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宁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向厉凤靠近，伸手紧紧将他拥入怀中。
这一次，厉凤没有推开。陆峥宁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厉凤，你知道我爱你。从前你在我眼前消失一次一次，我忍了。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受你跟别人一起、在我眼前消失.......”
厉凤原本情绪上头，嗓子有点堵。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无奈回了一句，“你知道它的身份，普通人无法封印。”
陆峥宁没有吭声。冰冷的薄唇轻轻蹭过厉凤的颈侧，引得他浑身战栗。
陆峥宁温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忘了，还有凤之烈焰.......”
厉凤的眼睛顿时睁得巨大，他猛地一把推开陆峥宁！
“不、不可以！”
陆峥宁走向厉凤，紧紧抓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片刻。低声恳求道，“厉凤，就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
陆峥宁再次将厉凤拥入怀中，眼中满是不舍与恳求。
他声音在颤抖着，“宝贝儿，我无法忍受你在我眼前再一次消失......”
“厉凤，好不好。这一次换我来——”
厉凤的眼泪簌簌掉落。他伸手悄悄擦拭掉眼角的泪，决然推开了陆峥宁。
他声音冷淡，处理公事一般。“凤凰执事，向来公平。你不要再说了——”
厉凤定定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开封印之门.......
这时，“咻——”的一声，灵绳如闪电般收回。
玉骑正欲逃离，却被一条黑色的灵蛇迅速缠住，将它死死束缚。灵蛇控制住玉骑，顺势打开它的灵脉。
“厉凤，快点！”
厉凤愣住，看着陆峥宁。
“凤之烈焰——”陆峥宁大喊一声。
玉骑惊恐万分，面色苍白如纸。“陆、陆峥宁，你疯了.......”
“我们会被烧得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玉骑之前抱着一丝侥幸。被厉凤封印，只要天帝大赦，仍有机会解开封印。
况且厉凤一向端正自律，口碑足够好。只要赦免厉凤，玉骑也有机会跟着逃离。
而凤之烈焰，来源于女娲补天时期的天火。那是开天辟地，照亮宇宙，三界无人可以抵抗的凤之烈焰！
“厉凤，别考虑那么多了！玉骑早就该死！”
陆峥宁化作的巨大黑蛇，紧紧缠住玉骑。
玉骑疯狂挣扎，尖锐的牛角刺入陆峥宁的身体，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猩红的血泊。
厉凤眼里蓄满泪水，嘴里轻声说道，“陆峥宁，你会死的。”
陆峥宁似乎有点愉悦，声音温柔传来，“宝贝儿，能为你做一件事，我感到很满足。”
厉凤顿时愣住了，陆峥宁继续说道。
“.......那年离开天都、离开你，我感到很后悔。厉凤，你能原谅我吗？”
厉凤突然颤抖了一下。片刻之后，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滑落。
“我没怪过你。你离开天都，我以为你恨我……”
陆峥宁一怔，想起从前那些事情，顷刻感到有些悲凉。
“我怎么会恨你？我爱你还来不及！”
陆峥宁似乎想要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厉凤，你知道的。我觊觎你、喜欢你、爱你爱得要死.......”
陆峥宁的热情，厉凤无法否认，也无法回避。
夏玦和简鱼的记忆交织在一起。那些热烈而放纵的爱欲，还有一些不理解和误会，一桩桩在脑海里回荡。
那些割裂又聚合的记忆。就跟他们的缘分一样，历经离别与重逢，最终化为荒芜。
“厉凤，你有你的职责，我希望能助你完成。让所有人看到，我的小凤凰是如何闪亮璀璨.......”
“宝贝儿，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凤之烈焰，要燃烧得更加猛烈.......快点，玉骑就要挣脱束缚了！”
.......
陆峥宁的腹语在厉凤耳边温柔絮叨，厉凤双眼通红似血。
玉骑仍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摆脱这股禁锢之力。
天地间的风开始咆哮，两只妖兽的力量搅动着整个世界。
陆峥宁在催促，“厉凤，再不动手，他就要挣脱了........”
