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祝可不管小红是眯缝眼还是o形眼,他在给燕拂晓说办法:“你往它的抓手上放张海绵垫,简单的指令它能听得懂。”

  燕拂晓照着他的方法给小红做了简单调整,有了小红的帮助,上药确实要方便不少。

  上了药,后背就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他们聊起其他的事:“唐西唯那边有新进展吗?”。

  连祝摆弄着一些零件,听见这个名字猛然捏住了手中的一个块状物。

  略有些尖锐的触感使他回神,情绪平缓下来,慢慢松了手。

  连祝看向屏幕。燕拂晓正在往海绵垫上撒药粉,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动作。

  “查过,还没有新动静。”

  唐西唯这个名字,便是那个与连家父母被陷害有关联的人。

  当年燕拂晓找连祝给小明打掩护时,他曾告诉连祝一些这个人的线索,用来作为请他帮忙的交换。

  离那件事发生只有不到两年时间,他们必须在那之前做好所有准备。

  前面几年,连祝经过多方面打听,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内容。但最重要的那个部分却一直没能查探到,调查就陷入了僵局。

  “傅家那边呢?按时间线来看的话,傅池彦是不是要正式接手他母亲的公司了?”燕拂晓抬起头问。

  “是差不多了。”连祝随口答,又拿起一个菱形的零件。

  原书男主傅池彦,在大二那年进入他妈妈的公司开始学习管理。

  他本来准备混一混就过去了,却意外邂逅舒云逸。为了让对方爱上他,傅池彦自此洗心革面,摆脱纨绔身份,一心上进。

  也许是老天爷赏饭吃,短短两年,他的能力突飞猛进,在公司的地位也直线上升,直逼他姐姐傅娅。

  而就在前不久,傅母宣布即将卸任的消息,公司里绝大多数人都选择支持傅池彦。

  包括傅娅。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那边法人变更的通告就要出来了。

  “以傅娅这么多年的表现来看,她不像是个不争不抢拱手让人的人才对。”

  “她确实有问题。”连祝想了想说,“前段时间,她单独找过舒云逸。具体说了什么尚且不清楚,但舒云逸的表现很奇怪。”

  “是个突破口,我会一直留意的。”

  ……

  辽远将军万俟婴,是大襄国百姓心中的一个神话。战功赫赫,深受爱戴。

  “听说陛下给万俟将军定了称号,以后要改叫辽远将军了。”

  皇城最是繁华,夜市一开,就更将它的热闹体现得淋漓尽致。

  宽阔的湖面中心,有一艘足有两层楼的花船,而湖边竹荫下,停着一艘小小的篷舟。

  舟中坐着两个对饮的青年,身边有酒坛二三。

  那两个说话的人离他们不远,丝毫不知道自已对话中的主人公就在自已身边。

  “辽远将军?”另一人疑惑地问,“那岂不是以后要镇守辽远关?”

  “应该是了。”那人答。

  两人互看一眼,双双惋惜地叹了口气。

  “辽远关啊,这也太远了。”

  辽远关地处大襄国西部,皇城则在东部。

  那是整个大襄生存环境最艰苦的城池之一。

  “听说还是将军自请前去镇守的,陛下才赐了他这个称号。”

  “唉!看来将军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啊。”

  “谁说不是呢?相交十余载,结果说变就变,帝王心,难猜咯!”

  另一人连忙截住他的话,小声提醒道:“你可小心着点吧,这话被人听见了就是杀头的罪!”

  “我知道,一时有感而发,这话肯定不会跟别人说。”

  谈话的人已经走远,小舟上的两人相对无言。

  “你看,他还没一个普通百姓明事理。”其中那位白衣青年对另一个穿黑衣的人说。

  “阿禀,他是帝王,我等只是臣子。他不治我的罪,我便要谢他皇恩浩荡,又怎敢奢望他顾忌旧友之谊呢?”

  “屁的治罪!”白衣人气得破口大骂,“我看他就是登了那个位子就不知道自已怎么上去的了!”

  “当年松阳之战,他还只是一个刚有点权利的落魄皇子,尚且能以皇子之躯力排众议为你担保,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倒好,玩起了过河拆桥这招!”

  “以前的肚量都喂了狗了!”

  万俟婴,也就是黑衣人,并未附和他的话,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坛口太大,酒液洒溅出来,沾湿了身上的黑衣。

  “我还没说你呢!”骂完了罪魁祸首,阿禀又把矛头转向万俟婴。

  “我?”万俟婴愣住,反驳,“我哪儿惹你了?”

  “戍边就戍边,你怎么偏偏选了辽远那个鬼地方?远就算了,环境还那么恶劣,你就不能对自已好点?”

  “而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边最近不太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

  “远点好,远离世俗。而且旨意已下,我肯定是要过去的。”万俟婴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

  他试图安慰:“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已的。”

  阿禀也知道无力改变。

  “辽远关那个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最容易被围,你去了一定要抓紧部署,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万俟婴举起酒坛,两人又碰了一下,继续喝酒。

  他们都未料到,这竟是最后一次。

  再听闻时,已是生死永别。

  万俟婴确实听了他的话,一到辽远关便着手储粮,但变故来得太快。

  粮食还没储存够,敌人就已经兵临城下。

  万俟婴曾不止一次率将土们突围过,但都没成功。

  他们突围一次,就损失一批兄弟,而对面却不断有人补充进来。

  眼见已方人越来越少,万俟婴不得不闭城不出。

  这一困,便是三个月,便是死亡之期。

  皇城究竟派没派援兵过去,万俟婴已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无愧,无悔。

  辽远将军万俟婴,与辽远关、与辽远将土共存亡。

  皇城里,阿禀再也等不回那个一同饮酒的故人。

  只是不知,那金殿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曾想起过多年前的知交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