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疑惑和猜测压在心底, 钟雪弈面上不显,在白裙女生看过来之前移开视线。

  想到刚才钟雪弈说在对楼看到黑影,保险起见, 陆均沉没直说等人主动过来找他们, 而是打着哈哈, 赞同寸头男的话。

  寸头男身为四人小队的队长,观察敏锐,虽然看出了点什么不对,但也没大喇喇地嚷嚷。

  两队一番交流,至少表面上没有利益冲突,见天色渐晚,一拍即合一起行动。

  天上暂时不下雪了, 但寒风依旧不停地刮,三层小楼是现成的遮风挡雨的地方, 而其他高楼没有检查过, 天黑了危险更高,一行人决定不冒这个险。

  三楼能住人的房间有两个, 加上客厅, 九个人挤一挤还是能住得下。

  商量过后,他们把两间房分给四个女生,其他男生在客厅沙发坐着轮流守夜。

  灾后基本上男女平等, 安捷没体验过这种特殊待遇, 有点不好意思, 还想客气几句, 毕竟沙发哪有床好睡, 况且出门做任务,非揪着男女大防来说没有必要。

  然而没等她开口, 东方慕便拉着她进了屋。

  安捷见她把门锁上,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把门锁了,出了什么事会来不及支援。

  东方慕却以为她说的还是房间分配问题,“这样挺好的,不然一张床能睡几个?你让他们跟我们挤一张床是不可能的,但只是钟雪弈就不可能。”

  她早观察出来了,他们队里有一个算一个直男,钟雪弈还有不轻的洁.癖,她怀疑坐沙发哪个位置都是他经过慎之又慎地观察之后选出来最干净的。

  安捷“啊”了一声,哭笑不得道:“我说的是锁门不好。”

  她们都进来了,再扭扭捏捏显得做作,倒不如大方一点,而且不见得她俩睡一个晚上。

  “哦,”东方慕拉开背包拉链,“就锁一会儿,我们换套衣服。”

  ......

  客厅。

  钟雪弈没有像东方慕所想的那样挑位置,这房子不知道空置了多久,灰尘均匀地遍布沙发每一处地方,坐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随便挑了个角落坐下,陆均沉挨着他坐,另一边坐着安溪。

  保险起见,陆均沉把窗户和窗帘都拉上了。

  寸头男见状,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隔壁楼

  的不对,“你们有什么发现?”

  一开始,他们以为陆均沉这边没发现,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陆均沉看向钟雪弈,在钟雪弈点头后沉声道:“我们确实没在这栋房子找到线索,但我的队友在检查窗户这边的时候,看到对面楼道有动静。当然,也可能是看错了。”

  寸头男拧眉沉思,陆均沉所说看错的情况,他没考虑过。

  他在窗帘拉上之前看过那边的楼道,除了两边窗户透到楼道的光,其他地方根本看不清,更不可能存在光被无缘无故遮挡的情况。

  思索片刻后,寸头男道:“你是说,你们在上城外面的商铺看到他,然后又在这里看到他?”

  陆均沉点头,说归说,但他们可不负责信息的正确性,他们也不清楚自己推测的准不准确。

  大家不是三岁小孩,寸头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跟队友交换了几个眼神,“你们今晚有什么计划?”

  他问的是陆均沉,但看的是钟雪弈。

  龚子沐早发觉五人小队中看似是陆均沉做决定,实际上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的青年指挥行动,他没有因为人家长相漂亮就轻视他人的坏习惯,一点点谨慎地试探对方以为自己的队伍谋求利益。

  钟雪弈抬起眼帘扫了他一眼,“在这休息一晚上。”

  寸头男欣然附和,挺理解他做的这个决定。

  大家不远千里来到上城,中途虽然能够在车上轮流休息,总的来说还是休息不好的,并且我在明、敌在暗,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先休整一番,调整状态再去迎接能力未知的敌人。

  钟雪弈又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最新一条消息还是那句“一切正常”,但一个平时聊天絮絮叨叨的人忽然寡言少语起来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他目前没有顾云疏的消息,比赛在即,如今着急也没有用,他只得再一次压下心底泛起的焦灼。

  一行人都是年轻人,不用多久就熟悉起来了,性格外向的安溪甚至跑到耳钉男的旁边,两个人聊天聊得飞起。

  “......你们参加高校联赛吗?”耳钉男说着说着,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安溪被问得一愣,他还记得他们现在是海城大学的学生,问题在于他不知道海城大学怎么选拔高校联赛的选手的啊!

  怕被看出不对,安溪只好硬着头皮现编,“参加啊,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狗,通知晚到帆楼顶上的雪都快化了,这不我们接了任务退不了,卡着时间出来做任务!”

