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慢慢来。能凝结,能跑,就已经是登云第一步,你要做的就是在练习中找到自己凝气最快最适宜的方式,反复练习,练到滚瓜烂熟,宛如平地走路般容易,你便也将心法第一节 领悟了。学而不练,练而不思,终难得道。”时青旻究竟心里是得意的,踱步到庭前石桌坐下,时眠星立刻讨好地过去给人斟茶:“师父,那是不是我就可以不再跟着师叔们学了,以后就都跟着师父您学?”

  “得寸进尺。”时青旻笑到,“你如今基础未牢,还想走后门?按规矩来,待你年及舞勺,参加了试武大会拔得头筹,我自然亲自教你。”

  “一言为定!击掌为盟!”时眠星丢了茶杯伸手要击掌,“我一定夺得头筹,让旁人再也说不出什么!若是此次失手,我会请辞下山,再不提自己是师父门下弟子,永生不再归来给师门丢人。”

  时青旻同他轻轻一击掌:“失手倒也不必如此,所谓知耻而后勇,继续学习精进就是。”

  时眠星很郑重地将手背后去:“我不!我知师父深浅,也常听师姑师叔们讲师父天资极高,年少时便已将法术修得登峰造极,无人可比,师公也青睐有加。恐怕,方才的登云梯,师父只看一眼便会了。我若不出众,实在不配留在师父身侧。”

  “奉承谬赞之语,不可足信。”时青旻伸手让人坐下,“登云梯这事,我从学步时家父家师便一起在教我,我回家时师父都要追下山来突然检查,母亲心疼我,还同他吵过。后来就成了我走夜路,他就突然吓我,在后面追,你是不知道我哭爹喊娘登云的惨状……”他说着笑起来给自己倒一杯茶。

  时眠星趴在石桌上看他喝茶,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师父,为什么害怕要哭爹喊娘啊?爹娘可以做什么?”

  如同山间突然的落石激起的震动,时青旻心里抽痛一下。他看着这双眼睛,一时说不出话,良久,才开口:“眠星,哭爹喊娘的,均是由爹娘教养长大。虽然爹娘也会责罚他们,但终究是向着他们保护他们的,因此是最坚实的依靠和保护的臂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于你,也是一样,虽然责罚你,心里却是疼你的,恨不能替你疼替你难过。所以你害怕,便可以喊师父。你同旁人一般,有人永远向着你,相信你,保护你。”

  “好!”时眠星眉开眼笑,“那,我也要保护师父,我还要永远陪着师父,娶师父!”

  时青旻一口茶险些呛在喉咙里:“你为什么要娶我?”

  时眠星认真地回答:“因为,师父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师父长的好看,法术又厉害,还疼我。我也想能保护师父,照顾师父。师父伤了,可以有人疗伤,师父渴了,可以有人喂水,师父无聊了,可以有人逗你开心。这个人,只能是我。”

  时青旻怔了怔,抬手揉揉时眠星脑袋瓜,笑笑:“小孩子瞎说什么,登云步都不曾练会呢。”

  “我这就去练!师父,徒儿告退!”时眠星转身蹦跳着走了,留下时青旻一个人坐在石桌边,看着树叶间透下的光芒由金色变为金红,终于被夜膳的钟声惊散,融入了夜色中。

  云虚山的后山,向来人迹罕至,不仅因为作为后山它坡峰陡峭,阴冷潮湿;也因为它密林遍布,同几个小山头连在一起,有时说是去后山,走着走着便从不知哪个山里出来了。虽然终归是东旸谷地界,到底免不了遇到什么毒虫妖兽,受些伤。所以,云虚后山同一众小山,被合称为迷踪群。不过也正因如此,许多门人弟子都喜欢来这里锻炼自己,时眠星也不例外。登云之术,时青旻所授与旁人不同,按此法修炼恐人耳目——他倒是不在意,只是不愿意时青旻受聒噪,因此还是趁时青旻出去,偷偷溜去了后山。

  登云而上,又狼狈跌落……如此反反复复一天,不曾吃些喝些,时眠星才终于察觉出一丝疲惫。再又一次重重跌落之后没能再像先前一样立刻起身,而是大字瘫躺在地上,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天空中早已日走月来,夜色已深。他就这样躺着等待呼吸平复,用袖子擦擦额角的汗水,略满足地叹口气。一道微风拂过,或许是饥饿令他嗅觉灵敏起来,时眠星闻到风中夹杂着些许奇特香味。不似花香,也不似药香,反倒似夹杂着茶香的果香。

  “后山常年无人,风水似乎也不错,难道是机缘到了生出奇花异果?若是无害,可吃我便吃了,不好吃也刚好可以带回去给师父做香包用。”时眠星嘴上念叨着,扶膝站起寻着气味一路走过去,竟寻到一处山洞。夜色本暗,有明月照拂还显得清幽,这洞却暗,仿佛一口吞了所有的光,在洞口什么内景都看不到。仰头看时,只见“折仙洞”三字在藤蔓中遮着,潦草又阴森。

  到底是孩子,见此光景,时眠星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缩半步。正欲转身离去,洞中再次吹过阵阵微风,独特的香味更加浓重起来。他脚步顿住,犹豫再三,最终深吸一口气,掐念指决,剑指一并指尖凭空划出一道火光甩进洞内,借着火光探查内里情况。洞内除去碎石,并无他物。只到最深处火光熄灭时,又什么东西如同灵石一般,闪烁而过。

  如此看来,到底洞内还是有东西的,可能还是活物。可是什么,才会待在这种地方呢?

  “奇怪了……”时眠星嘀咕着,壮壮胆子,竖起食指轻绕一圈,指尖亮起萤火,谨慎地缓慢走入洞内,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这洞穴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景色却无异常之处,只是石头石头,观之乏味,走了许久,仍是如此,他紧绷的神经算是放了下来。就在此时,耳边猝不及防响起桀桀可怖的阴森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