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末这一觉睡得很漫长，顾尘寰也如愿地没有离开他。
他嗅着鼻息间让人舒适的气息，还能听到顾尘寰小声跟人打电话，似乎是在谈论公司的事。
声音低沉，透着淡淡的冷，但是很好听。
“明天让他们实地去考察一下，差旅费找财务报销。”
宋锦末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抱着睡过觉，醒来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气息，这让他感到新奇，又觉得满足。
他下意识蹭了蹭顾尘寰的肩，还想继续这样睡下去。
顾尘寰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剩下的你看着安排就好。”
挂完了电话，他才对宋锦末道：“睡得怎么样？”
宋锦末揉揉眼睛，趴在他怀里不想起来，软声嘟哝道：“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做了个好梦。”
外头天色阴沉，但室内依旧是暖融融的，怀中的小茉莉散发着快乐的香气。
顾尘寰难得在床上躺这么久，也没有想要立即起来的意思，继续追问了下去，“做了什么梦？”
宋锦末想了想，有点沉浸于那个美梦，“我梦见我睡在我的兔兔床里，枕头变成了我的大草莓，身边是棉花糖做的云朵，头顶是奶酪做的星星。”
“我站在床上，想要去摘头顶的星星，然后不小心从云上掉下来了。”
顾尘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兔耳朵的少年睡在云端，周围一切都是他熟悉和喜欢的东西，确实很美妙。
“可是你掉下来了，不害怕吗？”
宋锦末莞尔一笑，“一开始是有一点，但是哥哥很快就接住我了。”
顾尘寰挑眉，没想到他的梦里还有自己。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一起飞到月亮上去，我说想尝尝月亮是什么味道的，你就把月亮掰了一块下来递给我，”宋锦末看他一眼，兔耳朵纠结地缠在一起，“但是我还没有吃到，就醒了。”
顾尘寰忍俊不禁，顺着他说：“那还挺可惜的。”
“你想象中的月亮应该是什么味道？”
宋锦末认真地想了一下，“大概是凉凉的，甜甜的，反正，很好吃就对了。”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个梦有点傻乎乎的，有些不好意思，“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好幼稚？”
顾尘寰低笑一声，“不会，挺可爱的。”
宋锦末被夸了，心情美得冒泡，兔耳朵害羞地动了动。
正想继续说什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顾尘寰这样好像有点不对劲。
宋锦末一下子坐起来，有些苦恼地挠头，确实不对。
这是顾尘寰的房间、顾尘寰的床，眼前是顾尘寰，然后他抱着自己睡了一觉，自己睡醒还跟他讲故事......
顾尘寰也坐起身，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语气有些不易觉察的紧张，“怎么了？”
宋锦末咬唇，“没、没什么......”
就是觉得，他们这样好亲密，就好像，好像在谈恋爱。
顾尘寰不知道宋锦末心中所想，但是看对方下了床穿好鞋子，一副事后清醒过来着急忙慌离开的模样，一瞬间觉得他好像那种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男。
顾尘寰按下心里奇怪的想法，也顺势起身，不过叫住了宋锦末，“末末，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
宋锦末回头看他。
顾尘寰的眸子总是那么深邃沉敛，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辣和犀利，但是在面对宋锦末的时候，这些犀利目光都尽数收敛。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与人打量周旋，只是在看着他，他的未婚妻。
被他稍微凶一点都会委屈的小兔子。
于是眸光中不自觉染上几缕柔色，教人不经意间沉浸其中。
宋锦末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点了头，又稀里糊涂跟着人进了书房。
依旧是熟悉的陈设，熟悉的沙发椅，不过这次没有屏幕里那十几双眼睛，只有两人相对而坐。
宋锦末紧张得抠手手，神情有点怂怂的，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顾尘寰感觉到空气中的信息素紧张纠结在一起，先出声安慰，“你别紧张，我只是有点事情要想和你确认一下。”
宋锦末慎重地点点头。
顾尘寰叹了一口气，挪了椅子，从他对面坐到他身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宋锦末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裤腿，反应过来自己太刻意了，又立马松开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宋锦末大抵是不会撒谎第一人，说句谎话哪哪儿都是破绽，也就是邵天那种智商的，还能跟他认识这么久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看到他这般反应，顾尘寰心底最后一丝不确定也落地了。
“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宋锦末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是顾尘寰这神情态度，又不像是那种会逼迫他的人。
“你其实不是雨露期对吗？”
宋锦末身形一顿，垂着脑袋不敢看顾尘寰。
顾尘寰太敏锐了，他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对方好像就已经把他给看穿了。
“哥哥......都知道了？”
顾尘寰的手搭上他的肩，温和而有力，“抱歉，之前是我疏忽了，没有注意到你的身体状况。”
他轻轻揉着宋锦末的额头，“是不是很难受？”
宋锦末眨眨眼，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明是他没有主动告诉对方，可是为什么顾尘寰要道歉？
宋锦末鼻子倏地一酸，再抬头时，有些无措地看着顾尘寰，“哥哥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怎么会？”顾尘寰说，“这是你们那个世界的自然规律和常识，我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我才好帮你。”
顾尘寰诚恳的语气和温和的态度，足以让小兔子放下戒心。
他有些笨拙地描述，“我最近觉得很不舒服，信息素乱乱的，也不太能吃下小点心......”
“是我想的那样么？”
宋锦末眼睫微微颤动，眼眶不禁泛红，他点点头，小心看了顾尘寰一眼，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心中忐忑不安，“哥哥会嫌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