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器灵书>第53章 53.断桥亭·中

  即墨忽然抬起手,拉住褚庭。“这个经轮在转,炸的时候,应该需要一个时机,不然我们会走错到……”

  陆微闻言一怔,想了一下而后说。“时机应该在经文当中。”

  郑元书立刻拽出手机,录下来一段诵经的声音,而后倒放……

  “是楞严经。”郑元书仔细听过后,立刻搜索资料里的关键字,查到后一抬头,看向即墨被咬伤的肩膀,欲言又止。

  即墨看过去皱了皱眉,而后对能听得懂梵文的陆微说。“楞严经中有破魔一章,应该就是出去的时机,当他们念到那里的时候,就让庭哥炸开那里!”

  即墨边说边立刻让开身子,褚庭马上走过去,将雷管放置到被阎曈砸出的空洞当中,徐若拿出一根烟跟火机,递过去,两个人开始布置火线。

  江识抓过手忙脚乱将资料手机收好的郑元书,哐哐砸开几个靠近的人影,郑元书则是一脚踢开扑过来的不知名的东西,尖叫混着诵经声近距离直接冲击了过去,让郑元书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江识护着他推着他往里去,一只耳朵缓缓流出血来也没来得及护住。一旁的陆微脱下外套,缠在随身携带的镐把上,做了一个简易火把,而后点燃,将咬在郑元书跟江识身侧的人影挡开。

  鬼影实在太多了,徐若也顾不上其他的,从自己的背包侧面抽出一根马鞭,忍着干呕,将那些看起来就让她恶心的鬼影一个个抽飞。“褚庭你给我快点!”

  阎曈将即墨拦在身前,不断击打着身后源源不断涌过来的人影,眼睛仿佛充了血一般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即墨看了一眼所有人,从阎曈胳膊里挣扎出来,在小木箱里抽出一沓薄如蝉翼的雪白纸钱,抬手就是一扬,这动作扯到了他肩膀的伤口,凝血的伤口被重新撕裂,即墨疼得咬着嘴唇,顶着一脑袋骂街的弹幕,将血甩开。血溅落在纸钱上,所有人下意识站到了纸钱范围内,最后即墨伸出舌尖吐露出一点迦叶业火,飘扬的纸钱瞬间燃烧起来,像是一道火墙隔绝了那些鬼魅的人影继续朝着他们靠近,连诵经的声音,也好像不那么刺耳了。

  “够了!”阎曈死死捂住即墨的伤口,将人拉回来。

  陆微跟江识几个人见纸钱飘过来,立刻抽身不再跟那些鬼影缠斗,凑到即墨身边。

  陆微忽然过去拽住即墨的手腕“墨墨!就现在!”

  “都蹲下!”褚庭跟徐若闻言立刻俯卧下来冲其他人喊,随即褚庭点燃火线。

  在大家都倒地的瞬间,雷管轰然将那鎏金雕刻上炸出一条路来。转经轮转动戛然而止,诵经的鬼影一下子退了个干净,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让人有些轻微的耳鸣。断桥亭的戏词幽幽地从炸开的洞口传出来,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被风吹动的声音。

  “快走!”即墨拎起郑元书跟江识两个人的后衣领,将人推到里面,而后回头看了一眼阎曈,有点别扭地塞给他一丝极细的功德线缠在手指上,凶巴巴地说。“我带头,你断后!”

  说着就一溜烟走到了最前面,让其他人快点跟上。

  阎曈知道这个小鬼头信任自己,随意地扬了扬手,而后接过了陆微递过来的火把,回身守住洞口,等所有人进去,立刻钻进去,慢慢倒退着跟上所有人。

  经轮正中的黑洞,那个消失的男孩重新出现在那里,脚步悬空直勾勾盯着那个被炸出来的洞口,桀桀桀地冷笑起来,他跟阎曈对视着,慢慢又收敛了表情,整个经轮瞬间变得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人的踪迹了。

  即墨受伤的手臂上开始爬满细碎的黑鳞,周围的风声也越来越重,等跨过了一道坎,即墨停了下来,侧过身,冷风直接扑面而来,戏腔曲折又模糊,阎曈举着火把由后面走上前,他们已经眼前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回廊,火把靠近,即墨才发现,那上面飘飘忽忽的,挂满了上吊的尸体,但等即墨他们所有人想上前查看的时候,又都不见了踪影。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在一个有些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休息一下吧。”即墨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跟其他人点了点头,坐在前面,仍旧警惕地绷紧了神经。