厉凤定在混沌之中，闭上眼，聚气凝神。
片刻之后，凤眸怒睁。一片金色的火焰在凤眸中发出亮光。
金色的火焰在眸中燃烧得更加炙热。地面开始颤抖，火焰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陆峥宁与玉骑在半空中激烈地交锋。
厉凤的眼眶湿润，他凝视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迟迟下不了令。
“厉凤，快点——”
“厉凤，我爱你！听到了吗，快！”
.......
厉凤心如刀割，他不能再犹豫了。耳边陆峥宁的心声逐渐模糊。
“厉凤，还记得吗？小时候，紫凤带着我们在三分石上望凡间的风景。那时候真好啊……”
陆峥宁的笑容逐渐模糊。厉凤闭着眼睛，泪水随之滑落。
厉凤咬紧牙关、紧握双拳，屏息凝神，“凤之烈焰，火——”
地下的火海一缕缕升腾，巨大的火舌漫过半空中两只巨兽的身影。惨烈的声音令天地动摇.......
厉凤眼睁睁看着，陆峥宁化成一片片灰烬.......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他嘴里低声喃喃唤着，“夜瞑、陆峥宁……”
番外 初次相见
“1、2、3、4、5、6、7、8......”
“小九呢？”
“到处都找过了，找不到！可能........丧生在洪水之中了。”
“呜呜，怎么可能？我们可是龙蛇一族.......”
“唉，大洪水过境，世界倾塌，万物丧生。可怜小九刚出生、年纪又小，竟逃不过这一次大劫难。”
.......
大雨倾盆，洪水泛滥，天塌地陷，世界成一片汪洋。
天下地上，凡有骨血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唯有龙蛇神族在这一场浩劫中幸存。
女娲找来五色石补天、又抟土造人。
当世界再次恢复平静，女娲遂携龙蛇族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之中。
“呜呜呜，这悬崖好高啊.......”
小黑蛇探出头，双眸含泪。可怜巴巴地躲在岩缝里。
见空中盘旋的雄鹰已经离去，它又开始艰难地攀爬。
这万尺悬崖如刀削，爬起来谈何容易？
它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奄奄一息。
听大蛇们说，山下有捕蛇者，抓到蛇后用来泡酒，可辟邪消灾强身健体。
它的小伙伴全都沦为人类的猎物。
小黑蛇听完吓坏了！拼了命也要往悬崖上爬。
从云层下面爬到云层中，空气愈发寒冷，山顶的三块巨石越发显眼。
上边似乎有动静，小蛇吓得赶紧躲到石头缝里。
一阵奶糯的声音断续传来，“啊，啊......我好无聊啊！”
“呜呜，我想去凡间玩.......”
