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衿的第一面，不是在天空城。
而是……第一次世界位面。
每接收一块碎片，他都能一同接收记忆，作为旁观者，更能看透唐衿的目的性。
这也是为什么，他先前能斩钉截铁地告诉副神格：唐衿不会逃。
“……”
将主神的反应看在眼底，唐衿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心生一计。
他忽然坐起身来，低下头，声音轻轻地，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是我僭越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其实，如果我的喜欢，对你真的造成困扰的话……我可以尝试改变，抱歉。”
话音落下，唐衿倏然站起身来，快步回房间。
还未反应过来的主神一愣，扭头看向在眼前关上的房间，还未有什么想法，身体里的副神格又吵起来了。
〔不可以改变！还有，方才那些话让他多说两遍。〕
〔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你不好意思不代表我会不好意思！〕
〔嗤，那小家伙好不容易能说几句顺耳的话，都被你破坏了。〕
“吵。”主神冷冷吐出一个字。
换来的，是更变本加厉的吵闹。
……
时间得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宴会的前一天。
烟花放得更加热闹，几乎整个晚上都不带停的。
主神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眼前的虚空，神色清冷。
〔等，你再等下去他也不会出来，这都几天了，主动一下会死吗？〕
〔都说了，你不行就让我来，自从那天小家伙跑回去后，基本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我警告你，若是他真的转变了心意，你就别想让我们乖乖互相融合了。〕
〔小衿……不会转变心意的。〕
〔嗤。〕
脑海里一如既往像菜市场一样吵，坐在沙发上的主神双腿交叠，面色冷漠，他都快要习惯这争吵了。
或许……
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暗芒，他内心想着：是该主动一下。
毕竟，当初是他的不对。
可想是这么想，他的身体缺一动不动，仿佛石柱子般立在原地。
这其实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想主动的想法，可身体却动弹不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找唐衿又该说什么。
让他别转变心意？不，他转变便转变了，他是神，神不需要伴侣，这么多年也是独自一人过来的，不想改变。
让他转变心意吗……
这种话，就更说不出来了。
“啪嗒。”
突然，门打开的声音打断室内寂静。
“那个……”唐衿站在门口，乌黑的长发遮住眉眼：“要不要，去看烟花？”
唐衿看起来有些局促，声音也有些小心翼翼。
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后，唐衿又道：“好吧，我知道了，你……”
“嗯。”冷淡的声音落下。
唐衿： “？”
有那么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现幻觉了，可当看到侧对着自己的主神倏然抬手幻化出一个黑色面具戴在脸上时，双眼骤然一亮。
果然，主神格……也是喜欢我的。
唐衿眼底闪过一丝狡诈，稍纵即逝。
幸好，没有白白让他在房间了憋那么久。
他弯起嘴角兴奋地迈步向主神，目光落在主神洁白的长衫上，问：“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主神扫了他一眼没回话，指尖一扫，身上的白衣忽然变成了白色西装，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衬托他更加英俊帅气，干净利落。
唐衿晃了神，眼中的惊艳几乎溢出眼眶。
他过于直白，使得主神错开视线：“带路。”
……
大街上。
“咻——”
“啪！”
“咻咻——”
“啪啪啪——”
烟花在天空绽放，绚烂耀眼的光彩夺人眼球
街上，欢声笑语，叫卖声不断，还有许多小孩拿着仙女棒跳着玩着，无忧无愁，眼中装着比烟花还亮得星星。
唐衿买了两份煎饼，热腾腾的，十分烫手。
他穿过人群，将其中一份煎饼递给站在隐形角落里的白色西装男人。
尽管破例出了门，男人依旧不习惯热闹，冷淡地站在与人群隔离的地方，白色面具下，映入烟花的金色瞳孔里毫无波澜。
他看了眼递到眼前的小吃，没动。
唐衿扬起嘴角，眼中星光点点：“试试吧，很好吃的，试试。”
良久，男人才接过煎饼，却依旧没吃。
唐衿走到他身旁转脚，与他并肩站着，看向远处的烟花，张嘴咬了一口小吃，酥香的饼味立马充斥舌尖。
他满足地微微眯起双眼，不紧不慢地咀嚼品尝着。
还是街头小吃比较好吃。
余光瞥向乌发青年，尽管他的刘海长得遮盖住眉眼，但男人依旧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脸上愉悦的神色。
