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承被气走后,叶听晚在自己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李德的声音在轿撵外响起:“先生,您醒了吗,咱们到客栈了,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叶听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穿戴好衣物,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轿撵外,烈日高照,阳光洒在脸上暖烘烘的。周遭热闹极了,各种商贩分在街道两侧,人流络绎不绝,马车停在一名唤‘应春’的客栈前,店小二着一身葛布衫,从李德手里拿过马儿的缰绳:“贵客您里边请,里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好的厢房,快进去吃盏热茶。”

  李德道了谢,叶听晚跟着换了便服的禁军进了客栈。

  叶听晚回了房间,吃了口茶,见身边李德,便问起魏景承的事,方才下车的时候并未看见天子的轿撵,进了门也没瞧见人在那儿,难道魏景承撇下他先回去了不成:“可见陛下去哪里了?方才没看见他的人啊?”

  李德:“先生有所不知,头夜里陛下和向将军就先走了,说是到此处会和,怕是又要事去了别处一趟。”

  说着,李德见袖子里的银两拿了出来,放在叶听晚面前:“先生,这是陛下离开前让奴才交给您的,说是这里安全的很,您要是无聊了就上街逛逛,遇到喜欢的物件就买了带回宫。”

  “这样啊,”叶听晚说不上来的有些失落,魏景承这几日都黏在他身边,冷不丁的摸不着人还怪臊得慌,“行吧。”

  叶听晚将钱袋子打开,本以为是给的碎银,毕竟他们才从前线回来,身边并未带什么大额度的银钱,结果打开一看,巴掌大的钱袋子里全是金灿灿的金叶子!

  叶听晚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把钱袋子里的一把金叶子全都倒了出来“哗啦”一声,堆成小山高的金子赫然映在主仆二人面前。

  叶听晚惊讶了看着李德,李德一个月的月银才一点碎银,表情比叶听晚夸张多了,看着能买好几座大宅子的钱,下巴都要脱臼了:“先生……先生这……这么多钱??”

  叶听晚认的这些做工精致的金叶子,这是大烨特有的钱币样式,是最大的货币面额,比此类货币低一级的金锭做工简单,体积虽大面值却不抵半片金叶子,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见过有人拿这金叶子拉拢福海,但却被福海拒绝了。

  由此可见,这里这么多金叶子,得值不少金锭。

  叶听晚抿抿唇,小心的把金叶子重新放在袋子里,又觉得不安全,从里面取了两枚,拿给李德,问道:“咱们拿着两个上街,能买些什么?”

  李德支支吾吾:“能把一条街买下来了吧?”

  叶听晚:“!!!”

  把金叶子塞到李德手里,然后把小袋子藏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嘴角放不下来。没想到他叶听晚也有这么一天!呜呜呜呜。

  老天奶开眼了呜呜呜呜呜!

  以前叶听晚最喜欢看“一个亿”“青大录取通知书”二选一的短视频的,虽然羡慕学术有成的顶尖人才,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一个亿”然后幻想着财富自由了躺平摆烂的日子!

  叶听晚抱着自己的小包裹,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他去做。

  放下小包裹,叶听晚牵着李德的手,目光坚毅道:“——上街!咱们今日好好去消费!”

  到了街上,他们二人的金叶子几乎没有那个摊子能找开,无奈叶听晚只能带着李德去典当行换等值更容易花出去的货币,出来后,主仆两人腰间挂着鼓囊囊的银子和一袋子金锭,大摇大摆的走在热闹的集市上。

  跟着叶听晚随行的禁军,一共八人,各个功夫了得,现在却没时间舞刀弄枪的,人人手里大包小包的全是叶听晚买的物件和特产。

  李德抱着一盒上好的百年老参,跟在叶听晚身后感动的说不出话:“先生这会不会太贵重啊……”

  李德曾为了一百两的银钱,把叶听晚骗到慈宁宫,为的就是给自己卧病的母亲治病,最后钱没拿到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且在北疆,李德曾经豁出性命救他和魏景承,可见此人的心性不坏。叶听晚以前穷的生病的时候,没多余的钱买药,那日子他最能感同身受了。

  “不会的,”叶听晚把李德拉到身侧,悄咪咪对他说:“生病没钱吃药是很难受的,你回头偷偷把这东西送回老家,你那亲戚见了也不敢亏待你母亲不是,再说了,这都是陛下赏赐的,陛下辣么辣么辣么有钱!不差这些的。”

  李德感动不已:“那奴才就谢谢先生了。”

  叶听晚:“嗯,心里谢谢陛下就行了,他才是金/主——咱们去趟镖局吧,把你买的这些东西都送回去。”

  李德:“嗯!”

