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冥婚后成为恶鬼的笼中雀>第129章 醒来

  沈秋黎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晏容殊怀中。

  他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恰好和晏容殊低垂的目光对上。

  也不能说是恰巧。沈秋黎被抱在晏容殊的臂弯里,晏容殊不知为何靠一个光秃秃的石头边,坐在那地上,垂着眼眸看着怀里的人,没有半分焦急反倒很悠闲。

  意识慢慢恢复的时候,沈秋黎迷迷糊糊的,觉得脸颊上有一阵痒痒的感觉,就像是树上掉下来了蚂蚁,蚂蚁刚好在他脸颊上爬来爬去。

  被痒意折磨的沈秋黎眉心蹙得很紧,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的他,半梦半醒用手在脸上扫了扫,那蚂蚁却聪明得很,又或是狡猾,躲开了沈秋黎的手,时不时爬上他的脸颊,有时还会挑弄他的睫毛。

  那股痒意直直渗透到心尖,那样真切又不容人忽视。

  在睫毛被拨动时,沈秋黎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说不清是被蚂蚁爬来爬去带来的痒意烦恼到惊醒,还是因为昏睡时,在耳畔的呼唤。

  “秋黎……阿黎……”

  一声又一声,尾音拉得很长,带着悠远轻柔的意味,像是很单纯的呼唤,又像是一种隐晦的叹息,并不着急把他唤醒。

  在时不时的呼唤和锲而不舍的蚂蚁的骚扰下,沈秋黎眼睫轻颤,慢慢睁开眼,对上晏容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晏容殊眼里倒映出他的模样,但眼中却没有多余的神采,像是看着他心里想着另外的事情。

  沈秋黎意识刚清醒,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他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躺在晏容殊臂弯里,晏容殊一只手无意识一样揪着沈秋黎耳边的发丝绕在指间。

  他愣了愣,第一感觉是自己最近太忙了,居然忘记理一下头发,头发有些长了。头发长了,配着他继承母亲的柔和精致的面容,会显得有些女气。

  小时候就是这样,方家丽顾不着他,他头发长到遮眼睛的地步,村里那些小孩寻着一个不算荒唐的理由,说他是不男不女的小怪物,堂而皇之欺负他。

  沈秋黎侧脸碰到了那只绕着他头发玩的手,冰凉的温度,不知道晏容殊在这里呆了多久。

  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皱了眉,心底的复杂情绪,他也说不清是因为想起小时候弱小无力的自己而失落,还是因为晏容殊。

  冰凉的手指突然感受到有热度的触感,软软的,温暖的,像是小蛋糕一样。晏容殊意识到沈秋黎醒了,却没打算放开沈秋黎,反而假装无意般,手指再一次擦过沈秋黎软软的脸颊。

  “醒过来了啊。不过阿黎为什么要皱眉呢?”

  晏容殊手指抚平沈秋黎皱起的眉,说着很日常的话。

  让沈秋黎有一阵恍惚,像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之后一起露营,他一不小心睡着又醒来,晏容殊就是这般温柔地问候。

  “是头发太长了吗?剪短头发确实要精神些,”晏容殊的手指随着他的话音扫过沈秋黎有些遮眼的刘海,“等我们出去,陪你去剪头发。”

  他的指尖冰凉,扫过发丝时,也残留了些触感在沈秋黎额间,一瞬间略过的冰凉,炸开酥酥麻麻的颤栗感,沈秋黎不自觉捂住了额头,低眉避让晏容殊的注视。

  他竟然猜到沈秋黎一瞬间想过的想法,沈秋黎惊讶之际忽然又想起,关于他的经历,晏容殊好似了解差不多了,不过晏容殊居然能这样清楚记得,甚至在他蹙眉那刻,了解到他纠结的心思。

  这究竟是晏容殊对他特殊对待的证据,还是他自作多情仅仅是晏容殊洞察人心的证据。沈秋黎想不出一个结果,也不想多想。

  他从醒过来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于是沈秋黎记起晕倒前的情形,也顾不得捂头回味了,眼睛瞪大腰腹一用力,揪着晏容殊衣领坐了起来。

  由于起来得着急,沈秋黎先是额头撞到晏容殊下巴,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额头上什么颤栗感都丢到天边远,沈秋黎又捂着头只觉得晕晕的。

  晏容殊看着跟闹剧一样的情景,眼里染上几分笑,拿开沈秋黎捂头的手,见额头确实出现了红印,他用凉凉的手轻轻为沈秋黎揉了揉。

  “要小心一点啊,沈少爷什么时候都这么莽撞,还娇贵着,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晏容殊慢条斯理开口,话里带着笑,那“沈少爷”三个字的称呼从嘴里吐出,都像是带着缱绻意味的调侃。

  凉凉的温度放在有些发烫的额头确实很是舒坦,而晏容殊这样的话让沈秋黎耳尖发热。

  但……晏容殊是着了什么道吗?虽然他对自己多加纵容就让自己心跳加快了,而现在好似完全不隐藏对自己的特殊待遇,让自己本就快的心跳像是上了高速一样。

  沈秋黎觉着奇怪,抓住了晏容殊的手腕,“我们在这多久了?师叔呢?”

