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震筠眼眸微眯，接过笔埋头签下大名。
“不怕我给你下套？”宁致北双手扶住桌角，对他的果断有些恍惚，“你可以问问其他待遇。”
游震筠签完两份合同，笑道，“一年有什么好犹豫，我以为你会给我签三年。”
宁致北把其中的一份递给他：“自己留着，看不懂就发微信问我。”
大门关上，游震筠回看合同时，发现直播、代言收益是按1:9的比例分成，乙方分得该部分实际收益的90%。
签约费折扣下来的费用，全部加在直播和代言上，实际Zeo没有亏待他。
所有事情办妥后，他刚要起身，意识到脚底踩了东西，俯首一看，竟是前些天争吵时的U盘。
U盘背面有段刻上去的英文字母，是他的ID。
回到宿舍，游震筠坐在床边打开电脑，连接U盘时轻拍后脑，撕开补充剂喝下，避免二次刺激引起昏厥。
两年内的所有比赛录像逐一呈现，尽管训练赛没有视频流出，但却包含结算页面的数据。
游震筠眉间微皱，猛地想起宁致北那句对Dark打法不感兴趣，仍多几分顾虑。
终于在翻遍所有录像后，发现一段音频，背景音乐是沙沙声，谈话声音有些模糊。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场比赛。”Alpha嗓音略显稚嫩，言语中透着不少期待，“等我上场，把他们打趴下。”
“你好好训练。”
“我有训练，你就是看不到，以后每场比赛结束，我就把所有录像保留下来，给你看我的虐杀时刻，那个时候你别忘了我。”
“到了再说。”
“说到底就是不信我，父母从来不管我，我说要打职业，他们只会让我好好读书，从小到大每次家长会都是柯起锐的父母帮我签到，一年到头见不了面，我想证明自己没问题，为什么我还是替补，SOG签我过来是为了刷kpi吗。”
直到沙沙声停止，再是一片寂静。
“虽然你是Alpha，我也是Alpha，但是我对你挺有好感，不如考虑一下我？”
“下轮的上场名单有你，打赢再说。”
“赢了你是不是考虑做我男朋友？”
“你才18。”
“你不是25，我又不会嫌你老。”
......
音频放到最后，游震筠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出声。
两人在争吵过程中，他却忘了重要的一件事，Dark打法倾向于野核，Zeo在全球赛上没打过野核，宁致北的确对他们打法不感兴趣，而是三年前许下的承诺——等我虐杀赛场，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另一边，宁致北洗完澡躺在床上，微信弹出几条消息，母亲说按摩椅收到了，就是费钱。
他酝酿片刻，仍然拨通过去。
“白瞎花钱，干什么不好买这东西，三两下坏了又不会整。”
母亲口吻有些责备，更多是藏不住的笑意，“我在按摩手掌的时候，跟小游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就买了，司机说原本是早两天送来，他非得拉个横幅，恭喜容女士喜提按摩椅，然后围着村子转几圈，牌友得到消息，纷纷跑来我们这。”
“这作风倒是像他。”宁致北眼神闪了闪，“回头我说说。”
母亲顿时严肃：“人家有心给我买，你一年到头不回家，还指望给我买什么。”
“......不是给你打了钱。”
“我稀罕你的钱，每月养老金都有剩的，另外你爸昨天给我打电话，他再婚女儿是个Beta，我顺便提起你的性取向，宁家在你这代就断了，让他别去打扰你，你爸劈头盖脸骂我没有教育好，我呸。”
宁致北听母亲唠叨半个钟才挂断电话，接着母亲发来几张按摩椅图片，好评返现有三十块钱，记得去领。
-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起，吴壁开就在各宿舍门口催促起床，队伍几人睡眼惺忪地爬下床。
在比赛开始前每支战队需要拍摄宣传片，由于新赛季人员调动，定妆照也安排在这天。
车辆行驶到半路，领队将防晒霜和袖套传下去，解释说：“这次拍摄的地方有些特别，你们赶紧涂上，晒黑不受理。”
“昨晚梦到体育彩票的中奖编号，在对号码时候吴哥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八百万没了。”Hardy打着哈欠，惋惜道，“你赔我八百万。”
