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触即发。
龙寂辰的仙力提升飞快，剑术精湛，毫无破绽。
唐衿大病初愈，灵力也微恢复完全，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打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有分出胜负。
当然，也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两个人谁都没有下死手，毕竟都是朋友。
只是，时间一长，龙寂辰就急了，猛然厉喝：“唐衿！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元元去死吗？！不要妨碍我！”
“可以寻找别的办法。”唐衿好不退让：“我帮你。”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找了那么久，没有别的办法了！”龙寂辰声嘶力竭，双目赤红，看起来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
倏然，他眼底划过一抹狠意，剑气陡然大增，手一抬，本命剑倏然化作上百把剑在上空形成一道暂停的剑雨。
“滚开！别逼我！”他怒喝。
看着头顶上的剑雨，青羽身形微微晃动了下，脸色比刚才更加白了些。
龙寂辰……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可他做错了什么？要面临如此绝境？
他只是想活着，像一个人类一样活着……
他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唐衿的衣角：“算了吧……多谢你的出手相助，只是现在再继续下去，恐怕还会连累到你。”
“唐公子，你身体还未恢复，不要动到真气，小心落下病根。”
死到临头了，他还在关心别人，唐衿有一瞬觉得，这个人是圣母吗？
龙寂辰也没想到青羽会说出那种话，眼底浮现出挣扎，但很快又要被坚决所代替。
“抱歉。”他诚恳道歉，眉眼陷入阴鸷里：“杀你，并非我本意，只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知道。”青羽凄然一笑：“为了救你心爱的女子，是不是？”
“可以救她。”青羽长吐一口气，脸上却呈现出灰败之气，看着龙寂辰，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可以救她，但前提是，先让我把手上的人治好。龙大哥，你不忍看心爱之人死去，我能理解这份感情，因为我也不忍看着心爱之人受折磨和痛苦。”
他情感真挚的告白，让龙寂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与不忍，但很快，又被冷漠所代替。
“可惜，那样太晚了。”他轻轻闭上双眼，似不想看到鲜血在眼前绽放，手却无情的一挥，万剑齐发。
那一瞬间，青羽眼底深处最后的一点光彻底暗了下去，眼泪从眼眶滑落。
倏然，一只手猛然拽住他的肩膀，眨眼间，青羽只觉得整个人陡然腾龙，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唐衿！”
龙寂辰猛然大喊，声音错愕又震惊。
青羽缓缓转动脑袋，掀起眼帘，看到一张漂亮的侧脸，少年神色冷静，眸光清冷，奔跑的速度飞快。
“唐……公子？”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青羽一时语塞，面容哀伤，到也没说话。
唐衿想下山，可龙寂辰却一直在堵他的路，堵着堵着，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没用的，唐衿，放弃逃亡吧。”龙寂辰一脸沉冷，眼神坚决，但深处透着痛苦。
“青羽。”他看向被唐衿抱在怀里的人：“只要元元活过来，我一定会以死谢罪。”
青羽缓缓闭上双眼，眼角划过一滴泪水，悲伤使他无法回应。
指尖一扬，本命剑悬于半空，强大的威压扫向两人。
龙寂辰是认真的。
唐衿冷了脸色：“你真要赶尽杀绝？”
“抱歉。”龙寂辰闭了闭眼，压下眸中的痛苦，随后，化作杀意。
本命剑再次化出无数剑影，比方才还要多，紧接着，铺天盖地飞向两人——准确来说，是对准了青羽。
唐衿迅速将青羽放到身后，抬手建起一道结界，将剑雨悉数挡住。
龙寂辰眸光一沉，倏然加大力量，他的力量同之前差了好几个等级，唐衿的能力还未完全恢复，再加上身体也还没痊愈，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让开。”龙寂辰冷道：“我只杀他。”
“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唐衿毫不退步。
眼看着唐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深只他情况的青羽认命地抓住他的衣角，哀求：“算了，唐公子，多谢你的好意，若是……”
他看向龙寂辰，满脸哀伤：“若是一定要我的命，那就……给他吧，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而受伤，甚至是牺牲性命。”
唐衿不动如山：“没事，他杀不了我。”
