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赴约的地点在图书馆宿舍。

  沈嚣这些天一有时间就会绘制学校地图, 对一些弯弯绕绕的小路很熟悉,赴约时特意挑了一条隐蔽路线,很快到达了图书馆。

  刚一开门,沈嚣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沉木香, 还混合着薄荷的辛辣, 躁动且不安。

  “来了。”原泽嗓音沙哑,似乎是没休息好。

  沈嚣嗯了一声, 脱下外套,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原泽没动身, 看着他喝完。

  学院统一的黑色作战服在保证透气性的同时, 也兼顾塑身性和韧性,紧紧包裹住使用者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 不仅能保护肌肉和韧带,还能防水防火,规避掉一些细小伤害。

  洒落的水珠顺着起伏的喉结下滑,浸湿了领子, 原泽跟着动了下嗓子, 明明是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 穿在沈泠书身上就变味了。

  这几天他军部军校两头跑, 耗费了不少精力, 病症也有卷土重来之势, 他原本想忍到考核过后, 但这两天又开始失眠, 想了想还是找来了。

  沈嚣喝水时还在纳闷原泽今天怎么没有动静,结果刚放下杯子, 一转身就被一堵硬墙挡住了。

  “你非要这么突然吗?”沈嚣摸了摸鼻子。

  原泽没说话,喉结滚动间发出en的音节, 不像是在回答问题,更像是起情欲了。

  浓烈的信息素钻入鼻尖,沈嚣也不矫情,抬手去拉背后的拉练,作战服是高领,脱下来一点会更好标记。

  原泽看着他冷硬的侧脸,伸手掐了一把,“怎么不长肉。”

  沈嚣躲了一下,“不许碰。”

  “真娇气。”

  见原泽还要碰他,沈嚣拍开咸猪手向后退了一步,此时拉链已经解开了,腺体上的胶带也撕了下来,雪白微鼓的嫩肉暴露在空气中,冷冽的信息素迅速弥散,与沉木交融在一起。

  闻到信息素的那一刻,原泽仿佛浸入了一汪冷泉,疲惫消散的同时又令身体中的燥热更加明显,他反手搂住细腰将人向后一拽,沈嚣顺势跌进他的怀里,正好坐在大腿上。

  紧贴身体的布料几乎没有阻隔感,沈嚣能清晰感觉到原泽坚硬的大腿肌肉……

  他不喜欢这个姿势,双手抵住身后坚实的腰腹想起身离开,但箍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极紧,不打算给他逃脱的机会。

  粗重的喘息洒在白皙的后背上,汗意随着靠近时带来的灼热温度,蒸发成薄薄雾气覆盖在皮肤上,生出冷热交织的奇怪感觉。

  沈嚣看不见身后的状况,只能凭借冷热移动的轨迹来判断原泽的动向。

  皮肤表面细微的瑟缩想藏也藏不住,这反应比嘴里说出的诚实很多,原泽很享受沈泠书此时的反应,磨蹭半天就是不标记。

  “晚上吃饭了吗?”他突然开口,态度就像关心妻子的丈夫,做出的事却无比恶劣。

  “如果你十分钟前问我,我会很乐意回答。”要不是现在握不紧拳头,沈嚣说什么都得往他脸上来一下。

  原泽轻笑,不再逼迫他,找好位置咬了下去。

  腺体被穿透的感觉刺痛中带着酥麻,身体各处都提不起力气,脑袋也晕乎乎的,到了后面又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感。

  沈嚣舒服地哼了一声,没注意到一双不怀好意的大手顺着自己的腰腹向下滑去。

  ……

  结束后,漂浮在空中的信息素慢慢回归身体,浓稠气息久久不散。

  原泽在这方面学得很快,几次下来就知道该怎么掌控节奏和力度(指的是标记,不涉及脖子以下),怀里的人浑身乏力,仰着脖子靠在他肩上,眉眼间尚未褪去的汗珠散发着诱人的光。

  察觉到疯狗在看自己,沈嚣侧脸闭眼,静静消化快-感留下的余韵。

  又是这副吃完就翻脸的样子,原泽扣住他疲软的双手按在身侧,迫使沈嚣抬高下巴,让紧绷的细白脖颈暴露在自己视线之中。

  野兽的獠牙正对着自己的脖颈,沈嚣察觉到危险,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撑起疲软身体挣扎起来。

  “别紧张,就问你点事。”原泽放软语调,试图安抚他。

  “什么事。”

  “那场梦里你看到了什么?”

  沈嚣冷笑:“你不信你没看。”

  “我想听你自己说。”

  原泽低下头,背光的蓝色眼瞳深邃黑沉,仿佛深不见底的海沟,随时能将人吞没。

  沈嚣与他对视,语调波澜不惊:“我梦到一个厚颜无耻的流氓,整日里无所事事,只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偷看,明明没有人搭理他,还要拼命找存在感,像只离了主人就不能活的狗。”他勾起嘴角,眉眼弧度温和却透着一股讥讽,“你觉得我形容的对吗,原助教?”

