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燕拂晓依约来到云想俱乐部。

  刚进门,就有工作人员上前来:“同学你好,我们今天……”

  然而就在看到帽檐下的那双眼睛之后,这位工作人员却突然闭上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是有什么事吗?”燕拂晓疑惑地问。

  “没事,我们今天歇业,原则上不接待客人。不过是您的话,可以。”

  燕拂晓不解:“我?”

  “您是燕拂晓燕同学没错吧?”面前的工作人员笑了笑。

  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她坚信自已不会认错的。

  “是。”

  “那就是了。”工作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位先生说,在老地方等您。”

  燕拂晓微讶,随即笑着点头:“多谢。”

  老地方,就是第一次来时去的那间围棋室。

  忘了说,云想俱乐部的场地有大厅和包间之分,可以给喜欢安静的客人提供更优质的体验。

  到地方之后,燕拂晓先敲了两下门。xl

  “进。”

  房门开,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

  巧了,样式和燕拂晓身上这件差不多。

  只不过他身上这件是深灰色。

  身后久久没有新的动静,连祝回头一看,也发现了两人着装上的相似。

  “来得这么快?午饭没吃?”

  燕拂晓走进来,摘下口罩:“提前下课,吃了才过来。”

  “不是说歇业吗?”看了看一旁桌面上齐全的茶具和书籍,燕拂晓问。

  招待还挺周全。

  连祝提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递给他:“对啊,我说的。”

  “原来如此。”燕拂晓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连老板财力真足,这么大的俱乐部说办就办。”

  也难怪那次他一说俱乐部,连祝就知道是这里了。

  连祝哼笑一声:“那你会自惭形秽吗?”

  燕拂晓也笑:“我要是自惭形秽,哪儿还敢来找你?”

  最紧张的时候已经过去,燕拂晓现在是真·稳如泰山。

  说着,燕拂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

  一个粉色小猪钥匙扣,跟某机器人的外表有些相似。

  但是表情酷萌酷萌的,更像某人。

  当然,后一句燕拂晓是不会说出来的。

  “路上遇到的,跟你的小红挺像,觉得有缘就买下来了。”

  连祝接过钥匙扣,从口袋里掏出二号小红一对比:哪儿像?

  除了都是猪,都是粉色。

  小红二号,身长只有五厘米,携带起来比一号方便许多。

  “下棋吗?”

  “下。”

  观棋知人,连祝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看来颇有进益。”燕拂晓落下最后一颗棋子。

  一局结束。

  平局。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昨天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连祝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地看着他。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燕拂晓。”

  他表情严肃,直呼燕拂晓的全名,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漠。

  “你说。”燕拂晓没有被这架势吓到,眼里的笑意没有消散分毫。

  “你真的了解过我,清楚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吗?”

  “你既知道我的来历,那你知不知道我都做过什么事?”知道了那些之后,你还会坚持喜欢一个满身污垢的人吗?

  “大致知道一些。”燕拂晓依旧一脸淡定自若。

  “我手上沾过人血。”连祝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止一个。”

  虽然非他本意,但也是事实。

  周身浮起冷意,连祝握住钥匙扣的手轻微地发着抖。

  但燕拂晓的反应,却叫他一整个怔住。

  “我知道,”他说,“我知道你有自已的原因,也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性。”

  连祝还来不及震惊,燕拂晓却没有停下来,反而又说出了一句让他猝不及防的话来。

  “况且,你又怎知,我的手,就是干净的?”

  前世随柳父走镖的时候,死在他手里的土匪不知凡几。

  如果光靠自已练,没有实战的话,他可不会有现在的武力值。

  连祝的呼吸一顿,这才发现燕拂晓的眼神已经变了样。

  有如实质的杀气,激得他汗毛都有了倒立的趋势。

  但这样的感觉只有一瞬,等他再看时,面前的人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燕拂晓。

  就好像刚才只是他产生了错觉。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自已是重生前迫不得已,但燕拂晓今年也才刚成年,哪里能有时间和机会……

  莫非——

  “你也是?”重生?好像也不太对。

  “是也不是。”燕拂晓答,“我只能说,同你不一样,但也差不了太多。”x|

  一个重生,一个穿越。

  幸好连祝叫人清了场,否则这段对话传出去,分分钟全网瘫痪。

  不过有小爱这个探测仪在,如果周围有其他人在的话,燕拂晓立刻就能知道。

  “所以你刚刚的问题,其实应该我问你:现在你会害怕吗?”

  连祝不一定是自愿的,但他却是。

  “我觉得你有句话说得不错:棋谱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么我希望,为自已活一次。”

  闻言,燕拂晓脸上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你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连祝推了把眼镜。

  燕拂晓脸上一直挂着笑,后面虽然有所收敛,但看起来还是有点……憨。

  连祝忍了忍:“你别笑了。”

  “好,不笑。”不是他要笑,是脸不听使唤。

  “说好的不笑呢?”

  “现在真没笑了。”

  两人跟小孩儿似的一通胡扯,却乐此不疲。

  “还记得小时候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他们不太一样。”

  连祝惊讶挑眉:“小时候?”

  燕拂晓也愣:“你不记得?”

  “11年前,9月17日。”

  脑中的记忆定格在那个废旧的工厂:“那个‘晓晓’,是你?”

  “是我。我一直以为你知道。”

  以连祝的记忆力,不应该啊?

  连祝为什么不记得?因为最初“燕拂晓”太闹腾,哭得比舒云逸还凶,和现在的性格完全不沾边。

  而且那时候,连祝自已尚且还在遭受重生带来的记忆的冲击,又赶上身陷绑架案这个重要节点,精神不敢有一丝的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