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局势皆在白易州的把控下。

  他现在挟持着宋归澜, 邢穆远确实不敢轻易开枪。

  很快,两边军队的战士们也整队集合,围剿上来。

  场面非常混乱, 一场毫无预警的沙暴打乱了所有, 黑与白交错,或许是仅有的一次正面交锋。

  顾沉忧一条腿踩在江楚阳身上, 手里的枪利落上膛, 还没来得及继续下一步,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他手腕,强硬一拽。

  顾沉忧踉跄两步,转眼便被宋归澜扣着手桎梏在身前,手里的枪倏然翻转, 被握着对准自己的脑袋。

  宋归澜眼里一片沉静:“他不敢动手,难道能被你一击必中吗。”

  在邢穆远有所准备的情况下, 哪怕是白易州动手都不一定能伤到他,更何况顾沉忧。

  他不希望邢穆远受到伤害,但也不想顾沉忧吃亏, 作为一个弱者被挟持住,双星的战士只会把枪口全部朝向白易州。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你尽管动手,毕竟他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又忤逆我的意愿私自送你离境, 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有所归属不是吗。”

  “真可怜啊, 忧忧。”宋归澜缓缓勾唇,看着怀里人的侧脸, 语气悠然的说, “为他卖命这么多年,原来你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顾沉忧微低着头,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难过,睫毛如蝶翼般脆弱的扑闪着。

  “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白上将。”宋归澜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枪响的一刻,顾沉忧感到眼前天旋地转。

  疼痛并没有如预想中到来,他被一只冰冷的机械臂揽过去,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银质的子弹飞速旋转着射进地面,被沙土埋没。

  与此同时,宋归澜也被一股力道强硬推开,踉跄着退到一旁。身体即将跌落之时,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

  邢穆远快步过来,伸手将他稳稳揽住。

  宋归澜扣紧他的手腕,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身看向被白易州护在怀里的顾沉忧,嘴角勾起一抹笑。

  白易州不是会自寻烦忧的人,或许自己在他心里的确有一席之地,但现在的他不是宋副官,为了一个敌国的人,置身边人和大局不顾,这绝不是他的风格。

  更何况,顾沉忧作为他最亲近、又是身边仅剩的一位副官,并非在他心里不值一提。

  如果白易州视他如草芥,早在得知他把宋归澜送走的时候,就应该动手处置。

  所以,这场明与暗的博弈,一开始宋归澜就信心满满。

  当然,也少不了顾沉忧的配合。

  他再一次于无声中帮了自己。

  夏烈捡起掉在地上的枪,趁白易州毫无防备之时,一声巨响过后,子弹燃烧着火焰穿透空气。

  “不要!”宋归澜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眼睁睁看着那枚火弹袭向两人,心脏瞬间被捏紧提起。

  白易州倏然抬头,握着枪的手抬起迅速回击。

  两枚子弹被火红烈焰包裹着,刺破滚烫的空气碰撞到一起,尖锐的弹头交错摩擦出火花,接而飞速射向各自的终点。

  邢穆远搂着宋归澜扑倒在地,夏烈也同时趴了下去,同时大喊一声躲开,身后的战士纷纷闪身躲避。

  夏烈的子弹显然更快,开完枪的白易州几乎没有时间躲避。

  顾沉忧瞳孔一紧,双手按在他胸口用力一推,用身体的重量迅速将他压倒在地上。

  两枚子弹穿过空气消失不见,于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两声爆.炸的闷响。

  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宋归澜趴在沙地上抬起头:“……忧忧!”

  白易州皱紧眉,搂着压在身上的人坐起身,看到那张清丽秀气的脸布满汗水,满是痛苦。

  “怎么样?”他握着顾沉忧的肩膀按到自己胸前,低头一看,他军装破损,背上被火弹蹭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顾沉忧咬住嘴唇,疼的说不出话,身子不停的抖。

  宋归澜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要冲过去确认情况。

  邢穆远扣着他的手用力一拉,将他紧紧扣在怀里,不让他有离开自己的机会。

  “白上将,人质我是想给你的,天不遂人愿,一场沙暴全给卷走了,你现在应该立即派人前去搜救,这么对峙下去毫无意义。”他说着将宋归澜抱得更紧,“还有,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只属于我。”

  不是皇帝的棋子,不是谁的副官。

  从死后重生那一刻起,宋归澜已经脱离了所有身份,只作为他的爱人活在这世上。

  白易州扶着顾沉忧站起身,目光冷冽的扫他一眼。

  “疼吗?”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顾沉忧攥紧他的衣服,强撑着摇了摇头:“不、不疼……啊……”

  白易州眸光阴冷,眸色灰暗,手指抵上他脊背,指腹顺着伤口往下滑动,将血肉搅得越发模糊。

  “疼就对了,这是你该承受的。”他冷漠的说完这句话,随即弯腰抱起浑身发颤,脸白如雪的人,一句淡淡的收队后转身去找指挥舰。

  辉耀的战士一一撤退。

  宋归澜不由自主的往前追了一步。

  他之前有很多话想问顾沉忧,比如他是怎么把自己弄上“渔船”的,但这一刻,他只希望对方能平安无事。

  他知道白易州不会对顾沉忧怎么样,但他担心顾沉忧的伤,何况他们这一离开,以后也许不会有再见。

  看出他对顾沉忧的担心,邢穆远收紧双臂,不让他离开身边半步,低头猛地咬住他耳垂。

  宋归澜身体轻轻一抖,却又被他桎梏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扶着他的手臂扭过头:“你怎么……嘶,疼。”

  “他碰了你。”邢穆远眸色幽暗,声音也低冷得恐怖,含着他的耳垂喃喃道,“我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