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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祭司。”霜木在深夜,接到了即墨打过来的电话。
“墨墨让你把那两个同学处理好。”电话那头传来了陆微的声音。“别留下什么后患。”
“我知道了。”霜木挂了电话,靠在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墙的另一面,孙远清和宋思瑜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老宋,你睡了吗。”孙远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问。
“哪能睡得着。”宋思瑜翻过身,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看见了吗,霜木的那个弟弟……”孙远清皱着眉头开口。“他,身上有鳞片一样的东西……”
“我摸到过他的伤口,血是热的。”宋思瑜慢慢坐了起来,摊开自己的手。“落到我手上的时候烫的吓人。”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有一种罕见的疾病,所以霜木才学医的,她当初不就说过,学医是她逃脱不掉的宿命吗……”孙远清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犹疑,他期盼地看着宋思瑜,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其实她弟弟就是罕见病吧,就像朴啉病一样,对不对?”
“……我不知道……”宋思瑜双手捂住了脸,手掌下的面孔泛起一层不引人注意的微笑来。“也许,他们都有难言之隐。”
咚咚咚。
“谁啊?!”孙远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听见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忍不住冒了火气。
“我是霜木。”一如往常一般恬静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孙远清打开门,霜木交叠着手,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羞涩。
“木木,这么晚了……”孙远清看着眼前文静的女孩子,心中复杂,侧身让她进了门。
“是来封口的吧。”宋思瑜放下双手,有些戒备地看着霜木。
“学长,我并没有恶意。”霜木双手紧握在胸前,神色依然柔和,语气也仍旧平静。“我只是希望我弟弟他,不被卷入麻烦的漩涡。”
“是吗?”宋思瑜穿好鞋子,缓缓靠近。
宋思瑜凝视着霜木,却发现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紧握的双手正慢慢放开,一支不知名的植物叶已经被她握碎在掌心,霜木轻轻一吹,那叶子忽然碎成烟,朝着宋思瑜和孙远清飘散过去。
“你……”两个人呼吸间就将那烟雾吸了进去,而后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霜木松了一口气,一个一个将两个人扶回床上,而后又从腰间的药囊中抽出一小片叶子,含在舌下,手指轻轻搭在两个人的手腕上,脑海中缓慢构造出虚假的记忆,抹除掉他们对于即墨受伤的印象,等口中的叶子消失的瞬间,霜木立刻松开了两个人的手,转身离开,一边出去一边掏出一块手帕用力地擦拭着自己手。神色冷漠的,根本不像是平日温柔的人,霜木慢慢想着,如果不是宿命,如果不是使命,她真的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族群,来这里和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自以为是要为医学奉献终身的人共处,他们每天抱怨着课程,抱怨着知识,又一脸幸福地沉醉其中,让她难以控制地嫉恨。
霜木将手帕扔进走廊转角的垃圾桶,而后走出了招待所,想要独自走走,结果就看到即墨在路边堆起了一个孩童一般高的雪人。
“解决了?”即墨拍了拍手上的雪,伸出手指在雪人空白的脸上,画出硕大的眼睛。
“是,少祭司。”霜木打量着雪人,而后握住即墨冰凉的手。“这里很冷,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姐姐,我有点想回族里了。”即墨顺从地靠在霜木身上,没有回答。“我突然感觉,有点累。”
“姐姐知道。”霜木摸着即墨的长发,叹了口气,隔着厚厚的衣服,抚过那些密集的伤口,他们的身份,注定了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你的伤好的越来越慢了,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即墨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进了霜木怀里,逃避了她的目光和问题。
“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霜木也不忍心这时候逼问他,从药囊中摸出一片红色的叶子,让他含在口中。
“牵枝?”即墨仰起头,皱眉缩在一边。“这个虽然能让伤好的快,但是好痛……”
