然起了一半的身子,僵在原地不动了。好像自己动一下,就会影响梁以霄打字一般。

  梁以霄的名字在“正在输入……”之间反复横跳,最后恢复到平静。

  十几分钟过后,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温然却看到了希望,他打开浏览器搜索“男朋友生气了……”后面的关联词出来一大推。

  “男朋友生气了,送他这份礼物分分钟和好。”

  “男朋友生气了,只有‘做’这件事。”

  “男朋友生气了,要分手怎么办?”

  “哄男人的十种小技巧。”

  “……”

  温然没选到自己想要的,继续打出“男朋友生气了,说什么才能哄他开心。”

  点开第一条的连接,帖子里被人顶到最高的一条评论是:男朋友不开心,就换个开心的!

  直接歪楼,下面的评论被玩成了梗,温然简直没眼看。

  温然向下滑动,看到了一条还算正经的回复说:“想想看他平常都喜欢什么,投其所好最重要。”

  楼主回复:还是你靠谱,我们已经和好啦。

  他看着这条评论思忖了一会儿,识海翻涌,搜肠刮肚了半天,切回脉脉页面,给梁以霄发了两个字。

  小猫不抓鱼:【老公】

  梁的名字几乎是在他发过去的同一时间,变成了“正在输入……”

  温然紧攥着手机,屏住呼吸。

  这一次消息来的很快。

  梁:【开门】

  温然的瞳孔巨震,捧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分不出清是哭还是笑。他冲出空中花园,越过客厅,穿过玄关,握住门把的时候手还在颤。

  开门的瞬间,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温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看对方神情,一头撞进了那个朝思暮想的怀抱里。

  梁以霄的怀抱还带着寒气,被他撞的满怀,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

  温然闻着熟悉的松木香,隔着衬衣透来的温度,使冻僵的身子逐渐升温。近日来的万般委屈与思念使得眼泪再也刹不住车,在梁以霄怀里失声痛哭,打起了哭嗝。

  耳边是梁以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双手紧搂住梁以霄的腰,将两人的距离贴的更紧。

  梁以霄低下头,鼻尖挨着温然的发顶,蹭了蹭,温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知道怕了?”

  温然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眼泪打湿了梁以霄的衬衫。

  梁以霄搂着他的手紧了紧:“以后还跑吗?”

  温然的声音闷在他怀里:“不敢了。”

  “不给你点小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的。”梁以霄揉了揉温然的发顶,柔声哄道:“好了,不哭了。”

  他将温·挂件·然从怀里拎出来,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摇了摇手中的袋子:“饿了吗?甜酒圆子,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的,趁热吃。”牵着温然的手,走进了客厅。

  “要不是贺兰抱着我的腿不撒手,应该还能再快点回来。”他开玩笑的说:“你的那个朋友,这次是真的戳了贺兰的肺管子。”

  梁以霄将手中的袋子放在餐桌上,给出真心评价:“也是贺兰自己活该。”

  刚一转身就发现温然的情绪不对,眼眶的红还没有消下去,眼泪又流出来了。

  温然在看到他手里的甜酒圆子时,眼泪无声地往下落,流的又凶又狠。

  他刚才真的以为梁以霄不要他了,没想到对方只是为了给他一点教训。他不仅回来了,还担心他肚子饿,给他买了甜酒圆子。

  他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梁以霄啊!

  温然觉得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差点与他就失之交臂。

  梁以霄捧起温然的脸,指尖拂过温然脸上的泪,俯身与他平视:“好了,不哭了。一场误会而已,都过去了。”

  温然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含了情的眼眸在暖光下闪着璀璨的光,满目皆是对方宠溺的眼神,不由的让他想要溺闭在其中。

  梁以霄手摩挲着他清瘦的脸,心疼道:“最近过得很不好是不是?”

  温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梁以霄将他拥在怀中,揉着他脑后的头发,冰冷的吻落在温然的额头:“是我不好,我该早点解决那些事情。”

  温然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说话时的声音透过胸腔在梁以霄胸口震荡。

  “以霄,你能标记我吗?”

  闻言,梁以霄揉着他脖颈的手一顿。

  温然没有腺体,根本没有办法被标记。

  当初他拿回的那份化验报告里,将关于身体缺陷的信息全部撤去。他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根本不会去在乎。

  温然的性格太自卑,敏感又爱多想。

  他不会,不代表温然不会。

  “好。”梁以霄道,轻轻撕开温然贴在勃颈上的信息素隔离贴,犬齿刺入瓷白温热的皮肤,属于松木香的信息素随着犬齿注入到柔嫩的皮肉之下。鼻尖是浓郁的米酒甜香,口中腥甜一片。

  温然疼的发颤,紧抱着梁以霄的腰身,忍不住“哼”出了声。

  他们都知道,标记是不可能成功的。

  梁以霄只是单纯的想满足温然的愿望。

  而温然只是想要在身上留下属于梁以霄的印记。

  梁以霄的舌尖舔过温然脖颈的伤口,轻柔酥麻的感觉让温然一阵颤栗。

  梁以霄刚放开温然,侧颈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嘶——”

