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冥婚后成为恶鬼的笼中雀>第42章 调虎离山

  面前是一片坦途,地面很平,生长的都是低低矮矮的灌木。

  走过去时,甚至连一些小生物的声息都没听到过。

  之前在众多高树里穿行,偶尔就会听到小动物惊惶逃开的动静。而这里很安静,像是只有他们是活着的生灵。

  连风吹进来,都像吹进一片死水。灌木丛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沉重。

  而现在忙了近半天,连半块尸骨都没找到,只有一只绣花鞋。

  已经是下午,太阳的炙热渐渐降温,光线也不再如此刺目。光拉长了那些灌木的影子,在地面上张牙舞爪。

  “啊!”言璨面露歉意,“不小心踩着你了。”

  他脚下是块手骨,泛着黄,半掩在黄土里,像是在这已经埋了很久,骨头上破碎有着很多裂痕。

  这个地方有很多半掩的骨头,应该是一次暴雨将它们从土里翻出来了。

  走在前面的罗子厉停了下来。他的罗盘指针在这块地方疯狂转动。

  “挖。”

  罗子厉吐出一个字,就放好东西拿着铲子开始行动。

  沈秋黎将娃娃放在阴凉处也开始努力。

  一挖又是一个多小时。

  这一下他们挖出了很多骨头,零零碎碎,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骨头看起来都极其老旧,颜色泛黄,有很多表面都有裂痕。

  撑着脸看满满当当的骨头,三人一脸愁容。虽然挖出这么多,但询问过鸯鸯,她说没有在里面发现自己的尸骨。

  所以虽然这么多,但没有一根是鸯鸯的。

  花了很多力气,但仍旧一无所获。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下山也需要些时间。他们在原地休息一会就该回去了。

  沈秋黎捧着鸯鸯的布娃娃,看着满地的骨头和堆成小土堆的土发呆。

  看来荷月给出三天的时间,并不是夸大了这个。不过鸯鸯明明都说了,她记得自己的尸骨是埋在这里,为什么会凭空消失,难道是有人将其偷了?

  按常理而言,这里寻常人应该进不来的,但在目睹言璨一顿作法就进来后,沈秋黎对这个结论又有些怀疑了。

  视线里言璨蹲在骨头堆里,认真地给每根骨头按形状分类摆放。

  沈秋黎探究地看着言璨,他总觉得言璨来这并不是为了什么好奇心或者对荷月鸯鸯经历的怜悯,而是另有目的。

  他面对很多灵异怪异的事都面不改色。像面对纸上无端出现字迹,布娃娃可以自己点头摇头,目睹了迷障能玩笑一样作法,而现在更是摆弄着骨头。

  他不像是明星演员,反而更像混迹在灵异事件的老手。

  “看着我干嘛?”言璨慢悠悠开口,手里还拿着骨头,望了过来,笑得格外纯良,“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秋黎正经地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言璨就摸了把脸,果然是一抹土蹭到脸上了。

  沈秋黎这时候也走到言璨身边,看着排列整齐的骨头,还有堆成小山的土堆,心里有了个想法,“我们把这些骨头都埋到地下吧。让他们入土为安。”

  “做完这个我们就回去,天色不早了,晚上可能很危险。”

  言璨点点头,“我刚才就这么想的。”

  他将骨头一一放进挖出来的坑里,一个一个排列着,保证不会骨头压到骨头。

  罗子厉则负责撒土。

  沈秋黎双手扒拉着土去埋,埋着埋着一个银镯子从土里漏了出来。

  拿起来看,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镯子,镯子上还吊着一个枫叶形状的吊饰和一个小铃铛。轻轻晃动,小铃铛就会发出有些清脆的声响。

  “鸯鸯,这是你的吗?”沈秋黎问道。

  布娃娃缓慢地摇头。

  出于谨慎,沈秋黎将镯子收好带回去了。

  日尚未落下,霞光烧红了半边天。他们平安下山。

  回来时,罗天师已经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和沐飞文下棋,神色淡然。

  罗子厉面露诧异,“师傅,你已经拿到了吗?”

  罗天师落下一子,捏着胡子摇摇头,“没有。”

  但他又胸有成竹,“放心吧,老朽得高人相助,明日一定能拿到。”

  “也就是困住荷月尸骨的阵法有些阴毒,而老朽之前受伤损了些修为,不然今日老朽就能把尸骨带回来。”罗天师自顾自得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阵法在源源不断汲取尸骨的怨气供养着什么……”

  “咳咳。”罗子厉咳了一声打断他,“师傅,该你下棋了。”

  旁边的沐飞文嘴角下拉,显然不是很愉快的看着罗天师,“原来这阵法如此狠毒?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当年那天师说的明明只是普通的阵法。”

  罗天师张嘴欲言,但又被沐飞文打断,“还是不提了,快点解决才是最好。天师,到你下棋了。”

  “哦哦,”罗天师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罗子厉,“子厉,我估摸着鸯鸯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明日带上我给你的东西。”

  “是。”罗子厉低声应了一句。

  这件事就这么一句话带过去了。

  累了一天,晚上九点多,沈秋黎就感觉很困倦了,有种一躺下就能睡着的感觉。

  供鸯鸯荷月栖身的娃娃放在他背包旁。临睡前,沈秋黎把两个娃娃一块放在背包上,想了想还找到一块帕子当被子给娃娃盖上。

  两个娃娃,一个满脸笑意一个没有面容,亲亲蜜蜜挨在了一起。

  躺在床上,沈秋黎很快就有了稠密的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沈秋黎意识尚有些迷糊,而窗外似乎传来清脆短促的鸟鸣,一声又一声,一长一短交替,像是暗号一般。