“让你长长记性。”霜木用手轻怼了下即墨的额头。“不然你下次还会不在意自己而受伤,你敢说这次受伤不是你逞强?距离上次见面也没过多久,就多了那么多疤。”
即墨皱着个小脸,忽然,表情凝固住了,霜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二楼灯火通明,一个房间窗前,宋思瑜站在那里,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
“看来,寤寐失效了一个。”即墨咽下口中的牵枝,而后看向霜木,笑起来。“姐姐,裴家人终于出现了。”
即墨飞速朝着楼上跑过去,刚走到二楼的走廊,就看到宋思瑜坐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凛冬的寒风将他的衣摆吹了起来。
阎曈和江谨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了这两个人对峙的一幕,他们刚想上前,却被赶上来的霜木一把拉住。
“什么时候跟上的。”即墨问。
“啧啧啧。”窗前的宋思瑜砸了咂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估计,在鼓中?还是在火车上?谁知道呢。”
“你们裴家那些把戏,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即墨冷眼看着他。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品。”宋思瑜抬起头,扫过一旁的阎曈,嗤笑道。“你比那些叛逃者,有趣多了。”
即墨打量了他一眼。“裴家这么粗暴的审美,幸好没有遗传到我身上,不然真的令人作呕。”
“我亲爱的,弟弟。”宋思瑜轻轻一抹脸,一张极薄的人皮面具就被扯了下来,一张明艳的面孔露了出来,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你也不得不承认,裴家的皮相,自古以来都是极品的存在。”
他说着就从窗台上倒了下去,即墨猛地冲上前,就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皮卡快速从一侧驶过来,人落在车厢中巨大的气垫,即墨刚想跟着跳下去,就被阎曈拦腰抱住,只能看着他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随着丝毫没有停留的皮卡,直接消失在了远处的夜色之中。
“他叫做桃?”江谨走上前,将地上一个一指粗的印章捡了起来。
“房间里只有孙远清一个人了。”霜木站在房间门口。
“根本没有宋思瑜。”陆微将即墨拎回房间,而后回头扫了一眼另两个人。“你们还能回想出,宋思瑜的样子吗。”
“这裴家,还真的有意思许多。”即墨抱着面,回了房间。“这一夜,也终于是结束了。”
阎曈在门合上的瞬间,看见了即墨神色中止不住的疲倦。
“你说清楚。”江谨想要上前抵住门,却被阎曈圈住,扯走。“干什么?”
“他没有办法跟你解释。”霜木合上了孙远清的门。“就像永远不能再找到的萨满鼓。”
“那宋思瑜究竟是怎么回事。”江谨转头看着霜木。
“因为感知,会骗人。”阎曈接过了话头。“而且感知,会塑造虚假。”
房间里,即墨脱了外套坐在桌子旁,慢吞吞地吃着面, 陆微在他身后将他的长发编起来扎好,串珠从他的脊背垂下去,陆微的手跟着抚摸下去。
“伤好了许多了。”陆微点了点头。
“哥。”即墨叼着一根面条,含混地开口。
“怎么了?”陆微坐到即墨对面,说道。
“我这次失误了,不然的话,我早就应该察觉到……”即墨视线垂进碗中,不敢看陆微。
“这应该就是代价,你的感知在慢慢钝化。”陆微轻轻抬起他的头。“别怕。”
即墨回想着这一次的一切,自己似乎在一开始就被那个人乱了方寸,还君明珠双泪垂……那个人,不仅算计了他,还蒙蔽了他的眼睛。这是在预示着自己什么,那些潜藏的危险,会吞噬掉自己身边的人吗。
“哥,求你。”即墨猛地抬头握住陆微的手腕。“别死,好吗。”
“墨墨,这也是我的选择。”陆微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就像你,也做了选择一样。”
“那至少,别死在我之前。”即墨深吸一口气。“至少,活过藏地之行。”
“好,快休息吧,天都要亮了。”陆微点了点头,给他脊背重新上了药,安抚他睡下,离开的时候,陆微回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即墨,又给他留了一盏小夜灯,才端着面碗关门离开。
“我没有选择死亡,只是用了一种你讨厌的方式,存在,也许你以后,会恨上我吧。”
陆微眸子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而后又摇了摇头,走下楼去。阎曈和江谨靠在门上,听着走廊中陆微的脚步声慢慢走远,对视了一眼而后退回了桌旁坐了下来。
“他们身体似乎出了问题,那利用价值就打折了。”江谨捻了捻手指,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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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年期间脚崴了,一直在养伤,抱歉啦,拖了这么久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