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备用儿。”
莫奇端起手里的红茶杯，惬意的轻呷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
“备用儿？”
维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准确来说是专供备用器官的儿童。”
伊登坐在船头，认真的清理着缠绕在驴子烫发上的那些水草。
“贵族间流行近亲通婚，即便早在很久以前科学家和医学家就说过近亲通婚会对后代带来一定的风险，但是贵族中依旧存在崇尚血统至上这一理论的人，近亲通婚所生育的后代，在身体上会存在一定的缺陷，比如说大脑发育不完全，先天性心脏衰竭等等症状，通常得了这类病的小孩子，要么早夭，要么变成一个心智缺失的傻子，而这类人，通常都活不过十二岁。”
“但是在二十多年前，某个在医学领域与科学领域都有着不俗成就的科学家研究出了这类病症的治疗方案。”
“给他们重新换一个健全的器官，是这样没错吧。”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着几人对话的阿年突然开口。
“对。”
莫奇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成人的器官基本都发育完全了，而年纪太小的话身体器官又太脆弱，所以七八岁小孩子的器官是最为合适的，而且这种方法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更换器官也不像更换红茶的牌子那样随便，必须要事先进行配对，只有配对成功的器官才能够进行更换，不经过配对就贸然进行更换绝大多数都会失败。”
“但是想要找到合适的器官可以说相当困难，就算找到了，对方的亲人也基本不会同意，所以世界政/府在十几年前实行了一项政策。”
将驴子烫发上的最后一根水草清理完，伊登抬起头，看着几人。
“备用儿饲养计划。”
“世界政/府在各个国家的医院里都安插了一些人手，将那些被父母所遗弃的新生儿收集起来，在各国开设一个以孤儿院为名义的备用儿饲育中心，表面上虽然和一般的孤儿院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些备用儿的各项资料都会登记在册，一旦有哪个达官显贵的孩子身体出现了问题，就会从这些饲育中心的备用儿中间寻找合适的人选，以收养为名义，将这个备用儿给带回去。”
“这种更换器官的手术成功率是多少？”
阿年不再单手撑着下巴，坐直了身子询问面前的一人一豹。
莫奇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成功的机率不算高，毕竟以目前的科学技术，如果只是换个肾脏眼角膜之类的还好说，但是涉及到大脑，还有心脏这一类至关重要的器官，成功的难度就不止提升十倍了......”
“但是有提升成功率的方法。”
莫奇刚说完，伊登就接着说了下去。
“研究出这个方法的那名科学家后来又提出了一件事，是关于备用儿的幸福感。”
“幸福感？”
伊登点点头，“幸福感越高的备用儿，在进行器官更换时，成功的机率也就越大，其中的缘由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的没有那么仔细，但那名科学家提出这一理论后，政/府在饲育中心投的资金就更多了，有好几个国家的饲育中心甚至就是那个国家最好的孤儿院，还有的贵族选择在那些备用儿还小的时候就把他们领养回去，给他们安排最优渥的生活，的确这样一来，那个手术的成功率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但是对于那些备用儿们来说就是灾难吧，眼前的幸福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场骗局，他们生存的意义只是为了给他人提供健全的器官。”
阿年在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他是在愤怒还是在难过，只是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维恩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精致八音盒，想起金发少女最开始天真无邪的面容，以及最后那宛若解脱般的微笑。
她或许到最后都不敢相信自己作为“药引子”的事实，所以即便心脏被挖了出来，也依旧保持着意识，只有在看见自己最亲近的存在用自己的名字去呼唤另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世界才会瞬间崩塌。
大人们用沙子为他们堆砌起一座精美的城堡，给予他们美味的食物，舒适的衣服，精致的玩具，慢慢培养着他们的“幸福感”，却在某一天突然伸手毫不留情将城堡给推倒，将这些“幸福感”尽数收割。
“我们只是海贼。”
艾斯坐在船头吹着海风，细小的微风吹动着他头顶的橙色牛仔帽，细长的骷髅挂绳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不是英雄也不是革/命家，拯救不了腐朽的国家，更拯救不了这个腐败的世界，我们的战场，我们的归宿都只有这篇大海，所以不管是备用儿还是备用胎都跟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履行海贼的义务，在这片大海上自由的生活下去就好。”
艾斯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淡淡说道。
“额，不好意思，我是夜兔来着，而且我找到神乐酱就会离开，所以我的归宿不是大海。”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琉璃冷不丁开口。
“抱歉，我想我和琉璃一样，我的归宿自始至终都是火之国的木叶忍者村。”
“我和莫奇也只是暂时搭上这座船......”