  雪城离海城也远,耳钉男了解的也不多,他们听说海城大学最高的楼就是帆楼,听安溪这没讲也没怀疑半分,反而越发相信五人小队是海城大学的学生。

  旁听的钟雪弈:“......”

  他要怎么暗示安溪不要把老实人欺负得太狠?

  他们队伍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能挺进高校联赛的,到时候即便人家参不了赛,等比赛场地轮换到雪城,他们碰面的机会还是很大。

  可惜安溪没和他开通心有灵犀服务,小嘴一直叭叭,把龚子沐和他队友驴得死死的。

  这会儿生火做法不大方便,好在他们各自带有干粮,吃完之后就商量守夜的轮班。

  他们到底是两个队伍,不可能将自己的安危彻底交给另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队伍,所以守夜是队内安排的。

  钟雪弈被排到上半夜,和他一起守夜的是龚子沐,队友要休息,加上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格,玩手机的玩手机,看书的看书,上半夜过得无惊无险。

  下半夜守夜的是陆均沉、安溪和耳钉男,女生那边没安排守夜,房门是开着的,但白裙女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他们换班的时候便醒了过来,挨着床头发呆。

  龚子沐走进去低声问:“你发现什么了?”

  白裙女生抿了抿唇,“无咎与悔之间,我也不确定。”

  龚子沐揉了把她的脑袋,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睡吧,还有我们呢。”

  女生点了点头。

  客厅里的人都听到他们对话,龚子沐安抚好队友,走出来看到一双双眼睛,失笑道:“欢欢的进化方向是锦鲤,天赋是测吉凶,下半夜估计有点小插曲,你们多注意点。”

  进化方向和天赋不是什么特别私密的东西,他们两队处于合作状态,相互告知挺常见的,而且预知方面的天赋,即便是他不说,大家也能猜到。

  “锦鲤?”安溪搓了把脸,“我们队也有锦鲤,不过天赋和气运有关,我跟着他就没有倒霉过。”

  龚子沐挑眉,调侃道:“希望顺带旺一旺我们。”

  他没问是谁,反正他们还要相处好几天,之后总能知道。

  而他们口中的“锦鲤”已经闭上了眼,灯光下青年的皮肤仿佛白得反光,眉眼精致如画,眼睫垂下时像是仙人入凡尘。

  看见钟雪弈闭目休息,大家纷纷放轻声音,交谈两句后安静守夜。

  ......

  “阿弈?阿弈!”

  钟雪弈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青草地上,不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身旁是眼神担忧的顾云疏。

  顾云疏探了下他的额温,确定体温正常后松了口气,“我们出来散步,你走着走着就晕倒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昨晚做太过火了......”

  钟雪弈听不懂,疑惑道:“昨晚怎么了?”

  然后钟雪弈就看见,顾云疏的耳根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上一层浅淡的红色,眼神跟着飘忽不定。

  钟雪弈:???

  他有一瞬间的茫然,继听不懂顾云疏的话之后,又看不懂他的表情。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我不是在上城吗?”

  “回来了啊!”顾云疏戳了戳他的脑袋,仿佛在说“小笨蛋”,他笑道:“你们队成功夺得校内赛第一,你被选上去参加高校联赛,我们说好比赛结束就在一起的。”

  随即他警觉道:“难道你想反悔?做人要厚道,你已经把我吃干抹净了,要负责的啊!”

  钟雪弈:“......”

  什么跟什么啊!

  他愣是没搞清楚高校联赛跟他们在一起是怎么联系起来的,他和顾云疏的确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但跳过心动暧昧期直接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见。

  顾云疏牵起他的手,“都确定跟我在一起就别想这么多了,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回家休息。”

  钟雪弈有些无措,他很少拒绝顾云疏的要求,所以被牵着手,一路带到“家门口”。

  那是一栋竹屋,旁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和茂密的竹林,有风吹过,竹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

  不吵,有股令人心静神宁的感觉,也是钟雪弈小时候幻想过的居住环境。

  看到这一切,钟雪弈眨了眨眼,终于察觉心中古怪的来源,自他醒来,这里所展示出来的环境无一不戳到他心目中理想的点。

  以前在翎城的老家,钟雪弈家后面有一大片竹林,他经常和顾云疏在哪里玩捉迷藏,但随着工业的发展,那片竹林被开发商砍没了,这也就成为了他小时候的回忆之一。

  现在是血脉觉醒,喜欢大自然是天性使然,只要是大自然他都不会反感。

  但是,谁能告诉他--

  顾云疏张嘴就是他们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