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柏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潮的,柔顺地贴在颈侧,他背着光站,柔了一层雾似的金边,像是家养的动物一样乖顺。

  或许是因为出来的匆忙,水汽还没擦干,短袖湿了几块,紧紧贴在身上,被光一透,朦胧地撩人。

  小岛上气温高,午后太阳大,宗柏没一会儿就被晒热了,或许也不是被晒热的。

  他垂着的视线落在裴衍松的方向,在离裴衍松更近一点的地方交错着。

  “宗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听见裴衍松这样开口问道,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宗柏在那样近乎压抑的平静里险些就要生出退意,但他又清楚地看见裴衍松隐隐滑动的喉口。

  他知道这很冲动,也很不成熟,但他太乱了,那种如梦似幻的感受让他恍若置身云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下来的后怕时时刻刻吊着他。

  宗柏期待过很多次,也被骗过很多次,所以他习惯了亲手去打破期待,每每有一点点好意透进来,他都会反问自己凭什么呢?自己身上有哪点值得呢?

  这一次他同样也这样问了,他也像往常一样很快地得出了答案。

  玻璃门外照进来的斜阳被宗柏走动的身影搅乱,裴衍松眼睛被光晃了一下,水汽和重量就一同压了上来。

  宗柏跨坐在他腰间,脸颊一下又一下地磨蹭他的鬓发,声音闷的有些低:“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他穿着短袖短裤,手臂抱着裴衍松的脖颈,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又去看裴衍松的眼睛。

  片刻后他垂下视线,停顿三秒又再一次上扬,眼底似乎重新带了层鲜活的狡黠,缓缓道:“是空的。”

  裴衍松视线霎时止住,呼吸突然变得有些短促。

  他手指捻着宗柏微润的衣角,凝视着宗柏黑亮的眼睛,热度烘了几分上来,裴衍松突然就那样懒散地笑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斜照进来,裴衍松眼眸黑亮,吻着宗柏发烫的耳廓,在他耳边低声嘱托,宗柏,你一会儿别哭。

  商人都是善于把握机会的,更何况是裴衍松,被赶出家门还能混得比他老子还好,靠得从来都不是隐忍和等待,那样太掉价了,他从小就傲,尤其擅长主动出击,喜欢的东西永远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无论是做什么。

  宗柏微微侧了头,他看见枯枝镶嵌进天空,天边浮起了粉色的晚霞。

  他被美得说不出话,眼中倒影着一场瑰丽的春意,裴衍松扣住他的脖颈,在这场春意里吻透了他,宗柏无声地发起颤来,眼角有些恍神地蒙上一层水渍。

  悬着心好似在这一刻随着外物落到了实处,宗柏晃动着挣扎,裴衍松端坐,反扣住他的双手,又去吻他湿濡的眼眸。

  宗柏有些失神地望向裴衍松的眼睛,一遍又一遍讨好似地去吻他的下巴和嘴角,好像在无声的请求着什么,裴衍松在他朦胧的视线里便也给的更慷慨,宗柏仿佛从最开始的一个极端又被扯进了另一个极端。

  裴衍松轻轻抚开遮住他眉眼的额发,搓着宗柏发红的眼尾,低声说道:“宗柏,我好喜欢你啊。”

  宗柏缓缓抬起了脸,似乎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你不用小心翼翼地想证明什么,”裴衍松抱着他,让他坐实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安全感。”

  或许是感动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潮意汹涌,宗柏低着头,忽地闷出了一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