迟疑了下，他低头咬了一口酥饼。
起初感觉是有些干巴，没味道，咀嚼两下后，便是酥脆之中带着诱人的咸香。再咬一口，便是油和肉的香味。
能吃，但算不上美味。
他不太喜欢。
忽然察觉到异样，男人一怔，侧头便看到身边的青年正笑意吟吟地盯着自己，似乎对于自己吃了他买的东西而感到开心。
“怎么样？不错吧！”猝不及防撞入白色面具下的那双金色瞳孔，唐衿加深笑意。
“……难吃。”清冷的嗓音毫不留情。
唐衿脸色一垮：“真的假的？难道是因为你太久没吃东西，接受不了这个？可是它也不辣啊！”
回答他的，是再次蹿上天空的烟花。
“嘭——”
“嘭嘭嘭！”
烟花在眼前纷纷炸开，将阴暗的角落照亮，也让两个人的身影暴露出来。
有行人不经意间视线撞到他们，吓了一跳。
〔啊！好吓人啊，怎么还带了个白色面具啊，又不是鬼节。〕
〔唉，走了走了，关咱们什么事，说不定是精神病。〕
恰好又低头咬了一口煎饼的主神：……
唐衿眨了眨眼睛，安慰道：“面具的问题，别在意。”
主神没说话，只是冷漠地吃着煎饼，最后将空油纸一捏便要放进口袋里，唐衿见状连忙夺过来：“诶！脏，我拿去那边的垃圾桶扔掉就行。”
他转身往不远处放在街角的垃圾桶走去，空中时不时飞过几个人。
他们脚下踩着轻便悬浮车，口中欢呼着，手里拿着仙女棒，显然是一群年轻人与好友在玩闹。
这时，有一个少年人在拐弯时低头拿东西，眨眼间便到了唐衿身边，他抬起头，恰好与转过身的唐衿四目相对，瞳孔瞬间一震。
他的速度太快，这个距离，如果唐衿是普通人的话，绝对会被重伤！
“快闪——”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拽住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他拽下悬浮车，而悬浮车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控制，拐了个弯从唐衿身侧飞出去。
“……开？”
变化很快，被拎着后衣领的少年一脸懵逼，僵硬地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死白的脸，吓了他一跳。
“我靠！”
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不礼貌，他立马连忙捂住嘴角，然后又双手合十不停道歉：“抱歉抱歉，对不住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两位大哥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指尖一松，少年便落在地上，主神目光扫向唐衿，上下打量一番，尽管没发现受伤，却还是问一句：“没事吧。”
“没事。”唐衿摇摇头：“多亏了你。”
“那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少年连忙冲大年旁边摔在地上的悬浮车一把将其抱起来，对着两人疯狂点头哈腰：“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我下回一定仔细看路！”
话落，他踩上悬浮车便一溜烟飞走了，生怕被人抓住喊赔偿。
唐衿扫了眼少年远离的方向，笑了一下：“胆子真小。”
“回去吧。”
主神则是脚步一转，往回去的方向走。
唐衿连忙跟上去：“这么早就回去吗？”
“嗯。”
“要不要再逗留一会儿？”
“人多，不安全。”
“你在担心我？”
主神不回话了。
唐衿也不在意，反正种种测试下来，已经证明了主神对自己有意思。
我就说嘛！
唐衿仰起头来，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宽厚背影，眼底浮现出一抹怀念，心中喃喃：你是不会爱上谁，但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哪怕，你一直在抗拒。
……
深夜。
白雾之中寂静清冷，仿佛被外界隔绝。
睁开双眼，金色瞳孔盯着眼前的白茫茫的一片，神色平静。
从有意识时，他便站在这片白雾之中，而这也不是第一次，从第一块碎片回归后，他就时不时会入到这样的梦境，最近更是平凡。
神入梦境本就是十分罕见，如今又很频繁，恐是在预警什么。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寻找破解迷雾的方法，顺其自然就是，反正不一会儿，便能在现实之中醒过来。
“呜……呜咦……”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小孩子的声音。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沉默片刻，主神抬起脚，便要往那个方向走去。
“别去。”
忽然，虚无之中，传来一道平静淡漠的声音。
脚步一顿，主神掀起眼帘，金色瞳孔环顾四周。
这声音很耳熟，正是他自己的声音，恐怕，是曾经的自己设下的秘境，可曾经的自己又为何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