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带着亚斯兰特在天鹅星闲逛了许多天。

  早上去看山, 中午去看电影,夜晚再去海边参加烟花大会。

  烟花在黑夜中绽放,亮蓝色的火焰比星辰还耀眼。亚斯兰特左瞧瞧右瞧瞧, 然后买了一只仙女棒递给黑泽。

  黑泽苍白的指尖捻着仙女棒, 俊美的面容被摧残的烟火映照着,黑泽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仙男, “想不到你喜欢这种小把戏。”

  亚斯兰特笑眯眯的,“和先生在一起,什么都新奇有趣。”

  黑泽起身, 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沙子,向小贩走去,买了一个椰子和一棒烟火, 椰子是自己的,烟花则递给了亚斯兰特, “喏,尽情地释放你的童真之心, 我现在有的是钱。”

  亚斯兰特失笑, 目光下移,视线落在了黑泽手捧着的椰子上,“那么先生怎么小气得只有一个椰子?”

  “我没要第二根吸管。”黑泽答非所问,接着缓缓补充, “所以介意和我用同一根吸管吗?”

  “乐意至极。”亚斯兰特接过椰子。

  海滩边有不少游客在放烟花,黑泽和亚斯兰特不乐意和他们人挤人, 于是两人慢悠悠地朝着海的方向走去, 对视一眼之后, 不约而同地用上了魔法,宛如散步一般行走在海平面上。

  目的地是一片黑色的礁石。

  黑泽俯身看了一眼海, 随口问道:“你有深海恐惧症吗?”

  “没有。”

  黑泽啧了一声,似乎在责怪他的不解风情,“如果你说有,那就可以获得我的拥抱。”

  黑黢黢的海面轻微荡漾着,时不时掀起一些小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带来咸湿的冷风。

  亚斯兰特哑然失笑,“那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已经迟了。”黑泽遗憾地告诉他。

  两人将烟花从塑料袋里拿出来,黑泽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那最贵的哪一款。”

  “最贵的哪一款是电子烟花,”亚斯兰特的指尖冒出蓝色的火焰,和他的眼睛一样漂亮,“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还是比较习惯这种老式烟花。”

  黑泽看着亚斯兰特用指尖的火焰点燃引线,半张脸在火焰中忽明忽暗,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这个作品,是由他一手创造出来的。

  随着“咻咻”的声音,烟花在天空炸开。声音吸引了在海岸边上的人,惊奇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去,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但更多人,则是抬头看着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扭曲成圆形的弧度,就像某副星空名画一般张扬灿烂的色彩,燃烧之后的余烬向着大海坠落。

  明亮的烟火之下,有人在接吻。

  ……

  次日,黑泽没有允许亚斯兰特继续睡懒觉,一反常态地将他从睡梦中薅起来。

  洁白的被褥从亚斯兰特的身上滑落,露出被抓挠得斑驳的红痕,而黑泽则是慢条斯理地穿上白色西装外套,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亚斯兰特盯着黑泽白皙的森*晚*整*理后颈,舔了舔虎牙,为什么在先生身上留不下任何的痕迹呢?

  属于Alpha的占有欲不合时宜地在内心深处膨胀。

  黑泽丢给他一套衣服,“换上吧。”

  亚斯兰特有些惊讶,“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一早。”黑泽从床头柜选了一支红玫瑰,折下过长的根茎,只留下指头长,手指拂过的地方,一边冰凌将娇艳的玫瑰永远封存。

  他插了一支在自己胸前的口袋上,整个人显得斯文败类极了。

  亚斯兰特……可耻地硬了。

  黑泽:“看来我需要回避一下,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不够,先生,您是知道的。”

  面对伴侣的暗示,黑魔法师冷酷极了,“那就折了。”

  然后,黑泽将刚刚折下的根茎放在亚斯兰特手中的西装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威胁完后,黑泽拍拍手出了房门。

  亚斯兰特无奈笑笑,然后伸手将剩下的半截根茎拿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即便被刺扎出了血。

  亚斯兰特回过神来,将根茎收入自己的空间中,然后起身向浴室走去。

  总不能真的的折了吧。

  亚斯兰特整理好自己出来时,黑泽已经用上早餐了。

  他先是在亚斯兰特和自己同款西服上面多看了几眼——宽肩窄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爆发力,无论是在美学还是实用角度都格外令人惊喜。

  “刚好十分钟。”黑泽看了看表。

  亚斯兰特拉开椅子,带着抱怨,“这并不是我实力的问题,希望先生不要误会。”

  黑泽哼哼两声,当作没听见。

  用过早饭,黑泽再次带着亚斯兰特出门。

  “先生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去参加一场婚礼。”

  “婚礼?”

  “嗯,没错。”虽然黑泽并没有收到邀请函。

  亚斯兰特不明所以,不知道学院中那位老师要结婚了,又猜测是不是先生刚刚在天鹅星认识的朋友。

  直到他们俩出现在了婚礼所在的露天草地前,亚斯兰特才有机会问出口:“先生,他们是你的朋友?”