  手下的手腕和晏容殊的指尖一样冰凉,晏容殊没有分出额外心神模拟脉搏的跳动,所以掐在手里没有任何脉动跳动,像是尸体一样。

  沈秋黎眼里不觉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是不是在这待很久了,你的手很冷。”

  醒过来才发现,他睡着时觉得安稳舒适,全然是因为在晏容殊怀里,而晏容殊虽靠在一个石头边上,但不能挡住全部的风,还有部分的风是用他自己的身躯挡住的。

  于是沈秋黎很顺手地将晏容殊冰凉的手藏到自己衣服兜里,这还是晏容殊那件风衣。

  晏容殊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秋黎的动作,等沈秋黎想把他第二只手也放进自己兜里时,他用手捏了捏沈秋黎的手指,“阿黎忘记了吗?我本来就是没有体温的,但你这个时候喜欢暖暖的,所以……”

  这个时候晏容殊的指尖是暖暖的,纤长的手指划过沈秋黎的手,将暖意传递了过去。

  晏容殊的声音好似有些懊恼,“啊,不过看阿黎睡得很沉,一时间倒是忘记了。”

  他对沈秋黎歉意地笑笑,像是真的很过意不去。

  沈秋黎这是长大后头一回感到窘迫。关心则乱,他倒是忘记了这个。

  “我们其实在这也没待多久,十多分钟左右。”晏容殊不急不缓回答沈秋黎上个问题,轻抚了一下沈秋黎的头,像是在安抚垂着头的沈秋黎。

  “至于那位师叔……”晏容殊提到这号人,眼神微冷,嘴角浅浅浮出笑意,半真半假地说,“那位师叔也不知被什么邪祟上了身。”

  沈秋黎想起自己是因为中了幻象才晕过去了。那时陈微雪确实表现十分怪异,可能就是他作怪。

  但那师叔下场如何,该怎么和荆竹洛讲,又是一桩难事。

  沈秋黎在心里叹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问,“那师叔现在怎么样了。”

  他昏倒前最后一眼,是看着陈微雪伸出手抚在那三棵扭曲至极的树上,其余都不知道了。

  “他还活着至少。”

  晏容殊半是叹息,注视着沈秋黎,手指轻轻描画着他脸的轮廓,“他想抢走你,真是让人恼恨。”

  他手上的动作带来细细微微的酥麻感,沈秋黎一下子意识到当时蚂蚁带来的那种痒意,多半也是因为晏容殊的动作。

  晏容殊眼里含冰一样,“他要抢走你,可我并不想你离开我。”

  “阿黎,你却一直挣扎,看到我的脸宛如见到鬼魅厉鬼,拼命地挣扎,想要离开我,跟着陈微雪走。”

  晏容殊眼神蓦然暗淡了,有如明星倏然暗淡的陨落,他贴着沈秋黎的脸,轻声喃喃,“阿黎,你最后会选择我,就像这一次一样,对吗?”

  “你是知道的,阿黎,我离不开你。”他像是小孩讨糖一样,语气黏黏糊糊,央求着沈秋黎回答自己。

  沈秋黎被这样贴近,心脏狂跳,一边分不清是怎么回事,一边又安然接受晏容殊突然的态度转变。

  “当然,我永远都会坚定的选择你。”

  沈秋黎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承诺。

  晏容殊轻笑,贴着他,语气轻柔而温暖,“好,我不离开阿黎,阿黎也不要离开我。”

  ……

  稀里糊涂抱在一起一会,沈秋黎又想起更重要的。

  “所以,师叔……咳,陈微雪是逃离了幻境了吗?他把我们单独留在这,难道不怕我们破开幻境?”

  沈秋黎红着脸,一边抠着地面缓解尴尬,一边艰难地思索陈微雪的意图。

  “他有底牌在这,听他的意思,似乎想在这彻底解决掉我。”晏容殊不甚在意地回答,像是早有了办法。

  沈秋黎却狠狠皱眉,不知为何,这样看不清形势的局面让他不安。

  他又回忆起看到的荒诞而鬼魅的场景,紧紧将自己束缚在怀里的却是刽子手项昆,沈秋黎还是忍不住皱眉心慌。

  想起这,沈秋黎就攥紧了晏容殊的衣角,“这周围的树其实都是一具具焦尸!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原来他们就在焦尸群里穿行,想象着和一具具烧毁得认不出容貌的焦臭尸体擦肩而过,甚至也许擦过焦尸的面颊而过。

  也许在经过时焦尸的脚尖垂下,恰恰碰到了肩膀。也许焦尸们那些怨恨还未散尽,在他们踏入这时,带着脓的眼睛就直直盯着他们。

  沈秋黎有种呕吐的冲动。

  晏容殊却没有半分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