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丢下这句话后，唐衿迈步离开。
乔司收起暗器，连忙拔腿跟上去。
这里有人居住就好说了，想要房子，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穿过废墟最里面，就看到建筑完好的房子，不过大部分是普通的平房，唐衿站定脚步看了一会儿，目光忽然被一间房子吸引住了。
那间房被灰扑扑的平房遮了一半，但因为颜色的原因，显得特别惹眼，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
仔细一看……似乎是小别墅。
看来，那栋房子，是光头佬住的地方。
既然光头佬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刚好腾出来给他们住。
唐衿径直往那边走过去，乔司也看到了那栋别墅，心里明白看中是看中它了。
幸好，这里还有人在，不然还得头痛去哪里找住的地方。
到了别墅门口，唐衿上下打量了下，很是满意。
这别墅带着院子，里面种着花花草草，空间不大不小，从玄关到里面的门口铺着一层鹅卵石，还挺讲究排面的，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去哪里带来的。
“碰——！”
唐衿一把将玄关踹开，没有锁，也不奢望里面会有人给他开门，这种方式是最干脆利落的。
乔司一愣，旋即无奈笑了一下：“唐衿，你可以让我来的，何必自己动手。”
唐衿只是扫了他一眼，又把重心放在别墅里，门被踹开的动静很大，已经吸引到了暗处里的一些注意力，但别墅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躲在角落里观察局势，等待伏击。
脚步一动，唐衿迈步往里面走去，乔司跟在他身旁，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一路到了门口，房门紧闭着，好像没有人在里面的迹象，唐衿摁了摁门铃，没有人回应。
许是这里真的没人，许是……里面的人躲了起来。
唐衿又想暴力开门，被读懂他心思的乔司领先：“这次就让我来吧，你往后站一下，免得伤到你。”
唐衿倒也任由他如此，往后退去。
随后，只听“嘭”地一声，乔司把门踹开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客厅亮着微弱的灯光。
两人对视一眼，乔司道：“我去楼上看看。”
“注意安全。”
唐衿嘱咐一句，看着乔司去了楼上后，他自己在一楼逛了起来。
室内很安静，安静到哪怕只是一根针掉落都可能会发出声音。
唐衿来到了厨房门口，本来只是打算随意扫一眼就走，却闻到了香味，定睛一看，灶台上煮着一锅东西，虽然火关了，但还冒着热气，显然有人在这里。
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唐衿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整个厨房，厨房很大，还有很多不小的橱柜，几秒后，唐衿往距离自己最近的橱柜走过去，打开。
里面放着些碗筷，并没有人躲藏的痕迹。他便继续往旁边走，打开下一个柜子，一个、两个、三个……
连续好开了几个柜子，都没有找到人，唐衿疑惑了一秒，余光扫向剩余的两个柜子，转身走过去。
“这里没有人。”乔司忽然走进厨房。
然而，刚说完话，他就看到灶台上煮的一锅热汤，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唐衿已经打开了另外一个柜子，伴随着“啪”地一声响，一个小男孩抱着身体，瑟瑟发抖地坐在橱柜里，仰着头惊恐地盯着唐衿，眼中有泪花。
“小孩子？”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乔司惊讶地走过来，一脸莫名。
小男孩看到又有一个人出来，更是吓傻了，唇瓣抖得厉害。
看到他眼中的恐惧，唐衿微微蹙眉，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温和些，微微弯起嘴角。
好久没笑过了，嘴角弯起时，唐衿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肉有些许的僵硬：“小孩，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孩子身子猛地一颤，没有回话，只是惊恐地打量着唐衿，对于陌生的人感到十分恐惧。
“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唐衿又说。
清澈圆润的双眼里映入的乌发青年模样秀美温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小孩子咽了咽口水，犹豫了片刻后，才缓缓道：“这……这里是我家。”
家？
唐衿有些意外。
因为映入眼帘的小孩简直就是皮包骨，脸上还有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都是肿胀青紫的，还有些许伤口，看得出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爸是那个光头？”唐衿问。
小孩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却见唐衿忽然伸手过来，吓得连忙往后一缩，但手臂还是被抓住了，令人意外的是，对方的力度很轻。
“别怕，我只是看看你的伤而已。”唐衿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问：“这些，你爸打的？”