吴壁开笑着说：“现在记得是哪个号码？”
“......当我没说。”
车辆停在辽阔的草原上，旁边还是个赛车道馆，现阶段人流量不大，这才明白为什么说容易晒黑。
队员在化妆期间，吴壁开拎着水壶走进门，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说，“Serein的账号密码交过来了，说真的，我不太敢相信。”
“怎么？”宁致北挑了挑眉，“是私信太多，还是没想到来我们这。”
吴壁开叹口气，从口袋掏出手机，滑动两张主页截屏递过去，“俱乐部官博粉丝241万，他微博粉丝498万，一时分不清谁沾谁的光。”
“我问他要不要俱乐部帮忙申请一个，原先这个给他当个人账号，拒绝了。”
宁致北停顿片刻，悠悠道：“大部分都在北美那边，他没有海外账号，考虑到赛事行程，Dark特意注册微博发文，其实倒时差加上美服差异，国内观众不会很多。”
吴壁开：“你这么清楚？”
宁致北倚着抱枕，淡淡嗯了一声，“曾经关注过。”
宣传片拍摄前要留些花絮放到官博，没有剧本纯属真情，吴壁开趁化妆时，举着相机走到跟前。
“首先是对抗路Lan，新赛季冲分阶段有什么感想？”
姜澜鲸扫了一眼，半玩笑地说：“麻烦官方加强战士，三下塔伤必残，根本越不过去。”
“接着是打野Morbid，咳咳新赛季——”吴壁开顿时卡壳，撇了撇眼，暗示他说句话。
Morbid闷声道：“加强打野。”
吴壁开把镜头移到另一边：“然后是中路Hardy。”
“欢迎大家来到虾皮TV1238840，我在直播间等你。”Hardy说，“宁可千刀万剐，不容错过技术主播。”
“咔——你的话完了。”
“......”
射辅拍摄结束，吴壁开特意给游震筠加了特写：“不用紧张，随便扯两句。”
“国际服没打几个月，操作方面有些欠缺。”
吴壁开歪了歪头，眼神示意说下去。
“Zeo...”游震筠犹豫半晌，认真地说，“吃喝玩乐，样样都好。”
吴壁开：“......”
定妆照的进度很快，摄影棚里拉上背景布，每人在镜头前摆出专属动作，作为春季赛的个人海报。
以往Zeo的海报正中C位是Hardy，左边是打野，右边是AD，时常被粉丝调侃谁是爹谁是儿，说到底蹭线都得蹭中路。
经过半个多钟的位置轮换，最终决定Hardy的左边是姜澜鲸，右边是Choc，身后是双野和AD，宁致北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后。
合照下来，可谓是多出不同的蹭线方式。
走出拍摄棚，草原上出现不少牛和羊，颈部挂上牌子，分别标出编号和名字。
“训练室太闷，让你们感受大自然的风味。”领队搬来木桶、板刷和绳索，笑道，“放牛。”
话音刚落，几人提着木桶前去接水，水快溢出时，用勺子泼向草坪处，一场3v3的水战打响，吴壁开举起相机按下快门，属于队伍的美好瞬间。
下午五点，吴壁开将事先准备好的文案进行编辑，并配上全新的定妆照，正式官宣。
【Zeo电子竞技俱乐部：#人员变动公告#，经双方友好协商达成一致，且尊重本人的意愿下，即日起打野选手游震筠(ID:Serein)正式加入Zeo，与我们共同征战接下来的比赛。】
消息发出不久，话题迅速登上热搜，评论底下全是疑问。
【我怕是活在梦里，是谁说Serein不去Zeo？】
【全球总决赛的标题还记得吗，师徒再续，生死之战，现在叫什么，师徒联手，战死赛场？】
【完全没想到？？？】
【呜呜呜呜我怎么有种欢迎回家的既视感，North到底是什么魅力能请来？】
【@Rose电子竞技俱乐部 亲爱的Rose，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这已经有两个打野了，但我不会忘记我们竞争的那一天，希望在春季赛上，你们能有坚定的毅力去战斗，爱你的Zeo。】
【你们回看选秀大会，Flame在第二轮加价时North直接弃票，轮到Serein和Zeo都在弃权，换个意思不就是双向奔赴？】
【时到今日，到底谁在缺打野啊。】
......
宁致北回到正文页，删除原有的长篇大论和表情包，埋头敲下几个字。
【Zeo-North：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