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和尚有个小哑巴>第33章

  秋天之后天就黑得早,只是黄昏,府宅中的灯就都被点亮,借着黄昏的光,院子里还不算暗,什么都能看清楚。

  听闻白虎要和客人切磋武艺,丫鬟小厮连忙撤走院中易被打砸坏的东西,人也不敢靠太近,但也没走远,都在院门那头偷偷的凑热闹。

  而被喊到门口的萧竹坐在走廊地上,旁边摆了张椅子,放着还没吃完的糕点和茶水,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光明正大地看他们打架。

  走廊这块离院子有些距离,萧竹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会伤到自己,一边咬着糕点还一边晃着脚丫,悠哉地很。

  白虎抱着长枪看他,笑道:“你还挺悠闲。”

  萧竹理所当然道:“玄武就是喊我来玩的。”

  白虎哭笑不得,“玩吧。”

  无深从乾坤袖中拿出长棍,长身玉立,棍子点在地上,比他还矮些。

  白虎的黑铁枪斜斜扎在地上,即使如此,也比白虎高上半个头。

  “木棍?”白虎翻转手腕,黑铁枪随即转动,枪尖朝下,枪尾在身后,“你也不怕这棍子被我打坏了?”

  “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棍,打坏了,再买便是。”

  “爽快。”白虎向他抬起下巴,“来?”

  “来。”

  话音还未落地,白虎重拍黑铁枪,一霎间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紧抓枪身,双脚扎得极稳,黑铁枪跟随着白虎双手力量,朝着无深突击。

  无深当即侧身躲避,木棍挡在身前,架住长枪同时发力拍下,在长枪被拍开一拳之宽时向白虎突去。

  他没抢到先机,想趁此机会夺回进攻位置,让白虎被迫防守。

  白虎几乎是一刹那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枪在被拍开的同时迅速收回,对着木棍,黑铁枪逆方向在半空飞快翻转几圈,带动着她的脚步身姿,将木棍的攻击挡下,又做了防守。

  她还是进攻的一方,长枪虽力道瞬发,枪身穿过手掌,只有枪尾留在手掌之中,枪头震动如游龙,连续向前方不同的位置刺去,枪枪都敲在了无深用以防守的木棍上。

  无深反应迅速,在白虎一次收回枪的间隙里,长棍向她所在的位置重重拍下,白虎枪贴在腰,一手紧握,往后倒退一步避开攻击,木棍拍在地上发出重响,砂石乱跳。

  他把握住攻击的机会,起棍左右连击,将白虎打得连连后退。

  白虎一招招挡了,在几次倒退后,甩出一枪防守,毅然踩上隔壁的景观石,借力起跳,腾空移位转身,翻至无深身后半空,同时黑铁枪使出一个下劈的动作。

  无深断不能受这一招,他以棍作防,向旁闪躲,谁知黑铁枪并非要下劈,枪身在即将触地的前一瞬,随着他躲避的方向前戳,直冲向无深。

  长棍在前方没有起到防守作用,在无深发觉不对时根本来不及,长枪就在那时停在他脸前,他只能用尽全力与黑铁枪一搏,击中枪身的同时身体向后倾倒,长枪被拍得前移两指距离,这才没戳中他的脸。

  在这个危险的动作之下,无深没有轻举妄动,白虎也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不太行啊小和尚。”

  走廊上的萧竹看得精彩,手里的糕点都忘了吃,额头上也冒了汗,为切磋的这俩人紧张呢。

  无深听到这句嘲讽后显然不那么开心,双手紧握长棍,架着长枪,与棍一齐翻身扭转,想借此让黑铁枪脱离白虎的双手。

  谁知白虎又一次看破他的动作,长枪瞬收,用黑铁枪底撑地凌空翻身,落地后是背对无深,暴露后背,相当于是将弱点暴露给敌人。

  无深心生一丝窃喜,这丝窃喜又马上消失,他趁着白虎落地时出棍,怎知她落地向后下半腰并转身,双手抓黑铁枪枪尾,长枪向后突进,一招回马枪突到了无深脸边,擦出一条血痕,无深霎时没了动作。

  “哎哎哎!”走廊上的萧竹坐不住了,糕点都没记得放下,匆匆跑下来,“停停停,出血了,不能打了不能打了!”

  白虎含笑收回枪,脸上带了少许歉意,“对不住啊和尚,一时没收住。”

  无深将长棍放好,说:“前辈言重,是我技不如人。”

  白虎:“这杆枪跟了我很多年,厉害吧。”

  “不愧是百兵之王。”

  “谬赞谬赞。”

  也不知这些夸赞和谦虚都是真还是假,萧竹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匆匆跑到无深身旁,手想摸上他脸上的伤去看看情况,可伸手却发现手里还剩半块糕点。

  他将糕点一把塞进口中,手胡乱在衣服上擦了一把,手背擦掉他流下脸颊的一点血。

  无深看他往衣服上擦,不由蹙眉,说:“就这么往衣服上抹?多脏。”

  “晚些我自己洗。”萧竹看着他这伤,略有些心疼,转头向院门看热闹的丫鬟小厮喊:“可否给我拿些伤药来?”