似看出来唐衿真的不会伤害他，小男孩眼中的恐惧少了很多，轻轻点头。
“你恨你爸吗？”
小男孩一怔，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迟疑片刻后，缓缓说：“不知道……”
他声音很低，若不仔细听，很难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爸给我杀了。”唐衿又说，十分干脆利落。
期间跑去找医药箱的乔司一回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当场愣在原地，看着唐衿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的身影，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就不怕这小孩子恨他吗？
果然，乔司看到小男孩在听到唐衿说的话时，瞬间震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他，好像信息量太大，把他的脑子烧坏了。
毕竟还是小孩子，处理信息需要时间，唐衿特意等了好一会儿，又问：“你恨我吗？”
小男孩又呆住了，目光直直盯着唐衿，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回：“不……不知道。”
他眼神干净纯粹，并没有说谎，只是一脸茫然无措，仿佛无家可归的孩子站在雪地里，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想报仇吗？”唐衿平静问。
乔司：“？！”
什么情况？
杀了人家父亲，怎么还说这种话？
小男孩也是十分不解。但他还是仔细思考了下，然后轻轻摇头：“不……不了……”
唐衿一愣，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为什么？”
“爸……爸爸，杀过很多人，所以……所以……他会被杀也很正常。”
小男孩小声说着，随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小心翼翼又恳求着对唐衿和乔司说：“两位哥哥……能不能，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会做饭，还会做家务，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卑微弱小的祈求让唐衿眸色一暗，看得出来，这不过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受过很多伤害，如今为了能过活下去，强压着恐惧来期盼别人的善良。
看着小男孩的一身伤，可见光头男有多讨厌他。也看得出，他活得很艰难。
“你倒是挺努力的。”
唐衿没有正面回应，扭头想去找药品，就看到乔司已经提着药箱站在身后了，四目相对时，立马露出笑容。
唐衿一怔，心底划过一丝诡异。
乔司怎么知道他需要什么？
“让我来吧。”乔司走过去，在唐衿身边蹲下，对小男孩笑得像是邻居家的温柔大哥哥一样，说：“出来吧，别躲里面，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别到时候感染了。”
「出来吧，别躲在里面，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恍惚间，大脑倏然闪过一个片段，黑暗的，废墟处，一道小身影躲在墙缝里面，像是受了惊的小猫咪，死活不出来。
那是谁……
我的声音？
唐衿愣在原地，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片段闪得太快他看不清楚，更重要的是，他想去回忆，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好像那突如其来的画面，并不是他的。
“怎么了？”
一道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打破思绪。
意识回笼，唐衿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乔司已经把小男孩的伤口处理好了，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唐衿侧头想了想，回道：“没事。”
那片段莫名其妙的，也不适合说出来。
“真的？”乔司不信，毕竟刚才的唐衿跟灵魂出窍一样，一动不动，他喊了几句都没有反应。
“你们，饿不饿……”
浑身涂满药水和贴着绷带的小男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问。
唐衿和乔司闻言都看向他，后者胆怯地低下头去，声音更小了：“……挺，挺好吃的，我煲了一个小时，本来是要给爸爸吃的，但是现在……”
他唇瓣忽然一抿，小小的眉头蹙在一起，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好，”唐衿笑了下，虽然笑容很浅，却让他浑身散发的冷漠褪了几分。
乔司有些不赞同，毕竟刚进来，还杀了人家的父亲，怎么还能吃他做的汤？要是下毒了怎么办？
“唐衿。”他想说几句，但唐衿已经去拿碗盛汤了。
而旁边的小男孩见状，连忙小跑过去，结结巴巴道：“我，我来就好，你，你们坐着吧……”
他眼神恳切，唐衿迟疑了下，还是把碗递给他，转而去餐桌那边坐下。
乔司也过去，坐在他身旁，低语：“你就不怕有毒？”
“有时候，越无害的东西，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