宽阔平坦的巨石上，一位紫袍仙子安然打坐，凤眸微睁，露出一脸的无奈。
而旁边，一只软绵绵的白团子，正欢快地在石头上翻滚，口中不断地嘟囔着。
修行中途被打断。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凤之火烧成灰烬了——
可是，他不能烧。
紫凤在心中默念：不可以动怒。这是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厉凤，雅静！”
一声冰冷的警告声响起。声音虽不大，却不怒自威。
小团子一听，知道紫凤生气了。
他鼓着嫩白的小脸，眼中委屈不已，跟着闭眼继续打坐。
过了一会儿，小团子又睁开那双调皮的眸子。它悄悄地站起来晃了晃，随后又倒在石头上继续打滚。
紫凤凝神静气，深入定中，而小团子则又开始小声嘟囔。
“啊，好无聊啊——”
“我想去凡间玩啊——”
……
小黑蛇收回脑袋。
“咚”地一声，它的头撞到崖缝的石头上。疼得它龇牙咧嘴，“嘶——”
小厉凤耳朵尖得很，细小的动静，也未能逃过他的耳朵。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悬崖边上，用力一瞅。
发现崖缝里藏着一只小黑蛇，一双清亮的眸子瞪得老大。
“哇！是一只小黑蛇耶。出来玩啊！”
小蛇一听，藏得更深了。一连几天都不敢出来。
小厉凤用了各种办法，各种吃的东西塞满崖缝，那小蛇依旧不愿出来。
厉凤不再理它。继续抓猫逗鸟，打坐念书、睡觉或者在石头上打滚.......小黑蛇在暗处偷窥，偶尔出来看一看。
有一天，厉凤玩扔竹简。绳子老旧断裂，想到紫凤一定生气。
顿生一妙计，“小黑蛇过来，替我办个事。”小白团子霸道要求。
小黑蛇被拧成长绳，嘤嘤嘤嘤边哭边穿竹简。逃过了泡酒的命运，却没有逃过当长绳的命。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厉凤有了小黑蛇的陪伴，紫凤的耳根子清净多了。
厉凤带着小黑蛇一起抓猫逗鸟，无论是读书、打坐还是睡觉打滚，都玩得非常开心。
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悄悄接近。
突然，一只黑雕如闪电般疾驰而过，利爪一把抓住了小黑蛇。
“救命啊——”
小黑蛇惊恐万分，那双爪子力大无穷，钢铁一般紧紧地钳制住它。它的小脑袋都快被扯断了！
“笨鸟，放开它——”
厉凤大声喝道，声音清脆奶糯。
小黑蛇看着那个毫无威慑力的奶团子，以及旁边闭眼凝神的紫衣仙子，心生绝望：这回自己是死定了！
黑雕盘旋一周，飞离山顶。然而，片刻之后，小黑蛇觉得周围突然闪亮无比！
一只身挂五彩羽毛的漂亮凤凰追了过来。那光彩炫目的羽毛，让小黑蛇看呆了！
一个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数三个数，赶紧放蛇！”
“三、二、一！”
黑雕冷冷地瞥了一眼，根本不予理睬。
“轰——”
一团金色的火焰熊熊燃起！
黑雕的羽毛瞬间被烧光，它像一只烤火鸡一样从空中跌落。
小黑蛇也跟着跌落，一个纤巧的身影飞速掠过，一把抓住了它。
小凤凰的一只彩翼托住小蛇。
嘴里嘟囔着埋怨，“你可真没本事，连只大笨鸟都斗不过！”
小黑蛇被丢回三分石，厉凤恢复人身。此刻，紫凤已经苏醒。
这一次的修炼没有被打扰，过程十分顺利，紫凤一身神清气爽。
见小厉凤救了只小黑蛇回来，倒觉得有趣。
紫凤嘴角略带笑意，随手一点。小黑蛇竟幻化成一枚英俊小少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厉凤和小黑蛇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黑蛇幻化成人形，年纪跟厉凤一般大小。
同样皮肤白嫩，但五官轮廓线条更分明。
紫凤淡然一笑，缓缓开口。
“小蛇，厉凤救你一命，于你有恩。”
“今日予你灵力，赐名夜暝。从今往后，你需侍奉厉凤左右，你可愿意？”
小少年一身青墨色，气质阴郁矜贵。虽然已经化作人形，但仍然保留着小黑蛇的记忆。
那些孤独逃亡的日子，令他早早尝到世间的艰辛。
他对紫凤自然感激不尽。
“我、我非常愿意.......”
从那日起，小厉凤开始教夜暝念书、打坐、功夫、法术。
而夜暝便代替紫凤，承担起照顾厉凤日常生活的职责。|
吃饭、修炼、陪护。小凤凰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夜暝就去弄。
“糖醋里脊、是什么味儿的？”
夜暝思索了片刻，“酸酸甜甜的吧。”
“明天给我弄！”
“好，厉凤，你还想吃什么？”
“嗯粉藕筒骨汤、烤鱼、香煎豆腐、珍珠汤圆.......”
