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叫他过来。”
顾淮掏出手机找到戚年的号码拨了过去。
……
嗡嗡嗡！
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戚年扯下眼罩，摸向手机，缓缓睁开眼，看到是顾淮打来的，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戚年……”顾淮声音很是低落。
戚年内心一紧，“嗯，怎么了？”
“我外婆想见你……”
“啊？”
戚年一头雾水大早上的，他外婆为啥要突然见他。
顾淮缓了缓，悲伤道：“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戚年腾地坐起身，“好好，我马上过来，哪个医院。”
既然是最后一面，那他肯定得去。
“人民医院，308号病房。”
挂了电话，戚年随便套了件大衣，抓起茶几上的钥匙，走到门口换鞋。
窝在沙发里的林玥听到声响，倏地睁开眼，见戚年紧张匆忙的样子，不悦道。
“你这么急，去哪儿？”
“顾淮外婆住院了，情况很不妙，我过去看一眼。”
戚年系好鞋带，站起身，要是不告诉林玥实情，这家伙肯定又要多想，甚至不让他出门都有可能。
林玥微微皱眉：“你和他外婆很熟吗？”
“嗯，算是熟人了，乖，等我回来。”
林玥一脸不爽：“真的假的？什么……”
不等林玥说完，戚年就推门走了。
门被紧紧关严。
林玥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什么时候戚年和顾淮家人都这么熟了。
他之前明明邀请过戚年去自己家玩，介绍母亲给他认识，可他每次都用各种理由拒绝。
……
半小时后，戚年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调整呼吸，轻轻叩了叩门。
“是小戚吗？”
戚年推开门，望见穿着蓝白病服，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脸颊凹陷的徐淑珍，心脏微微绞痛，上一次见她还是在敬老院，那时候的她还红光满面，可以和他下一天的围棋。
“是我，奶奶。”
说着把反手关紧房门。
“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最近还好吗？”
徐淑珍声音很轻，透着浓浓无力感。
“挺好的。”
戚年走过去，顾淮给他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戚年抬眸，这才注意到顾淮双眼布满血丝，黑眼圈很深，脸庞憔悴不堪，明显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外孙，你先出去一下，奶奶有话和小戚说。”
顾淮看了眼戚年似乎在征求戚年的意见，戚年朝他微微点头。
顾淮这才起身退出病房。
戚年往椅子往前搬了搬，主动握住徐淑珍瘦如竹节的手。
“奶奶……”
戚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徐淑珍是他知道自己命运以后，第一个主动接近的利用人。
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还是她不愿意戳破他的心思，真的拿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不仅让顾淮好好照顾他，还经常发短信关心他的身体。
“小戚，你找到家人了吗？”徐淑珍问。
戚年落寞地摇了摇头，“没有，慢慢找吧，我不急，您别担心。”
这种事急是没有用的，他八岁前的记忆不见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记得父母的相貌，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那你对未来怎么打算的，是先成家，还是等找到父母以后再考虑？”徐淑珍循序渐进道。
“成家？这个还没想过，还是先以学业为重吧。”
戚年在心里默默加一条，当然复仇也很重要。
“咳咳……”徐淑珍肺部一阵刺痛，又咳了起来。
“奶奶，您没事吧？”戚年紧张不已。
徐淑珍摆摆手，“没事，那个你和顾淮相处的好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戚年一愣，思索片刻，坦诚道：“挺好的，顾哥人很好，很照顾我。”
扪心自问，虽然顾池羽总找他麻烦，处处针对他，但顾淮对他确实很不错。
徐淑珍面露喜色，继续问：“要是他做你男朋友，你会考虑吗？”
“啊？”
戚年完全没有想到徐淑珍会这么问，大脑一片空白，慌张道：“那，那个，我和顾哥是纯友谊，绝对没有不纯洁的关系。”
“我明白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徐淑珍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她是过来人，一看戚年的反应就知道怎么个情况了。
这孩子明显是喜欢而不自知，拼命掩饰。
“好了，把顾淮叫进来吧。”
徐淑珍总算了却了一件心事，重重吐了口气。
“嗯。”
戚年起身将顾淮叫进来。
徐淑珍意识开始模糊，身侧的心电图剧烈波动起来。
“外婆……”
顾淮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越来越红，起伏的心电图仿佛尖刀刺入心脏。
徐淑珍虚弱道。
“外孙，外婆走了以后，你要找到你妈妈，一定，一定和她替我，替我转达一句，对不起。”
这是她最遗憾的事，临死之前也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
顾淮重重点头，“好，我一定会跟她说的。”
徐淑珍侧目看向戚年，抓着他的手搭在顾淮手背。
“你们……”
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再没有再发出声音，垂在半空的手无力地下，缓缓闭上眼睛。
叮的一声！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顾淮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盯着外婆。
“顾哥，节哀……”
戚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淮好，只感觉顾淮温热的手冷了下来。
他知道外婆对顾淮来说，意义多重大，但人死不能复生。
顾淮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吐了口气，调整呼吸，然后淡定地站起身，开始忙碌外婆的后事。
戚年一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到了晚上，顾淮让戚年先回家。
戚年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房门，房间漆黑一片，林玥不在。
戚年脱下外套，身体陷进沙发。
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顾淮悲伤的脸不断在脑海里回放着。
明明都那么难过那么累了，还要努力打起精神为他外婆操持后事。
顾淮会趁他不在偷偷哭吗？
不会吧，顾淮那么坚强，那么完美的人。
可是他今天明明看到他眼圈红了……
一种莫名的失落夹杂着酸涩涌上戚年心头。
或许，他刚刚不应该回家的，顾淮的坚强是装出来的，他应该陪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