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阿诺顿与特兰克斯泾渭分明的两派,而另一波就是双方谁也不沾边的中立派,譬如像媒体记者们这些,还有那些向来与阿诺顿不对付的贵族们。
斯特拉顿家族再怎么说也是他们贵族的一员,他们虽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触及阿诺顿的眉头,但是也不会站在他的那一边,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懂。
阿诺顿的野心太大了,他独揽政权已经许久,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跟他抗衡才行。
而这个人……他们看向了特兰克斯。
如果特兰克斯能在面对阿诺顿以及他手下的势力时,还面不改色不落下风,那么他们今后可能会考虑扶持亦或是支援斯特拉顿家族一臂之力的念头。
究竟如何,都要看特兰克斯他这个人的具体实力,他们才好做出判断。
突然间,两股极大的精神力至人群中爆发!从双方之中碰撞波及到婚宴厅边缘,空间之中甚至有些扭曲。
所有人下意识的抬手抵挡着这股精神力,都不可置信的看向突然出手的两人,站在他们中间的帝国亲卫兵,甚至在他们对撞的压力下站不住脚!一个个手撑着武器单膝跪地,发丝无风而动。
没有人能在顶级掠食者的对抗之下还站稳脚跟!
冷冽的气息犹如风暴来临那般席卷全场!巨大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投下一晃一晃的璀璨光线,纹理清晰的实木楼梯呈螺旋状向上盘旋,楼梯两侧排满了房间,每扇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令人猜不透仅凭那扇脆弱的门能否抵挡得住双方精神力之下的压迫。
阿诺顿精神力重新恢复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小众圈子里流传,平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太惊讶的,而更多令他们诧异的是特兰克斯。
特兰克斯这个家伙释放出来的精神力居然跟阿诺顿不相上下?!
这怎么可能……不仅是在场的宾客,更是身处在压力正中心的帝国士兵们,他们目眦尽裂全都不可置信那般,仿佛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恶魔与他们心中仰慕的神明对抗着。
阿诺顿上将星际之中已经是最为顶级的存在了,而特兰克斯,在他登上斯特拉顿家族家主之位时,不过是一介通缉犯,他是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精神力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婚礼还没有开始,这个婚宴厅就要塌了。
“噔噔噔”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由远及近的传来,伴随着野兽嗷呜压低的嘶吼声,在这庞大又混乱的宴会厅里并不引人注目。
“看来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他的声音淹没于人群,站立于大门旁的宾客突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撼人心的事物,全都哑然熄了声那般。
他一路走来,各个混乱的人群就像是被他给平定,喧闹声越来越小。
“那是谁?我好像看到了天使……”
“他的拟态真的好像人类,不,我的意思是说,他简直就是我梦中的情人。”
“不可能的吧,为什么他一点压力都没感受到?”
“快掐我一把,不然我怎么可能会看到有人能在阿诺顿上将与特兰克斯家主的精神力对抗碰撞之下还能安然自若的站定?”
“果然是天使吧。”
此起彼伏的震撼声传来,到最后,他们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少年一身纯白的西装礼服,手捧着一束洁白无瑕的白玫瑰宛若天使降临,他看上去信步闲庭的,偏偏他的手边还跟着一只庞大的野兽,雪白黑点的豹子,像是护花使者,一看就极为不好惹。
他就如外界所传闻的那般,长得极为漂亮,鼻尖微微泛红,两颊和眼睑下的小块月牙形区域也透着粉意,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在这由灯光分割出来的庞大空间里,显得秾丽极了,好像泛着一圈淡淡的光晕,他就这么朝着两人一步步走近,周围的人自觉分出了一条道路。
在泛着幽香的宴会厅里,听着吊灯摇晃玻璃杯碎裂嗡鸣的声音,他们感到着一切都很荒谬,甚至风力稍微大一些,他拨弄着湿软的发丝,便能看到那带着点点水光的圆润腻白的肩头。
当风停下的来的时候,那种寂静便如同滑腻的蛇,吐着信子沿着他们的脚踝往上爬,犹如伊甸园里想要攀上金苹果的毒蛇。
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珠都一眨不眨。
心脏猛然间弹跳了一下,他们下意识的抿着唇,皱着眉头,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某种陌生的情绪几乎是像气球膨胀一样在胸中胀满。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很快,精神力笼罩在这座婚宴厅的特兰克斯和阿诺顿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视线在触及那个娇小的身影时,瞳孔微微紧缩,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自己极具压迫感的精神力,下意识的朝他走去。
“夏夏……”
但他们当意识到对方也有跟他这样的举动时,那股敌对的意味愈发不加掩饰。
“那是我的新娘,还请斯特拉顿家族让步。”阿诺顿先行一步出声,火星一样的东西仿佛在空气中燃烧。
特兰克斯微抬着眼眸,露出了发丝遮盖下的独眼,情绪内敛犹如一把刀鞘里的匕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我今天就是来抢婚的。”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任谁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针锋相对的气势。
“那就是阿诺顿的新娘?”
