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皆是沉船的碎片，以及裂开的碎冰，靠岸的大片海水由蓝变成了红。
夕阳升上时，海与天交映，发散着诡艳的霞光。
浓郁的血腥味儿刺鼻地蔓延。
这座本该寂静的小岛，恢复了平静。
浑身是血的黎玥坐在海岸上的一块大石头上，愣愣地望着天际，眼底是难掩的疲倦，她垂在两侧的手，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说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她手下亡魂的。
她的长发飘不起来了，血块在他她飘逸的发丝上打了结，紧贴着她的脸，无端让她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添了几分悲楚狼狈。
她呼吸渐重，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伤了多重。
弗格森的下属有半数是Alpha，这半数Alpha中还有很多的超S级分化，往日她灭的那支军队，不过是洲军盟组建起来的普通精兵队，比起今日这一站，可要轻松太多了。
弗格森就在死在她脚边。
她今日难得没画很浓的妆，没做美甲、也没涂指甲油，素面的脚却染上了血色，血染在指甲面上，泛着诡异的艳色，颇为灼目。
肖铭最初是喜欢她素面的模样，失去了艳妆做掩饰，她的外表其实是不够霸气的，不故意摆着脸色的时候，甚至有几分藏不住的乖软。
她抬脚用弗格森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脚，弄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很累，摆烂不擦了。
然后沉默地坐在那儿，继续看天、看海。
她听到了脚步声。
没有力气回头看，她知道是肖铭来了。
肖铭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更快，最后奔她而来。
黎玥勾起唇角，等对方自身后拥抱着她。
如她预想中的一样，肖铭弯下腰，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并将下巴抵在了她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肖铭问。
“我也感觉我在做梦。”黎玥笑道，声音虚弱沙哑。
肖铭的腺体能量在二人四周逸散，金光圈绕住了他们。
"我总以为这辈子也等不到你选择我的那一天了。"
“从现在开始，我会把陪伴你作为主业，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黎玥说，“二十多年了，我够对得起他们了。”
肖铭背后长出了一对金色的大翅膀，翅膀周围闪烁着金光，展开的双翼挥动了几下，开始慢慢并拢，直至最后将他和黎玥完全包裹住。
“S2腺体能量全开，天使，治愈！”
在金光的照耀下，黎玥身上的伤神奇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结痂、掉痂、疤痕消散，深一些的伤口则是从血肉重生开始。
“姐姐，这可是你说的。”肖铭眼眶含泪，也许是失望得太久了，他生不出半点儿喜悦，语气悲伤地叙说着，“没有下一次了，你再骗我一次，我真的扛不住了。”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只不过你一直没信过我。”她从来不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从不对肖铭许诺。
“你从前好绝情啊，现在也不愿意哄哄我吗？”肖铭有些委屈地说。
每一次亲热相拥，乃至拥有爱的结晶，黎玥都以严肃的姿态劝他要想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负责不了。
所有的悲剧其实一开始都是他的偏执的欲望而生的自作孽不可活，黎玥从来没有对不起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强求来的。
也就仗着黎玥喜欢他罢了，旁人若是敢这么到黎玥面前作死，早不知道变成哪里的尘土了。
黎玥抬手，以腺体能量化了一支透明的玫瑰递给他。
“不要白的。”
黎玥扔掉了手中的冰玫瑰，一朵血色的玫瑰，似吮吸鲜血而生一般，自她手臂上开了口子的伤口处长了出来。
她将红玫瑰别在了肖铭耳上。
肖铭捏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用指尖抹了抹她唇边的血迹，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
快天亮的时候，桑翎和肖言澜走到了那座废弃工厂外。
工厂到处爬满了蜘蛛网，门窗破败，四处落满了灰尘，荒凉得有些渗人。
桑翎循着记忆寻找陌陌出现的地方。
肖言澜不安地叮嘱他：“哥哥，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
他们进入了工厂内部。
工厂内部显然有人打扫过，没了灰尘与蛛网。
肖言澜越觉得不安，他攥紧了桑翎的手，生怕他在自己面前消失，然后有个好歹。
“哥哥，你试试还能不能感应到陌陌。”
虽然长在桑翎腺体里那个东西不知是好是坏，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陌陌救出去，有利用价值就借用一下。
“不能。”
桑翎想起了最后一次和陌陌联系，在陌陌给他打电话之前，他好像也听到陌陌在喊他。
“好像只能陌陌单方面联系我。”
“啧！这小狗明知道你担心它，怎么不多给点信息。”
再往深处走，这座外表废弃的工厂，似乎被人改造过。
“这座工厂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桑翎问。
里面太暗了，桑翎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路。
他们此刻走在一条走道上，前面有很多道门。
肖言澜想了想：“好像是LK用来制造机器人的。”
“LK和02XX研究所，真的没关系吗？”这话，完全是桑翎凭直觉揣测的。
“虽然我也讨厌LK，也很恶心许明铮，但他好像真没必要跟02XX研究所搞在一起，他有钱又自己能造机器人，他跟02XX研究所合作图什么啊？对了，陌陌还是许明铮修好的呢。”
“陌陌不是言希他们修好的吗？”桑翎看向他。
肖言澜已经忘了这茬了，心虚地说：“言希他们没修好，让许明铮补救了一下。”
桑翎推开了一道门，脸黑了下来。
“哥哥，你别怪我好不好，我也是怕陌陌修不好你不高兴。让我去求许明铮帮忙，我也很受伤的，他毕竟是我楚爸爸的情敌。当年那事儿闹的，我楚爸爸跟陆爸爸差点儿就离婚了。”
“没怪你。你看，那边有个投影仪。”
“在这放个投影仪干嘛？”肖言澜也开了手机灯光，四处照了照观察环境。
卫生间、小厨房，主屋有摆过多张床的痕迹，遗留的破桌子，似乎是员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