龙寂辰眼神闪过一丝冷厉，这一刻，他没有隐藏实力，骤然间狂风大起，乌云密布，他咬牙切齿：“别逼我。”
话音落下，他眼神闪烁，似看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唐衿身后。
注意到他的视线，唐衿回头，就见清雅脆弱的青年站在悬崖边，绝望又哀伤地盯着龙寂辰，风把他的头发和衣服吹得凌乱。
“龙大哥……”他唇瓣动了动，眼中有晶莹闪现：“我……一向是最惜命的，为了活下来，我做了很多事情，可偏偏是这样的我……却决定为了你而放弃生命，但为什么……你连最后一点时间也不给我？”
“难道你看不到那些病人整夜整日的疼，看不到他们的绝望和祈求吗？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我……欠了你什么吗？何必逼人至此？”
话说到最后，只剩下哑涩，喉咙滚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似绝望般闭上双眼，陡然往后栽倒。
“青羽？！”龙寂辰瞳孔陡然一缩，连忙收起剑。
唐衿早就在青羽跳下悬崖时也跟着一跃而下，他在半空中接住了青羽的身体，吓得青羽瞪大了双眼：“……唐公子，你……”
“扑通——”
两人落入水坑里，唐衿连忙将青拖回岸上。
还好，除了浑身湿透，都没有受伤。
“对不起……”看着正在拧着衣服上的水的唐衿，青羽十分愧疚。
少年一身蓝色，头发散落，看起来十分狼狈，有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为他增加了几分柔弱的美。
青羽不仅感叹，明明眼前的少年比他小，看起来又美得像是一具破碎的瓷娃娃，可却那么的坚强，坚毅，让他有些自行惭愧。
不知道青羽心中所想的唐衿扫了眼四周，这里是寻找彦卿的入口，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来到这里。
他本来是打算晚些时候来的。
“没事，不是你的错。”唐衿扭头看向青羽，见他一副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宽慰道：“而且，你救了我。”
青羽扯了扯嘴角，失落低下头：“救人，是我的职责……”
“那也没必要牺牲自己去救别人，除非你自己觉得值得。”衣服浸了水，变得厚重，唐衿站起身把外套脱掉了，用力地甩了甩，试图把水甩掉。
忽然，他开口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青羽感到莫名其妙：“什么……？”
“你遇见我们……不，或者说是我，不是偶然吧。”
唐衿淡淡的声音瞬间让青羽白了脸色，没出声。
唐衿：“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过最近淡了一点，他好像离开了。”
青羽抿紧唇瓣，惊疑不定。
“你放心，”唐衿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在怪你，更何况你确实救了我的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指使的，但……”
“是……我自己要救你的。”青羽轻声开口：“起初，他并不知道，后面我查出来情况才告诉了他，他只是没有阻止。”
话落，他小心翼翼看向唐衿，担忧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曾经得罪过他吗？”
唐衿想了想，点头：“算吧，我曾经伤了他，还伤得挺严重的。”
“那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逃命？”青羽紧张道：“那人十分危险，就算是有一百个你，也敌不过他一根手指头！”
青羽心善，更何况这段时间下来早就把唐衿当成朋友了，虽然一开始是被迫接近他们，但交往时都是真心的。
“放心，他不会杀了我的。”
“真的？”
“只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了。”
唐衿轻描淡写，却吓得青羽浑身都僵硬了，最后，只能欲哭无泪地挤出一句话：“对……不起。”
“没事。”唐衿安抚道：“本来我也在找他。”
拧好衣服后，唐衿看了眼上空，龙寂辰肯定会下来，是担心他也好为了廖元元醒过来也罢，一定会下来的，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走吧，先带你出去。”
他带着青羽离开这里，一路往右边走，青羽则是乖顺地跟在他身边，可能是因为龙寂辰的事情，心思杂乱，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几次唐衿，还是忍不住问：
“为何要救我？那个人……也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我只是一株灵草，没有人会在意我的生命，也不会在意我能不能活下去，很多人都想得到我，但他们都是为了自己，不会有人想帮我的。”
“可是你也会说话，不是吗？”唐衿说：“元元确实是我的好朋友，但你也是，更何况，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又怎么能用你的生命去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