  褚庭扶着徐若坐下,郑元书熟练地从包里找出药品跟绷带,陆微将即墨破了的衣服撕开一角,开始给即墨上药包扎。阎曈跟陆微坐在即墨对面。

  “你刚刚,想要说些什么。”江识扯了扯郑元书,问道。

  “当初,藏密经文管理极为严格,是不允许任何形式将其带走的,但般剌密谛用了极细的白绢书写了楞严经,然后剖开自己的肩膊,将经文缝藏在其中,等待皮肉愈合,才躲过了检查,将其带回中土的。”郑元书将用剩的药品收好,说到。

  即墨身体僵硬了一瞬,而后缓缓将鳞片收敛了回去,他合上衣衫,挪了挪位置,离其他人都远了些,缩成一团啃着自己的指关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怪不得咬墨墨的那个雕像所在的地方,就是逃离经轮的出口。”江识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缘故。”

  徐若拿着药油揉了揉自己摔青的手臂跟膝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褚庭。“应该没那么简单,不过现在他们的动机不明确,我们所知的条件不足,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许……”褚庭迟疑地看向阎曈跟陆微,最后目光落在即墨身上。“他们是想要找替死鬼吧,被打了生桩的孩子,只有找到了替身才能够解脱,但时间要在99年后,难不成……”

  即墨看了一眼他,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大家渐渐安静下来,没有再议论下去,各自休整着,留下即墨跟阎曈、陆微放风。

  等所有人都没了动静,即墨才像是松了口气般,松开咬住手指关节的嘴,上面已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他仰着头,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有些微微模糊的视线里,他好像看到了祠堂。“下雪了。”

  阎曈一直看着他,闻言立刻起身走过去,抓住即墨。“你知道你再说些什么吗。你……怎么了?!”

  可是阎曈很快就说不出话来,手底下的身体凉的像是一块冰雕,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图腾盖住了他的半张脸,一双翡翠流金的眼睛,沁着血色。

  即墨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抠住了自己的肩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冰冷地扫视着其他所有人。“他,来了。他在这。”随即,即墨的目光慢慢朝着自己脚腕上的脚链落下去。

  阎曈身体一僵,也跟着看过去。上好的南红玛瑙中有深深的血色疯狂地流窜着,一边的铃铛跟小宫灯安静的仿佛两个死物一样。

  “其实,铃铛早就响了,对吗。”阎曈扣住即墨的脚腕,扯出一个挺混的笑容来,却带着仿佛家长面对熊孩子的压制一般。“真是不要命了?把你的压制撤了!”

  即墨松开自己的双手,轻轻靠在阎曈身上,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结了冰霜一样冷,而后,铃铛疯了一般地响起来。阎曈下意识捂住了即墨的耳朵。

  铃铛响起来的瞬间,本来困倦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立刻清醒了。

  “墨墨!”江识感官的敏锐度一直有着近乎野兽的直觉,他抬手指着前方。

  一个转着经轮的穿藏袍的女孩现在黑暗深处,吱呀呀的转经轮的声响跟铃铛的声音混在一起,回荡在空荡荡的长廊里,悬梁的人影若隐若现,小孩子的打闹声顺着这些晃荡人影的缝隙里远远地传了过来,上头的人影发出艰涩的呜咽声。

  渐渐的,小孩子的玩闹声变成了争执声,短暂的停顿后,又成了尖叫与撕心裂肺的哭声,最后隐隐约约的笑声交叠着。

  “不是一个女孩。”即墨脚腕上的铃铛已经安静了下来,他没有顺着江识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反而盯向了相反的方向。

  “是不止是一个女孩。”阎曈松开了捂住即墨耳朵的手,他们看着的那个方向,刚刚出现过的男孩穿着跟女孩一样的藏袍,朝左转动着经轮。

  “碗摔碎了白白的,牛奶洒出白白的,活时魂灵白白的,去了骨头白白的……碗摔碎了白白的,牛奶洒出白白的……”

  两个小孩子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过来,长长的走廊开始慢慢出现细碎的裂纹,还有不知名的液体缓缓蔓延过来,悬在梁上的人影慢慢变成了一具具枯骨。

  “断桥亭,白蛇传,不应该是两个女孩吗?!”徐若侧着身体,做出防备的模样,左右看着这两个朝着不同方向转经轮念童谣的孩子。

  “白蛇传里的小青,最开始,可是一条公蛇。”郑元书跟江识背靠背盯紧两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