夜暝掏出大树叶一一记上。
三人吃饱喝足，紫凤继续修炼。
生养厉凤，耗费了紫凤几百年的功力。灵力大不如前，凤凰一族忌怒，他也需要修身养性。
厉凤吃饱喝足后，满足地躺在石板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一觉醒来，四周一片静谧。
厉凤揉揉眼睛，看到石板周围，一条黑蛇用奇怪的姿势绕自己一圈。
“艹，什么鬼！劳资要被你吓死！什么诡异造型！”
厉凤吓得跳起来，大声斥责。
夜暝一脸委委屈屈，“紫凤说、小孩不可以讲脏话.......”
原来，夜暝是担心厉凤睡觉不老实。从悬崖上掉下去，才会化作小蛇，围绕在他身边、保护他。
厉凤故意翻了个身，“是怎样掉下？这样吗、这样吗？”
厉凤故意滚到悬崖边，半个身子腾在空中。紫凤正在打坐，根本听不见。
夜暝急得眼泪汪汪，双手捂住眼睛，根本不敢看。
“别这样！求你了……千万别做傻事……”
小厉凤却故意恶作剧地笑道：“夜暝，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啊——”
随着厉凤的惊叫，白团子突然滚落悬崖！
“救命啊！哇——”
夜暝的大哭声在山谷中回荡。
片刻，悬崖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冉冉升起。夜暝惊得小嘴张开，泪珠挂在脸上，但哭声戛然而止。
厉凤幻化成五彩凤羽，每一丝羽翼都焕发璀璨的光芒。
夜暝简直看呆了！
黑色的眸子睁得老大，一双小手交叉，嘴里喃喃出声。
“哇，厉凤！你、你好漂亮啊！”
番外二 竹马少年
“夜暝，求你个事呗？”
英厉稳重的玄衣少年回过头，微微一笑，“厉凤，怎么了？”
白衣少年抿了抿薄唇，快步走近身旁，凑近他耳畔小声嘀咕。
“明天紫凤修炼，你偷偷带我去凡间玩，好不好？”
“不可以——”
夜暝果断摇头，拒绝的声音干脆利落。
厉凤不满，当场翻了个白眼。“哼，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
就在这时，狐妖小满发出夜游讯号.......打破两人的僵持。
“别乱跑——”
夜暝阻止的声音刚起，厉凤愤然转身一跃而下。
清凉的月下，那抹俊秀背影显得愈发清冷飘逸。
夜暝在苍梧林间，搭了三个小木屋。那是他和厉凤、紫凤的住所。
厉凤夜巡后半回到住处，躺在木板床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越发清秀脸上。
不久，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
厉凤知道门外是谁，心里正生着闷气。
夜暝看似有求必应，实际上跟紫凤的狗腿子没差别。紫凤不允许的事，厉凤好话说尽，夜暝都不会松口。
而且，厉凤越发觉得，这夜暝就是个腹黑玩意儿。
他这些年勤奋修炼，灵力大增，竟有压倒自己的势头。
见屋里半天没有动静，夜暝的声音幽幽传入门内。
“厉凤，我进来了。”
厉凤立刻闭上双眸，赶紧装睡。
片刻之后，浓墨一般的颀长身影靠近床边。
夜暝垂下黑眸，低声细语，“你睡了吗？”
见厉凤没有回应，夜暝静静坐在床边。
他轻轻地拉过被子，盖在厉凤的腰间。手顺势搭在厉凤的背后，轻轻地拍打着。
厉凤缓缓睁开眼。
“夜暝，你每天做同样的事情，不觉得无聊吗？”
夜暝自成为小蛇那天起，就踏上了孤独的逃亡之路。这种远离尘嚣的生活，对他来说，是神仙日子。
尤其，跟着紫凤和厉凤过日子，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满足。
“不无聊。”
夜暝憋了半天，就憋出三个字。
“切，你这个人真无趣，不好玩！”厉凤不屑地说道。
夜暝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厉凤，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厉凤突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那你、扮个小媳妇给我看.......”