“难怪特兰克斯拼了命的也要爬上这个位置。”
“也不怪阿诺顿上将会为他心动吧……”
“能在两人的压力下还这么面不改色,恐怕他的精神力压根不低于这两人。”
周围的人喃喃自语道,好像他们突然懂得了是什么导致这场战斗的开端。
是郁夏。
是他。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花瓶,他是导致这场争端的罪魁祸首。
郁夏在众人的目光下缓步向前,在触及特兰克斯那隐忍而又克制的视线时,冲他微微一笑。
“你变瘦了。”
在阿诺顿瞬间变得不平静的目光下,他伸手抚摸着特兰克斯冷峻的脸庞,那里留下了一道刀疤,使得他看起来阴翳无比,犹如嗜血的孤狼那般,一步一步踏着尸骨爬到这个位置。
特兰克斯心里颤动了一下,嗓音低沉暗哑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微敛下眼眸抓住了他的手,带着斑驳的伤痕与留下的厚茧,绝口不提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苦难。
“对了,你现在是斯特拉顿的家主了。”郁夏想起来,真心实意的歪着头夸赞着:“真厉害呢,特兰克斯。”
特兰克斯唇角同样带了些弧度,只是还没能等这笑意留在他的脸上,郁夏就将手指微微抽了出来。
“以后应该能经常见面吧?很感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特兰克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想要留住他,下一秒就看见他毫不留恋的笑了笑,带着捧花沿着红毯走向了阿诺顿。
“夏夏……”
郁夏朝着阿诺顿露出那样温和笑意的模样仿佛刺痛了特兰克斯的眼睛,他的手指微微蜷曲着,疼痛的意味从心口蔓延。
他已经紧绷起了身体,眼神变得阴暗锐利。
“果然还是选择了阿诺顿上将啊……”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着:“毕竟特兰克斯再这么厉害,也不可能跟阿诺顿相比吧?”
那可是维护了星际近百年来平稳安定的帝国第一上将。
郁夏会选择阿诺顿也是理所当然。
“你来了。”阿诺顿看着近在咫尺的郁夏,那颗不安稳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郁夏伸出手将捧花送到了他的怀里,与他微微拥抱着,同样回应:“我当然要来了。”
“毕竟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啊。”
他眼尾随着笑意下垂,眼眶接近眼白的那部分,似乎晕着淡淡的光泽,像是有点湿润,且飘着淡淡的、近乎蛊惑的红。
被郁夏这双眼睛望着的时候,阿诺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看着他的面容,微微有些失神的。
星际上的律法规定,但凡结婚就不能分离,除非双方有一方死亡,是真正的矢志不渝,因此星际上的兽人在结婚之前都会考虑得很慎重。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对郁夏提出了这个要求,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是卑劣到了骨子里。
可是为了能得到夏夏,他可以不择手段。
当新娘将花束交给自己的另一半时,早已准备就绪的神父站在了他们身旁,宣读着祷告词。
“亲爱的主啊,我们可以用最简单的承诺,在婚礼上许下遥远的誓言,但只有我们一起把手交在您的手里,我们才能彼此握得更紧,只有我们一起把眼光投向牺牲的十字架,我们才能凝望得更深情。”
“我们不祈求堂皇的高楼大厦,求您使我们成为彼此在地上的天堂;我们不祈求惊人的财富,求您使我们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至宝,让这新的家庭成为您的新灯台,照亮您指定我们照亮的地方。”
“而有一天,当我们年老,我们仍然能够说:感谢您,因为您完成了我们,并且使我们彼此在对方中完成了自己。”
不知是谁开头鼓起了掌,而后接二连三的,整个庞大的婚宴厅里掌声犹如潮水般袭来。
“阿诺顿,你是否愿意陪伴在他身侧?无论生老病死,历经险阻。”
阿诺顿拿出了戒指,在神父的询问声中,执着郁夏的手指替他戴上了这枚戒指:“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