  “不认识。”黑泽回答得理直气壮,亚斯兰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例如先生刚刚说的应该是什么‘多年好友’之类的。

  黑泽看了一眼婚礼拱门前的立牌,上头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达西&加兰”。

  黑泽才慢吞吞道,“我们是来参加达西与加兰的婚礼。”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黑泽意味深长。

  亚斯兰特不明所以,但只要是黑泽感兴趣的,他永远不会扫了面子,是个格外捧场的伴侣。

  他们静静地观礼。当然,由于他们身上都有降低存在感的魔法,婚礼现场没有人发现他们。

  黑泽倒是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张支票,与其它人的礼金混在一起。

  他们默默地观看了一场婚礼。

  在新娘扔出捧花的时候,黑泽忽然偏过视线,静静地注视着亚斯兰特专注的模样,若有所思。

  这场婚礼一直忙碌到正午。

  黛珂儿和玲娜让新娘和亲友们转移阵地,去海底宫殿拍摄照片。

  当黛珂儿和玲娜出现的时候,亚斯兰特总算明白了这场婚礼和他们的关系。

  亚斯兰特:“先生是不放心这群学生吗?”

  “我可没那种闲工夫。”黑泽否认。

  但奇怪的是,他们也跟上去,来到圣努比海岸,同样见到了那座海底宫殿。

  加兰和达西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化身两条人鱼,在亲友人鱼的簇拥下往人鱼之王头顶的漩涡游去。

  在漩涡的最顶端,有着挂满人鱼之泪的红色珊瑚丛,那是人鱼们定下誓约的地方。

  漩涡的风暴阻碍着这对可怜的新人,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分开,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牵紧了对方的手,终于将手中的彼此的珍珠挂上了珊瑚丛。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亚斯兰特被这种氛围所感染,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也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喜欢吗?”

  亚斯兰特听见了黑泽的声音。

  即便四周再嘈杂,他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伴侣的声音。

  “他们很幸福。”

  说完,亚斯兰特的神色一滞,似乎明白了黑泽此行的目的。

  亚斯兰特:“这,就是约会吗?”

  “也许是求婚。”黑泽暗金色的眸子倒影着他的身影,“你在不安。”

  黑泽的声音低低的,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谁也无法忽略他神色种的认真,“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你,所以我想,也许你会喜欢一场婚礼。”

  所以,黑泽特意带亚斯兰特去看了两种风格的婚礼,前者属于他的时代,而后者,是自己的。

  他可真是一位贴心的伴侣。

  亚斯兰特喉咙发紧,连带着眼神都开始闪躲起来,他没想到先生会将他所有的异样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也许他该坦白。

  亚斯兰特移开了视线:“我并不想先生看见我软弱的模样。”

  “我不介意。”

  “我介意,”亚斯兰特的声音低沉,“从我将对您的心思告知其它人时,无论是谢尔菲提还是布瑞德,他们都十分吃惊。这也难怪,他都觉得先生是不可能恋爱……而我更加配不上你。”

  亚斯兰特太清楚黑泽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是天才魔法师,是时间的主宰者,哪怕神明也无法匹敌的存在。更是随心所欲的独行者。

  这样的存在,真的会为自己停留吗?

  “我的不安,来自于先生的强大,更加来自于我的渺小。”

  黑泽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嘟囔:“所以说,我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当心灵导师。”

  “抱歉……”亚斯兰特知道自己给黑泽添麻烦了,但下一刻,他还没说完的道歉被封存于唇齿之间。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带着无比珍重的意味,像是迟来的承诺。

  亚斯兰特愣在了原地。

  黑泽环抱双臂,无奈又苦恼的声音询问:“即便是这样,也无法相信我的回应么?”

  “并不……”

  亚斯兰特的回答不清不楚,起码黑泽并不想费脑筋去猜测这半句话的意思,“所以果然还是需要一场婚礼才能给你安全感吗?因为你似乎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将自己摆在伴侣的身份上?”

  黑泽记得清清楚楚,在接待星际联盟的调查员和那些异族的时候,亚斯兰特依旧自称为他的“仆人”。

  真是他自卑又惹人怜爱的伴侣啊。

  亚斯兰特的喉结攒动,下一刻,大逆不道地将黑泽拥入怀中,两人逐渐趋同的心跳声一下下敲打在鼓膜上,逐渐让他有了实质的感觉。

  “可以吗,先生?”

  “当然,但出于我的私心,我还是觉得我的法师塔要比人鱼国度好看上不止一星半点。”

  亚斯兰特不自觉地磨牙,最终忍不住地咬在黑泽的后颈上,“先生、先生……我只是太开心了。”

  “咝……真是属狗吗?”黑泽受不了地将脑袋往后仰,“但我的法师塔重建需要重新收集材料,我可不愿意那个破石头泥巴糊起来的建筑将会是我的法师塔。”

  “那么,”黑泽的声音依旧淡淡,“你愿意陪我一起收集重建法师塔的材料吗?”

  “我愿意的,先生。”亚斯兰特深嗅着黑泽身上的气息,这一刻,不安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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