“这——”夜暝一脸严肃，犯起难来。
“哼！”
厉凤不满地撅起嘴，转过头去，“你真的太没意思了。上次我问你关于结婚洞房的事情，你也不肯说，还是小满告诉我的……”
在苍梧之巅修炼三百年。两人从稚嫩小少年，一路成为如今高挑颀长的模样。
厉凤从未离开过紫凤，也从未接触过凡间世俗，对一切道听途说的东西充满好奇。
“你，你一天到晚，都听别人胡说些什么啊.......”
夜暝的脸上微微泛红，显然有些尴尬。
“以后你不许再跟狐妖小满玩了，他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厉凤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闷声说道，“就你一本正经。”
“我跟谁玩，根本用不着你管，哼——”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紫凤正在修炼，被众仙子紧急召回。
临走之前，厉凤还在小屋里睡觉。便紧急托付夜暝，好好照顾厉凤。
夜暝心中虽然疑惑，但看紫凤神色匆匆，知道定有要事，重重点头答应，“我会的，您放心！”
然而，紫凤竟一去不复返！
那天，苍梧山的上空被血色的红霞染透，天兵仙子们严阵以待，聚集在修炼之地。
“厉凤……不好了！”
“紫凤出事了！”
厉凤被众人接回瑶台，才得知紫凤去人间巡太平，因过累过怒而暴毙。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厉凤手足无措。
瑶台无主，凤凰上神的职责，落到厉凤头上。夜暝跟着去瑶台，被天都的仙子和天兵在天门外。
“瑶台仙境，凡人和妖魔，不可擅自闯入.......”
“你，不能入！”
夜暝被挡住。
厉凤愤怒地看向守卫：“他是紫凤上神点化的小妖，为何不能入内！”
“厉凤上神，天都有天都的规矩，您先去处理紫凤的后事，小妖夜暝需经过考核后，再送回瑶台。”守卫面无表情地回答。
一开始，两人以为真的会送回瑶台.......
番外三 相互扶持
厉凤处理完紫凤的事，继任了凤凰上神的位置，跟着老一辈学习神驭术。
三分石上，夜暝孤零零等在那里。
时光荏苒，再次见到厉凤，两人已从青葱少年变成俊雅青年。
那天，衣着华丽端庄的天兵和仙子，奏着妙音来到苍梧之巅。
夜暝从小屋走出来。抬头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来者是位年轻的上神。双眸英厉，唇红齿白，玉冠束发，脸庞如雕刻般精致。
一身白衣飘飞，身姿优雅挺拔，宛如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
多年不见，夜暝心中激动万分！
他的眼眸微热，心脏如温泉涤淌。喉咙中也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
半天才喃喃开口。“厉、厉凤，厉凤上神.......”