  梁以霄叫了一声,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出结实的轮廓,脸上显出一瞬间的狰狞。

  抱着温然的手几乎在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折断他纤细的腰身。

  温然点着脚尖,双手环住梁以霄的脖颈,头埋在他的颈窝处,一口咬在了他腺体上。

  腺体本就是alpha最脆弱的地方,梁以霄皱眉脑子涨疼,咬紧着牙冠,手上却松了力道。担心温然踮的脚酸,还贴心的搂着温然的腰将人又往上送了点。

  小男朋友受了委屈,他宠一点,也不过分。

  不过是疼了点,他心甘情愿。

  如此亲密的接触,点燃了相互渴求的欲望。空气中的松木香味越发的浓郁,米酒甜香随着褪去的衣衫扩散在空中。

  梁以霄的吻从温然的额头,到鼻尖。从唇角到珠峰,舌尖一点点的扫过轻柔的唇,像是品尝盛夏的蜜果。

  温然因为痒而微张开唇,浓郁的松木香味毫不犹豫的探了进来,伴随着纠缠的涎水声,口腔溢满了松木香。

  梁以霄霸道的夺走了温然鼻尖的空气,在他几乎将要窒息的时候,搂在腰间的手将他托上了餐桌。

  桌布上的图案是温然选的。

  浓郁的密林中一只懵懂的小兔子,蜷缩在草地里。

  等发现危险时,猎人已经近在迟尺。

  小兔子被逼上绝路,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眸看着猎人掏出猎/枪对准自己,扣动扳机。大限将至,小兔子放弃了挣扎,用实际行动讨好着猎人。

  猎人被乖顺的兔子取悦,放弃了暴力厮杀的念头。将兔子抱在怀中,温柔抚摸着它的毛发。

  小兔子刚开始很害怕,随着猎人温柔地抚摸安静下来,舒服的伸展四肢摇动尾巴。

  小兔子在猎人的温柔中逐渐放松警惕,却忘了抱着它的人本就是个猎人。

  猎人玩够了,一枪下去,送兔子去了天堂。

  实力悬殊的较量,毫无胜算的交锋,凌乱的战场,兔子沉睡在它的温柔乡。

  温然的体力跟梁以霄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他全身的骨头都酸疼的要断了。梁以霄依旧精神抖擞,饫甘餍肥后比刚才看起来还要精神。

  温然被梁以霄哄着叫了半天的“哥哥”“老公”这会儿嗓子哑的像是被火燎过。梁以霄端水过来的时候,他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大半杯。

  梁以霄将他公主抱在怀里,往卧室走。温然倚在他的肩上,累的快睡着了。

  梁以霄将他放在床上,用温暖的掌心轻柔的帮他揉着后腰。

  温然眯起眼睛,舒服的直“哼哼”。

  他体会到了小猫咪的快乐。

  被抚摸的时候,会发出舒服呼噜声。

  温然往梁以霄怀里蹭了蹭,在他的喉结上亲了亲,撒娇道:“困!”

  梁以霄撩开温然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在带有薄汗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你好好休息,我该走了。”

  温然下一清醒,睁大了眼睛猛地抬高了上半身,“嘶”了一声,腰酸的差点断了。

  梁以霄哭笑不得,将他重新搂在怀里,精准找到了他酸痛的地方,继续揉:“慢点。”

  “海外公司出了点状况,我需要过去处理一下。”梁以霄解释说:“你乖乖的等我回来,敢再乱跑,就把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

  “嗯?”温然眨着水汽未消的大眼睛,呆萌得看着他。

  梁以霄笑起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亲:“逗你的,乖乖在家等我。”

  温然的头重新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舍不得。”

  “乖,听话!等我回来,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梁以霄一下下的拍着温然的背:“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温然本不想睡的,但是刚才的体力消耗太大,加上前段时间极差的睡眠质量。强撑起来的眼皮在打架,睡着前他含含糊糊地跟梁以霄说:“我过几天要去参加一个恋综叫《初次心动》,最多两天就能回来了。”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吐息落在梁以霄的脖颈上:“回来就乖乖等着你。”

  梁以霄瞬间淹进了醋坛子里,醋劲上头,看温然快睡着了,胳膊猛地收力将温然在胸口震了一下:“说清楚再睡,万籁传媒?老祁家的那个恋综?”

  温然被震的“哼”了一声,清醒了一瞬又迷糊了:“嗯,他们答应我说两天就能淘汰。”

  梁以霄磨了磨后槽牙,真想把这个不争气的小笨蛋脑子切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他说你就信?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不许去。”

  “我已经答应了。”温然含糊道。肌肤相贴,梁以霄的味道和均匀的心跳声,都让他十分安心踏实,睡意更浓。

  梁以霄低头在他耳垂轻咬了一口:“宝贝儿,我不会束缚你的自由。但你要记住,即使无法标记,你也是我的。”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温然的呼吸已经均匀。

  梁以霄忍住将他从床上拽起来再好好“教育”的冲动,亲了亲他的发顶,在温然耳边说:“温然,我爱你。”

  梁以霄:“你搬回去吧,我不会再过去了。”

  温然:“你给我回来!”

  梁以霄:“好的,宝贝儿。”

  霄哥啪啪打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