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北安静地看着他，没有给出答案，游震筠没再问下去。
回国的半个多月，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宁致北心里有一定分量，只是达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晚风吹过，城市灯火阑珊，其实他们不是第一次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SOG的一年里，每天单排训练不少于30局，队员直播时要遵循的规定，比如月底补时长，长时间训练可能导致全身无力，休息阶段大多是水时长，上级指示为完全播游戏。
这样一来选手负荷量巨大，按摩师多次提醒该休息时休息，年纪轻轻别把身体搞坏，后悔都来不及。
游震筠起初因为直播时长抱怨过几次，尽管替补选手上场率不高，加上五排训练次数较少，日常除去巅峰赛冲分就是单排直播。
宁致北依旧没吱声，套用梁丘琛的话说，他不是没去争取，更多是没有能力。
原本实习助教跳槽去当主教练，签约费一分没有，上级部门自然无所畏惧，就打你不会跑的主意。
赛训插手、谁上谁下，直到有天两人争吵中突然爆发，游震筠将水杯摔在地上，满地都是玻璃碎，气冲冲地往天台上跑。
大概过了半个钟，宁致北跑上楼问他还训不训练，回答自然是不愿意，Alpha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似笑非笑说，“叛逆虽好，可惜不管用。”
他指了指对面转动的摩天轮，说想去看看，没得到同意，于是吹着冷风诉苦，不料醒来冻感冒了。
直播停播后，总算有了上场的机会，他原以为是宁致北想通了，浑然不知是争取多久才得到同意，正是那段时间的相处，逐渐起了心思。
游震筠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信息素被包裹的瞬间，宁致北回了神。
“去到Dark，开始有过抱怨，更多在想为什么不能把你带走。”游震筠放慢了语调，逐字逐句说，“你在的话，哪里比赛都是一样，可惜后来没能实现。”
宁致北微微一惊，没有说话。
“我看过心理医生，喜欢Alpha有没有错，从小没受过父母的教育，性取向不同，未来的人生该是什么样，训练、比赛，再是退役。”
“你们进总决赛后，我去翻了官方海报、微博评论和话题热搜，全是师徒相见。”
宁致北正要说话时，却被Alpha轻轻地捂住嘴。
“总决赛我要赢，我要打败你，想让你后悔，要让你知道我现在的实力，可我没想到这两年都是一场误会，现在被层层剥开，发现真相并非如此。”
“你在Zeo过得好，我就留在队里比赛，你过得不好，想转到什么地方我都跟你去，除非你不要我了。”
回到宿舍，宁致北从阳台收下衣服前去洗澡，游震筠坐在床边玩起了沙漏。
当沙漏落下时，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Alpha穿好衣服推开浴室大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去洗漱吧。”
游震筠将沙漏放回原位，接过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伴随青草味散发，他舔了舔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凌晨三点钟，Alpha渐渐有了困意，游震筠抱着枕头爬上床，本以为他会踢下床，早就在这人抬腿前就做好准备，而他只是翻了个身。
游震筠顿了顿，凑到他耳边，一本正经说：“两年后的重逢，我就特别想睡你，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Alpha镇定自若，闭上眼睛没有吱声，游震筠知道他没睡，有时不说话挺好，总比开口拒绝要强。
他摸了摸Alpha的脸颊，又想起浑身都是伤，好在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有疤不好看。
宁致北睡觉不老实，不时抬手抢被子，游震筠用力一扯，结果Alpha转个圈将自己裹成粽子，窒息瞬间将手朝外放。
游震筠叹了一口气，抓起被子上的两只角向外翻转，Alpha松开被子又转了个圈。
“好好睡。”游震筠关了床头灯，搂进怀里吻了吻额头，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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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Zeo全队去寺庙祈福，原计划是在上午，吴壁开大清早就去敲门，都说起不来。
早在上次拍摄定妆照有了教训，射辅在门上贴满请勿打扰，上路安装隔音装置，打野不吱声，尽管法师开门了，揉眼发现都没起床，接着关上门呼呼睡去。
近期训练安排紧凑，完全腾不出来时间，领队先给每人派发纸张，嘱咐别写错字，否则起不到作用。
“我要上巅峰第一。”Hardy脱口而出，埋头在纸上一笔一划地练起字，“祝愿我在赛季末拿到巅峰第一，然后截屏发微博，把选手都艾特一遍。”
闫可原漫不经心：“不太实际，倒不如让全俱乐部都在赛季末断网，这样巅峰排名下去，你再往上冲一冲。”
“Morbid上赛季最高排名多少？”姜澜鲸忽然问他，“这赛季重置分不算低。”
Morbid淡声道：“前20，半天不打掉35了。”
Hardy怔了怔，在纸上将这条划去，“算了，还是祝我夜有所梦，彩票中个百八十万。”
“来点实际的，什么身体健康、手速不下滑。”游震筠插上话，“一路向前打到三十岁，回头看新秀选手，都是回忆。”
Hardy挥手说，“这不是我现在年纪该考虑的事，年年十八岁，越活越年轻。”
下午两点，队内在外面拜完香前去领祈福卡片，其中包括平安、姻缘、事业和财运等等，领队见吴壁开到处走动，便递给他一张。
“每年回去被催婚，试着把理想型写下来，没准出现了。”
吴壁开看了他一眼，轻笑道：“说得容易。”
红绳悬挂上方，伴随风铃声响，来自今年最美好的祝愿。
另一边，游震筠求来两份平安福，将其叠成三角形，放在宁致北参赛证和从业资格证上，“原本我不信这些东西，但想着可以保你的平安，就得试一试。”
宁致北诧异地望着他，一人只能求一份，这就说明有一份是游震筠的，直接给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东西不是我能控制。”
“所以你选择的那个Alpha，有没有能力帮你控制住，起码让你好受一些。”游震筠喉结滚了滚，握住他的腕部，沉声道，“教练的手也很珍贵，别再划伤了。”
宁致北颔首默许。
庙内有些闷热，两人走到路边透气，游震筠在小巷口买来红薯放他手上。
宁致北看了看他，将红薯掰开一半递过去，“太多吃不完。”
“你先吃一口，尝尝味道怎么样。”游震筠倚着墙边，用手撩开挡在他眼前的发丝，轻嗤道，“林姓的对你好吗？”
宁致北云淡风轻地说：“我和他没关系，顶多是认识七八年的朋友。”
“那你…易感期为什么找他。”游震筠绷了下唇，进一步说道，“紧急联系人。”
宁致北并不否认，他的医疗信息、备忘录和紧急联系人、所有号码填的都是林州和。
早在大学毕业不久，他就叮嘱林州和，万一哪天不在了，先是安顿好母亲，如果年纪大动不了，就请个护工。
林州和听完后没什么表情，仍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你觉得呢。”宁致北抬起眼，悠悠地解释，“当意外来临的那天，我没有朋友，医生和警察都找不到能联系的人。”
游震筠沉默了。
“估计是第三次爆发，终于不需要在医院折磨，虽然身体受到最大程度的损伤，但那一刻获得无比放纵的洒脱。”宁致北说，“他肯听我倾诉，帮了好几回忙，所以我很信任他，更多在朋友间的感情。”
游震筠停顿片刻，剥开红薯皮放在他嘴边，“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很多东西我不了解，但我还很想知道关于你的消息。”
“宁致北：“怎么突然想了。”
“不是突然。”游震筠对上他的眼睛，从容道，“19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如今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