白衣青年轻轻点头，随后挥手遣退众天兵仙子。
夜暝完全没有想到，厉凤会这样回来。而且他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你、你终于回来了！”夜瞑激动不已。
厉凤只淡然一笑。
曾经顽皮任性的少年。如今变得清冷疏离、内敛稳重。
他像紫凤一般，坐在宽阔的石头上凝气修行。
夜幕降临，厉凤缓缓起身。对一直守在崖边的夜瞑说了句。
“我在这里借住一晚！”
夜瞑忙不迭地激动点头答应，“好、好的，屋子都收拾好了！”
当晚，厉凤便在从前的小木屋中就寝。
夜暝一直在打理这三间小屋，所有的东西都保持原样。
房里点了根蜡烛，夜瞑细心地服侍厉凤就寝。
房间烛火跳跃，光线不太明亮，厉凤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紫凤还在时，三人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日子。可是，时光竟一去不复返。
接任职务后，厉凤才真正体会到紫凤的不易。
厉凤坐在床沿上，心中涌起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半晌缓缓说了一句，“你这里，倒是没怎么变。”
夜瞑后来变得开朗许多，他轻轻笑了一下。
“嗯，这是你的小屋。我想你肯定会回来的！”
他继续自言自语，“果然……”
厉凤沉默不语，夜暝不知道怎么去接茬儿。一会儿，见厉凤打哈欠了。
夜瞑走来轻声问，“困了吗？睡觉好吗？”
厉凤“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夜瞑觉得，厉凤性子冷淡了许多，也不爱说话了。
夜瞑打来一桶温水，侍奉厉凤洗漱。又解开他的衣衫和头发，细心地整理好床铺。
厉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夜暝看着他，眉头轻蹙，心中泛起一丝担忧。
多年不见，厉凤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已经成为瑶台的上神，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早已发生了微妙变化。
夜瞑低声询问，“厉凤上神，呃，我帮您按按肩膀？”夜暝轻声问道。
厉凤缓缓抬起头，“夜暝，别人不在。不必同我这样客气。”
夜暝轻轻“嗯”了一声，坐在床边，为厉凤按摩。
他的手法熟练，轻轻揉捏片刻，厉凤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厉凤缩进被窝里，缓缓闭上眼睛。瑶台的华丽与冰冷仿佛与他无关。
紫凤去世之后，他被众仙寄予厚望，所有的目光指望他成为另一个紫凤。
他被推上了高台，被迫去扮演一个完美的上神。
过了许久，床铺上没有动静了。
夜暝以为厉凤已经睡着了，正准备起身离开。
一声微不可闻的啜泣低传来，“夜暝，呜呜、紫凤不在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哀伤，仿佛压抑了许久。被子也在轻轻颤抖。
夜暝心里一沉。
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厉凤根本没有放下。他一直在想念紫凤，一直还是那个崖上玩耍的小孩。
夜瞑回想起出事那几天，厉凤天天抱着自己，哭得那么伤心欲绝。去瑶台那天，一双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夜暝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俯下身，伸手将厉凤紧紧搂在怀里，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厉凤……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厉凤安静片刻，轻轻往床里挪动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你躺在我身旁，和我说说话吧。”
“好”
夜暝脱下外衣，侧身躺下，与厉凤面对面。
他缓缓开口，“你在瑶台的日子，过得好吗？”
厉凤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夜暝伸出手，轻轻拨开厉凤额前的头发。只见他眼眶通红，薄唇抿紧。
显然不如白天所有人在场时那般平静。
夜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
“厉凤，你还想看我变成小媳妇的样子吗？”
厉凤原本沉浸在感伤之中，听到这句话后，不禁轻嗤一声。
“你要干嘛？”
夜暝躺平，轻轻闭上了眼睛。随即施展法术。转瞬间，床上的英挺男子一变———
原本的玄衣，变成鲜艳的翡绿色。眉毛和头发也变得柔和了许多。然而......
厉凤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你这也太丑了吧——”
其实，也并不是丑。
只是那面部线条，太过凌厉硬朗，显得过于阳刚。
然而身段是出奇的柔软，但那身板看起来比厉凤还要高大威猛。
只能说，这条蛇对美人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夜暝委屈地说道：“真的、很难看吗？”
“你不适合做这种表情，呵呵，好丑的——”
厉凤一直在暗地发笑，忍不住用枕头捂住了脸。
夜暝存心逗他：“我觉得嘛，可能比不上你好看。但也绝对不差的……”
厉凤真的搞不懂他哪来的自信。
两人越笑越精神，这一夜竟毫无困意。聊了一宿，夜暝答应厉凤，陪他去瑶台。
厉凤赐予夜瞑雪刃，这样他便是下等蛇仙了。
夜暝在他耳旁低声念叨，“当什么都好。只要能看见你、守护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嗯，那就好。”
厉凤阖上眼，终于抵挡不住困倦，缓缓睡去。
夜暝侧过头，眼前玉白精致的脸睡得香甜平静。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看着自己身上的绿色薄纱，心中暗暗发笑。
他想，若是换成厉凤穿，一定会很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