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毕夏普预判了我们的行动。”

  爱德华的脸离得很近,杜隐惊觉抬眼,只觉二人之间距离过近,微热的气息夹杂其间。对方的眼眸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竟有一瞬间失神。

  杜隐感觉心尖被扫视了一番,狠狠颤抖了一下。

  他险些后退。

  “毕夏普曾与我的父亲共同进行过血族存在研究的课题,只是,我的父亲意外失踪了,虽然他们都说他去世了……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爱德华垂落下长睫毛,似有霜华微倾。

  “你怀疑你的父亲被……”杜隐的声音越说越低,低到连自己也听不见。

  “可能被转化成了吸血鬼。”

  爱德华接上他的话,并将头偏转过来,视线停留在那双绿色的眸子上。

  杜隐回应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

  事情的真相好像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爱德华见他一副颓丧的样子,忽然浅笑起来:“其实不论真相是什么,我们都只有接受的选项,并没有其他选择。”

  杜隐应了一声,暗中有些惊诧:总感觉爱德华能看透他内心的想法,他只要一想什么,对方都会似有若无的提及。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甚至让他怀疑爱德华是不是会读心术。

  “小隐,你真可爱。”

  爱德华突如其来这么一句直接让杜隐CPU烧干,他愕然望着爱德华,眉毛不知拧成什么样子:“我??你没搞错吧,我哪里可爱了……”

  他嘴上用最硬气的语气反驳,但是脸上皮肤的颜色却变得通红,于是连将头撇过去,低声嘟囔:“你,你可别乱说。”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么可爱的人了,或许,是我语言表达的不对?可爱,难道不是夸奖别人的意思吗?”

  爱德华见他这般“抗拒”,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并未说些什么。

  “其实,你可以直接夸我帅的。”

  杜隐豁然开口,冲着爱德华眨了两下眼睛,还不等对方做出任何回应,他又连连摆手,笑着作罢,好像被自己的行为蠢到。

  “你很帅啊,但是,还是稍微比我差了那么一点吧?”

  “啊哈!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爱德华。”

  在杜隐的印象里,爱德华高冷又神秘,并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爱德华嘴角扬起,似乎也被他逗笑了。

  “如果当你知道真相,还会站在我的身边吗?”

  杜隐未听清爱德华刚才说了什么,再问他时,只听爱德华正色道:

  “我想要了解你的全部。”

  等等,了解?什么全部?

  爱德华笑而不语,径直向着前方的城堡走去。杜隐叹了口气,也只得快步追了上去。

  —

  这个夜晚,安静的出奇,荒寂的灌丛在清冷的月色下就像黑暗中亮着的诡异的幽火,渲染着阴森的气氛。

  恐怖的黑森林的另一个尽头,古老的钟声仿佛已经敲响,野兽开始嘶吼,来自地狱的使者似乎在地底疯狂的叫嚣着……

  这座好像建立在远古时期的城堡坐落在蛮荒之地,荆棘与藤蔓穿过那片森林生长着枯萎的蔷薇,整个城堡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这里真的像极了古老的黑暗传说描写的那样。”

  杜隐摸了摸额头,下意识地靠近爱德华,试探着观察周围的环境。

  “跟紧我。”爱德华放慢脚步,将他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他们轻轻扣了一下城堡的墙门,没想到这门竟然发出吱吱的声音,缓缓开启。

  城堡内部却是同外界反常的华丽,摇曳的烛火使得城堡多了一丝虚无缥缈与朦胧。

  任何人身处在这片迷蒙之中,身心仿佛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绝望的挣扎,月影倒暗示出异端世界的荒诞与冷漠。

  “这里怎么会有烛火……”杜隐的眉心轮还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甚至感到阵阵刺痛。但是恍惚之间,他的眼前似乎闪现过一些熟悉的画面。

  “是幻象,快闭上眼睛。”

  爱德华竟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与先前冰冷的刺痛感不同,这一次的触感,要更温暖。

  杜隐只好先乖乖闭上眼睛,再向他问道:“为什么这次遇到幻象反而要闭上眼睛?”

  他感觉耳畔有点痒痒的,传来爱德华的轻声温语:

  “因为你所看见的,都是你内心最深处映射的东西,我可保证不了能把你从你最不喜欢的场景中带出来。”

  杜隐听他这话,呼出一口长气,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他的心中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连他自己也看不通透,明明自己最害怕的那一道安全防线被打破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与不安。

  甚至,他有点想去依赖一下身前之人。

  哪怕短暂的停留也好。

  杜隐听着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回响在这座空荡的城堡中,此外,似乎在空气中还夹杂着什么未知的声音。

  耳畔刮过的阵阵阴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闭着眼睛跟着前行,不知怎地爱德华突然停下脚步,导致杜隐直接扑在他的后背上。

  “嗯?怎么回事?”

  杜隐感觉爱德华猛然放开了自己的手,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直接睁开眼睛的刹那,险些被眼前的景象惊地一震。

  这是一面镜子。

  而且镜子中的“自己”不是杜隐本人,而是梦里的那个名为泊瑟芬·特悉尼那的男子。

  令杜隐更为震惊的是镜子中的“他”,心口处也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墨蓝色纹身。

  而站在他身边、靠在镜框外的爱德华仍心有余悸,好像和他一样在镜子中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这一次,爱德华的情况好像比他要糟。

  杜隐从来没见过爱德华这副模样,他的手死死揪住领口,瞳孔异常放大,如同被吸走了灵魂一般,只剩下躯壳。

  “爱德华?你没事吧?”杜隐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看到什么了?别吓我?!”

  杜隐见爱德华毫无反应,情急之下,他只好上手轻轻拍了拍爱德华的脸。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