  原泽眼眸一沉,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你非要惹我是吗?”

  “你非要抓着我是吗?”他不满,沈嚣也不满,以这种不对等的形式来问他的话,还指望他有好语气吗。

  许是读出了他生气的原因,原泽松开手换了个姿势抱他,还故作亲昵地把头靠在沈嚣肩膀上,“现在可以说了。”

  危险消失,沈嚣顺了顺气,但态度依旧冷漠:“你问吧,有些东西我也记不清了。”

  “你在害怕什么。”

  “世界末日。”

  “啊?”原泽愣了一秒,“你再说一遍。”

  “世界末日,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怕吗?”

  上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满目疮痍,末日降临可能只在一瞬之间,无人能独善其身。

  而当死亡逼近,是该直接了结生命,还是挣扎着活下去。

  这一命题对现在星际人民而言太过遥远,科技的高度发达为人类永无止境的探索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能源枯竭、水源枯竭、天灾降临、土地污染……这些曾经会对人类造成毁灭性打击的灾害,现在都成了可规避、可预料的问题。

  某颗星球或许存在末日,但除非宇宙毁灭、未知物种入侵,否则灭绝全人类的末日几乎不可能到来,生活在稳定环境中的星际居民也不会去纠结这种问题,一切都太过遥远了。

  可沈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光从梦境来说,他所身处的环境确实与末日很相像,就像真的经历过一样,但这幅场景又对不上现实,原泽搞不动他的担忧是从何而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想去洗澡了。

  “有。”原泽扣住他的手,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梦里你是不是哭了?”

  沈嚣皱眉:“你别胡说。”

  “没有吗?”原泽回去把录像看了好几遍,沈泠书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明明是一副狼狈凄惨的模样,却没有绝望的神色。

  脆弱的花生出傲骨,让人忍不住想掰断。

  “没有。”沈嚣确定。

  标记过后的“不适”已经消退得差不多,沈嚣慢慢找回力气,无视身上的酸痛,抬手给了原泽一个肘击。

  原泽正思考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颌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差点咬破舌头。

  “嘶——”原泽捂着被打的地方哀嚎:“你要是在军校呆的久一点,回来是不是还要弑夫啊?”

  沈嚣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起下巴说:“我现在就想。”

  “啧,你现在演都不演了是吧。”原泽也是拿他没办法,从口袋里拿出一管营养液,重重拍在桌上,“给你带的。”

  沈嚣看了一眼营养剂,皱眉道:“我喜欢不喝这个。”

  “嫌这嫌那,以后执行任务只有这玩意儿可以喝,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沈嚣不理他,擦干净污浊,转身去浴室洗漱。

  “一起。”原泽挑眉。

  “滚。”沈嚣乓的一声关上门,拒绝了他的请求。

  “真冲。”

  空气里信息素还没有完全散去,原泽深深吐息,想起欧笙提过的永久标记。

  当时他很抗拒,毕竟永久标记不是暂时标记,一旦烙上就很难去掉,也会加重AO对彼此的依赖感和影响力,像一种契约,无形中将人捆绑在一起。

  绝不被任何人影响、绝不受任何人操控,这是原泽在他父亲墓前立下的誓言,他会走上一条原氏一族人从未走过的路,改变既定好的命运。

  因为从来没有人走过,所以他也不能预料结局如何,也注定他在这条路上不能与人产生任何过分密切的羁绊。

  他曾经以为兰斯特会是唯一的例外,但现在,他对沈泠书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

  这不正常。

  理智告诉他,应该趁情感和人都还在掌控中时,立刻将这种想法扼杀,但他却始终狠不下心。

  没有灵魂的人偶和锋利出鞘的战士,明显后者更符合他的喜好。

  他想看看沈泠书能成长到何种地步,也想知道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究竟是谁?

  原泽不想承认,但他很期待沈泠书被自己完全标记的那一天,期待他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漂亮脸蛋上会露出何种浪荡的神情。

  ……

  当然这些话只能现在想想,还不到付诸行动的时候,原泽收起思绪,准备回军部。

  “我先走了。”

  浴室里传来关水的声音,沈嚣嗯了一声,然后打开水继续冲洗,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才慢慢悠悠从浴室里出来。

  穿戴好衣服,沈嚣准备在查寝之前回去,但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回到客厅,拿起那瓶营养液,放到鼻尖闻了闻。

  有沉木的味道。

  被临时标记的omega会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依赖感,沈嚣知道,但不想表现出来,不过现在人不在,就算把东西拿走也不会有人知道。

  而且考试那天时间很长,营养液正好可以充当补给,就当是废物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