  从镖局出来,已经到了午后,叶听晚也逛累了,带着他的几个保镖去吃饭。

  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发现他们住着的那客栈就是这里最豪华的了,众人准备回去,却在回去的路上路过象姑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哥儿在外头揽客:“公子,过来玩儿呀~”

  叶听晚瞥了一眼,穿着女装的男人朝着他送了个眉眼,搞得叶听晚头皮发麻,加快了脚程就要跑路,却见几个壮汉拉着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往里拖:“贱皮子,你爹把你卖了,拿了我们的钱还想跑,看爷爷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叶听晚:哎,和他没关系,还是赶紧回去找魏景承吧……

  眼瞧着就要路过,那身后的少年的哭声逐渐小了很多,听着像是被那几名壮汉拖了进去。

  叶听晚的脚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

  “南海的军报有假?”

  三十里外的关阳,天子在关阳巡抚暂住的驿站里,见了北镇抚司史刘勇。

  刘勇得了天子的密令,快马加鞭的送京都连夜赶了过来,水都没喝一口,干着嗓子,把伪造的军报呈了上去:“此乃向小将军三日前送回京中的军报,臣依照陛下的旨意,都一一打开检查,只有这封信的私印与先前的信有所差别,若不是司礼监的王尚工帮臣鉴别,这封假的军报恐要混淆进去。”

  魏景承将书信打开,看了一眼,既是敢伪造军报送回京中,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肉眼看着那刻印根本就无法辨认其真假。

  且内容与向定安那厮的口气也无二致。

  除了她,还能有谁?

  天子神色无异,把信递给刘勇:“朕知道了,把这封信妥当收好,待朕回京再做处理。”

  刘勇:“是——陛下几日回京?此次北伐,陛下大获臣心,待您回宫之时,吏部那几个老迂腐定对刘飞的处置说不出什么,臣先回去做好准备,待您回去第一时间先将人的罪状一一禀上。”

  天子起身,见窗外天色不早,准备回客栈:“大抵三四日,先回去备着吧。”

  刘勇:“是。”

  回到客栈前不足十里,一早接应天子的禁军上前,行了礼。

  魏景承有些担心叶听晚:“免礼罢,天色不早了,先生一人在客栈不安全,快些回去。”

  禁军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陛下,先生上午出了门,眼下还没回去,在城中的……城中的象姑馆吃茶。”

  魏景承:“……”

  快马回到客栈,果然如人所说。已经过了亥时有了一会儿,天子在房中茶都吃了两盏,依旧不见叶听晚的身影。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魏景承伏案把刘勇带的几封要案的折子批了,命禁军快马送回京。

  此时,书案前的蜡烛烧了一半,烛液流了一盏。

  这时候,门外候着的禁军才进门禀告:“陛下,外头看着应该是先生他们回来了。”

  魏景承的耐心几乎快耗光了,冷冷的“嗯”了一声:“不必理会,让他自己进门就是。”

  禁军退了出门:“是。”

  叶听晚拖着自己酸疼的脚丫上了楼,瞧见自己房间旁边的房间点上了灯,就知道是魏景承回来了。他把给魏景承买的礼物拿到怀里,上前问道:“是陛下回来了吗?眼下可休息了?”

  禁军:“回先生的话,陛下酉时前就回来了,眼下还在房间里看折子呢。”

  叶听晚点点头:“这样啊,那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买了东西想送给陛下,看看陛下现在方便不方便。”

  禁军只好折了回去,“禀陛下,先生回来了,在门口等着,说是要见您。”

  魏景承把笔放下,垂眸扫了一眼书案旁放着一盘饱满的青提,淡淡道:“唤他进来。”

  禁军:“是。”

  出了门,禁军回话:“先生,陛下让您进去。”

  叶听晚松了口气,心道还好魏景承没生气,吩咐李德回去休息,自己拿着一堆东西进了天子的房门:“陛下?我进来辣!”

  叶听晚进了门。

  这间房比自己的那间还要大,拐了好几个弯才走到内阁。

  纱幔下,雾气渐生,满屋氤氲。

  他掀开纱幔,探进去脑袋,瞧见天子正准备沐浴,浴池旁放着一盘晶莹的青提,男人立在雕花的铜镜前宽衣,闻他进来,脸都不回一下,冷冷道:“还知道回来?”

  叶听晚闭了闭眼,小心的走过去。

  呜呜呜呜芭比Q了,魏景承好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