  沈秋黎睡梦里兀自奇怪,深夜里什么样的鸟的叫声会是这样清脆的。

  迷糊里,鼻尖像是有浅淡的清香靠近,像是晏容殊身上的香气。

  这香气一瞬间浓烈,接着他感觉有什么摸了摸他的头,香气又很快由浓转淡,像是抓不住的云霞。

  沈秋黎睡梦里下意识伸出手摸索,但什么也没有。外边又响起了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一声两声……渐渐远去。

  一夜过去,整顿完备的三人又前往深山里搜寻尸骨。这回他们往山的深处走,要找到荷月形容的格外高大的树,而树下就是鸯鸯的尸骨。

  “你们昨晚有听到铃铛声吗?”沈秋黎想起昨晚的事,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罗子厉实诚地摇头。

  “铃铛声?”言璨茫然道,“也许是办白事有人在摇铃铛哭魂吧。”

  “我昨晚总是睡得不太安稳,有时能听到些唢呐声,有时会感觉有人在注视我。”言璨摁摁眉心,脸色有些憔悴。

  “有天师坐镇,应当没有一些缺心眼的鬼上门找我们麻烦吧?”言璨笑起来,半认真地说,“也许是昨天工作量太大,心里压力……”

  “看!是一棵古树。”罗子厉语气突然上扬起来,没有波澜的脸有了一丝波动,他手里的罗盘指针也在疯狂转动,“应该就是这了。”

  这确实是一棵很高大的树,树身极其粗壮,有好几人合抱才能抱住,树冠如伞,枝叶茂密。它的根半露在泥土之外,盘根错节,有些根甚至破开了石块向更外处延伸。

  言璨看着深扎地底的根,稍稍睁大了眼睛,“这。。这该怎么挖?”

  先不说这树有一把年纪了,掘它根不好,就是想掘,那也难得很。恐怕铲子都要掘断。

  罗子厉放下包,在包里掏东西,“不用挖。”

  他很快掏出一张符箓,黄色的符纸上是金色的符文,看起来和其他的符箓不同。

  罗子厉站在参天大树面前,一手拿着符箓,另一只手里拿着刚从脖子上摘下的一颗莹润的珠子。用符箓包住珠子,他将二者一下子抛上了半空,双手结印低语。

  符箓和珠子在半空悬浮,在树前展开金色的阵法图,珠子发出柔和的光泽。

  罗子厉咬破手指,一滴血弹到阵法中央。阵法蓦然像是活了过来,光芒一盛,轰然砸在了树粗壮的树干上。响起来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光芒消去,盘曲的树根间多了一副简陋的棺材,黑木漆色。

  沈秋黎和言璨有些惊异,虽然早知这个世界的奇妙,但每次还是忍不住惊讶。

  言璨喃喃,“阵法这么神奇的吗?那以后想藏什么东西的话,岂不是很方便?”

  罗子厉走到棺木前,手腕略微一用力,推开了棺盖。

  三人往里望去,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腐烂和恶臭,而是鸯鸯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完完整整的她。

  安静的少女嘴上被线缝上,闭着眼睛,一身鲜红嫁衣,脚上只有一只鸯鸯绣鞋,另一只脚上没有鞋,仔细看会看到甲缝里掺着泥土,脚板也满是泥土。

  几十年,鸯鸯的尸身被埋地下,但没有丝毫腐烂,时间像是被定格在她死去的那一瞬。倘若不是她的脸极其苍白,毫无血色,旁人看了只会觉得她睡着了。

  “这……”鸯鸯也有所感觉,过于吃惊的她直接现身在三人面前,趴在棺木沿看自己的尸身。

  她戳了戳尸身的四肢,“这应该是有人把我的四肢重新缝起来了。难怪我突然醒了过来。”

  “可我前几天看见你,你还是一副有些浑浑噩噩的样子。”沈秋黎撑开伞,努力多为鸯鸯挡住些阳光。

  “啊,因为我伤得太重,多亏了y……”鸯鸯说着停顿了一刻,有些不自然地转折,“妙彤小姐对那两盆花的悉心照料。”

  沈秋黎注意到了她的转折,鸯鸯不太会掩饰,此刻她满脸都写着,“千万不要猜到那个人!”

  那个人……晏容殊……沈秋黎又想起昨晚朦胧的感觉。

  言璨在一旁担忧,“我们把她从棺木里背出来,她会不会像剧本里写的一样,顷刻灰飞烟灭啊。”

  没人注意到,此刻他们周围突然升起了浓諵雾,渐渐隐蔽了太阳。

  束着高马尾,腰间挎着一把剑的人站在高树上,看着底下几人,眼神犀利。

  他扯出一抹笑,低声喟叹,“找到你了。”

  而另一边,晏容殊轻松击退了挡在他面前的人。

  那人半跪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晏容殊眉眼带笑,“东西呢?若是给了我,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低声笑了起来,摘下面具,苍白的脸上浮现肆意的笑,“看来,晏大人的大计是要比你的新娘还要重要。可惜我手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晏容殊看清他的样子,神情一震。

  而旁边的金芷脱口而出对面人的名字,“竟然是你!那韫玉鬼王又在哪里。”

  晏容殊心里焦灼起来,转身急急离开了这。听闻韫玉鬼王亲自出世,既然不在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