坐在船头的某位船长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没一下子钻进海里。
他回过头，先是一脸幽怨的身后的几人挨个扫了一眼，随后视线停驻在这群人中唯一没有发声的维恩身上，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几丝期待。
维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跟你签订什么终身协议。”
“哦！”
维恩的这句话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艾斯发出一声悲鸣，立马拧过脑袋，背对着一众人，似乎不想再跟他们有所交流。
“我还是第一次见艾斯这么失落的样子。”
莫奇看着坐在船头的船长落寞的背影，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我们刚刚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
伊登有些纠结的说道。
“有么？”
琉璃的脸上顿时升起一丝茫然。
“或许我们应该说的再委婉一点。”
阿年沉思了片刻，如是说道。
“喵。”
就连趴在琉璃头上的库洛也难得出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虽然没有人听懂。
于是众人就如何让艾斯打起精神来进行了一番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让维恩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对于用胃来思考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维恩的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顿。”
莫奇信誓旦旦说道。
伊登和琉璃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
“这点尤其适用于艾斯。”
阿年的脸上又出现了平时的那种温和的笑意，“顺便麻烦你也帮我们这些用大脑思考的普通人准备一份午饭。”
面对几人擅自得出来的结论，维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向厨房。
看着维恩的身影潜入厨房后，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伊登突然间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莫奇瞟了他一眼，不算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伊登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忧愁，“我想到如果以后我下船了，就很有可能再也吃不到维恩做的料理了，一想到这一点，突然就觉得有些难过。”
莫奇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和艾斯一样变成用胃来思考的了。”
“肯定会想念的吧，一般来说绝对会的吧！吃习惯了维恩做的料理，你还能吃得下别人做的饭菜么？”
伊登有些不服气的跟他据理力争。
“我是头海豹，生鱼生虾生企鹅什么的都能吃。”
莫奇紧跟着在后头进行反驳，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不过在我的故乡确实没有手艺这么好的厨师，一想到以后吃不到维恩做的料理确实有些可惜啊。”
阿年也有些惋惜的表示了自己的遗憾之情。
“所以我决定在找到神乐酱之后，就邀请维恩在那里定居，这样我还是能天天吃到维恩做的料理。”
琉璃给头顶的小黑猫耐心的喂着小鱼干，不紧不慢的将自己之后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不可能的。”
琉璃的话刚说完，伊登就摇头否定了。
“维恩是不会跟着你在那个什么江户定居的。”
“为什么？”
琉璃面无表情的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随后他扯下脸上的口罩，“这样子也不行么？”
“不......行......”
伊登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偏过脑袋默默的用莫奇那身雪白的皮毛擦着鼻血，莫奇也没有生气的吼他，因为某只海豹也在忙着用自己的皮毛擦着鼻子里不停往外冒的红色液体。
“维恩刚刚只是说他没有签订终身协议，但他也并没有肯定的说自己会离开这艘船，我想，他大概还是会选择留下来的吧。”
唯一一个不被美色所影响的“正常人”笑吟吟的和对面的长发少年解释道。
“情深意重。”
似懂非懂的长发夜兔如是评价道。
“我看是情意绵绵吧。”
擦完鼻血的伊登看着船头那个落寞的身影，啧啧出声。
“这句话你有本事当着维恩的面说。”
莫奇瞥了他一眼，再看了看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的白色皮毛，决定等会去海里清洗一下。
“不好意思，我没那个本事。”
伊登毫不犹豫的认怂。
......
维恩正在厨房里处理着等会要用到的食材，他处理食材的速度跟往日一样迅速，并且毫无差错。
和往日不同的是，橱柜最上方，原本是空出来房一些以后可能会采购的稀有香料的地方，此刻搁置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八音盒，缩水了数百倍的旋转木马在小小的盒子里伴随着清脆的音乐一起，缓缓转动。
【我在你的回忆中看不见任何东西，所以那个时候艾斯哥哥也看不见，维恩哥哥，你......】
作者有话说：
备用儿的设定参考了约定的梦幻岛食用儿的设定，但不完全一样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