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有些不耐烦，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视过。
戚年丢了垃圾，瞥了他一眼，眼底毫无波动：“我们认识吗？”
“诶？你不记得我了，昨晚在酒吧，我……”
叶鸣剩下的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昨晚泼了人家一脸酒，这是还生气呢？
戚年走向墙根，跨坐上哑光黑色印着银色图腾的铃木摩托车，戴好头盔。
朝他面无表情地竖起中指，继而熟练地发动引擎。
掀起地面的尘土，一溜烟似地从叶鸣身前驰过。
刺鼻的车尾气让叶鸣不自觉捂起口鼻，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好像被戚年羞辱了。
有意思，够酷，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这么A的美少年呢！
……
米雪奶茶店。
是戚年白天兼职的地方。
站在柜台前的年轻店员一边收银一边小声询问身侧的戚年。
“那边那个客人好奇怪，一直盯着你，你们认识吗？”
戚年正垂着头用铲子戳着奶茶杯里的整颗柠檬，眼皮也不抬地回：“不认识。”
叶鸣嘴里咬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望着柜台前忙碌的戚年，不停轻咀嚼烟蒂。
桌面上的奶茶一口都没喝，只是这样单纯地看着，哪怕戚年穿着的墨绿色制服衣领紧扣，他也觉得心痒难耐。
哗啦！
门口的淡紫色风铃发出声响。
顾池羽推门而入，一眼望见叶鸣张口便吐槽：“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不是不吃甜食吗？”
男人的出现迅速吸引店里女生的目光，奶茶店开在学校附近，顾客大多都是学生。
店里生意好，多是因为戚年，而进门的男人和戚年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身高一八五左右，身材矫健，穿着亚麻色衬衫，暗色西裤，手腕戴着限量款机械手表。
头发漆黑浓密，五官俊美，桃花眼自然上挑，即使不笑也有着道不尽的风流多情。
“我是不爱吃甜食，可有更美味的等着我。”
叶鸣绕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柜台方向。
顾池羽扭过头，挑了挑眉梢，走向戚年。
将银行卡拍到玻璃台面，盯着戚年，语气充满挑衅：“100杯柠檬茶！”
戚年面不改色地拾起银行卡：“请稍等。”
顾池羽不悦地咬了咬唇角，这家伙是机器人吗？
昨晚被人泼酒毫无反应，如今要求做100杯柠檬茶也无动于衷。
他心情本就不爽，零花钱被克扣，小渔又因为前天晚上他主动索吻的事，躲着不见他。
还想着调戏一下戚年解解闷。
回到座位，叶鸣埋怨他道：“你什么意思啊？怎么？你也对他有想法？”
顾池羽从桌面的烟盒敲出一根烟，轻轻敲击桌面，冷哼一声：“我可不会对一块木头感兴趣，我说你是不是没事闲的，不去公司跑来泡男人？”
叶鸣吐出嚼烂的烟屁股，摸着下巴悠悠道:“你不懂，越是冷淡，反差越是强烈，越有趣。”
顾池羽犹豫了一会，赞同地点点头，他喜欢小渔，也是因为小渔看起来很干净柔软无害。
顾池羽和叶鸣的意外出现，戚年始料不及。
好在昨晚投递的简历有了回复，明天就可以上班。
……
湛蓝的天空，棉花糖般的云层缓慢移动。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宽阔的网球场。
绿茵茵的高档草坪上，只有两道人影伫立在球网两侧。
其中一位已经明显体力不支，湿漉漉的汗水浸透了白色球衣，握着网球拍的手住不住发抖。
望着对方又一记凌厉的扣杀球，颓然地扔下球拍，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躺下，哀嚎：“不玩了，老顾，你丫就是个怪物！”
顾淮收起球拍，脸不红气不喘，径直走到方谨言身侧，给他扔了瓶矿泉水。
“你太虚了。”
方谨言倏地坐起身，瞪了他一眼，粗喘道：“不是我虚，是你太变态，我说你直接进国家队得了，还能为国争光。”
他一直都有锻炼身体，在教练的精心指导下，练出完美的肌肉，可面对顾淮这个体能怪物依旧毫无胜算。
“没兴趣。”
顾淮眼底毫无波动，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口。
方谨言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一亮，话锋一转：“对了，我听老板说明天有个很厉害的陪练过来，才十八，拿过国内青少年巡回赛冠军。”
顾淮眸光微动：“所以呢？”
方谨言嘿嘿一笑：“或许人家可以打赢你呢？你敢来吗？”
“明天我有事。”
顾淮没对这个前冠军抱什么希望，燕城所有的网球陪练，乃至职业选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曾经对网球的热爱，打到如今早已没了热情，只是用来调剂生活。
“不是吧，你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反正顾家都是你说的算了，还这么拼干嘛？晚上有个轰趴，去不去，你都三十了，不能老这么单着呀！”
方谨言实在见不得顾淮苦行僧一般苛刻生活方式，以顾淮的身份地位，无可挑剔的外形，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顾淮薄唇微翘，看向方谨言的目光像老父亲在看儿子，意味深长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方谨言拍了拍脑门求放过：“成，你开心就好，哥们我闭嘴。”
……
叶鸣和顾池羽一直等到戚年下班也没走。
一百杯柠檬茶全部丢入了垃圾桶。
戚年脱下工服往门外走，被叶鸣拦在门前。
“饿了吧，我带你吃去吃饭，想吃什么尽管提？”
戚年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手机震了。”
叶鸣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接起电话。
挂了电话一脸歉意：“我先回趟家，明天来看你。”
戚年一脸黑线，走向门外。
顾池羽见自己又一次被戚年忽视，忍不住朝他喊：“喂，你去哪？”
戚年头也不回地走向附近的便利店：“吃饭。”
可恶，又被他敷衍。
顾池羽暗骂了一声，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奇怪，吃饭要在便利店吗？
戚年晚上做酒吧做服务员，白天在奶茶店做店员，按理来说工资应该不低，钱都花哪去了？
戚年在便利店的货架上挑了两个海苔饭团，一瓶草莓酸奶。
结账后，来到休息区的，坐到板凳上，修长的手指剥开饭团的包装纸，安静地就着酸奶吃了起来。
顾池羽站在戚年身侧，盯着戚年手中的饭团，神情复杂诧异，心中隐隐升腾起酸涩。
海苔饭团是他没被顾家认回之前，最喜欢的食物。
理由很简单，便宜又能吃饱，里面还有合成的蟹棒碎。
到了顾家以后，他摒弃了过去的自己所喜欢的一切，因为他所喜欢的一切都证明他贫困不幸的童年。
没有父亲的野孩子，堕落舞女的贱种……
隐藏在内心的阴暗，在这一瞬被勾起。
“别吃了！”
顾池羽一把夺过戚年手中的饭团，用力丢进垃圾桶。
随即甩给戚年五张百元钞票，情绪有些激动：“算我赔你的。”
说完慌忙转身，大步离开便利店。
戚年望着顾池羽狼狈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