  那边有人应了一声,很快拿来了金疮药和干净的帕子。

  萧竹拉着无深坐在走廊上,用帕子给他擦掉血,又轻轻擦拭伤口,最后才取金疮药一点点洒在伤口上。

  白虎已经把枪收好,盘腿坐在一边看他们,待药上得差不多,才对着萧竹调侃道:“只擦了一点儿,就这么上心啊?”

  萧竹一边上药一边回答:“都破相了......您也忒不知轻重了,打得是精彩,但我怎么觉得您处处都是下得死手呢。”

  “我可没有,可别往我身上冠罪名。”白虎拿了他端出来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切磋嘛,有些小磕小碰不是都挺正常。再者,男子脸上落点疤算什么,人还能更好认人呢——就那个脸上带疤的和尚。”

  萧竹没再搭理她,看着无深的脸直皱眉,“这得多久才能好啊。”

  无深安慰他道:“不要怪前辈,确实是我技不如人。这点伤也不重,很快能好。”

  见俩人不理她,白虎就挪前来,看了看无深脸上的伤,说:“就这点儿,没事,我府里的金疮药好着呢,不会留疤。”

  正说着,收拾院子的一个丫鬟对白虎说道:“客人脸上是不会留疤了,可院子里得留疤了。小姐,您说您打就打吧,怎么还把这石头给踢坏了。”

  她抱着保护踢坏的石头,满脸心疼,“这景观石可贵了,抵我好几个月的月给了。”

  “哎,我踢坏了又不要你赔,你心疼它干啥啊。”白虎不满道,“秋华你咋不心疼心疼我呢?我刚和人打完架,你也不怕我伤着呢?”

  秋华道:“您哪会伤着啊,镇里卖肉的王三儿子,长得比牛还壮,上回不就和你闹了一回架,现在人还躺在家里,您看您,生龙活虎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虎讪讪道:“客人在呢,我那些丰功伟绩就不说了,不说了啊。”

  萧竹在旁早就听笑了,偷偷同无深说:“他们主仆间关系真不错。”

  无深也勾着微笑,同意点头。

  白虎立刻转移话题,问秋华饭菜备好了没有。

  秋华说:“方才来的时候厨房还剩一个素菜没做,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

  白虎扭头向萧竹:“小竹子,今夜是想喝酒还是想出去玩儿?喝酒你可就没法出去玩儿了。”

  “喝酒!”萧竹当即道,“我还没喝过酒。”

  “行!”白虎向秋华挥挥手,“秋华,你带他们去膳厅,我去拿酒。”

  秋华应声,又道:“您少喝些。”

  “得了得了,年纪不大,唠叨话怎么这么多呢。”白虎起身拍拍衣裳,边嘟囔边向外跑,生怕秋华又要唠叨她。

  ...

  秋华的唠叨白虎可没当回事,一拿便拿了五六坛不同的酒,还拿了一个盛着紫色液体的透明酒壶。

  饭还没开始吃,白虎就给萧竹倒上小半杯透明酒壶装的酒,同他说:“这个就是我和你说的葡萄酒,西域玩意儿,尝尝。”

  说着又指了指那个透明酒壶,“你看到这个透明的玩意儿没?西域的东西,叫玻璃,可稀奇了。我们这儿离西域近,见得多,但你去别处就不能常见了,你别说,用来装花可好看了,就是容易摔坏。你若喜欢我给你带几个,装你那乾坤镯里。”

  萧竹拿起酒杯抿了一点儿葡萄酒,吧唧几下嘴,味道不算太差,他喝得来。

  他看看那个玻璃酒壶,想象瓶子里装满土,花插在顶上,摇摇头,“透明的岂不是看清楚里面的土了?指不定还会看到土里的虫子呢。还容易摔坏,不实用,不要不要。”

  “谁同你说要装土了,不装土,光装水就成。”

  萧竹本想一口饮尽那被葡萄酒过过瘾,但被无深阻止了,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要他吃了再喝酒,说空腹喝酒伤身。

  他咽下菜后又抿了一口葡萄酒,倒是有些惊奇,“西域人的玩意儿这么厉害?不放土还能养花呢。”

  “回头给你塞两个,回去试试。你不喜欢万一玄武喜欢呢。”白虎不多说了,看他把葡萄酒一点点喝完,倒了些茶水,洗掉他杯子里葡萄酒的味道,拎起地上的一坛,洋洋洒洒地往杯里倒,直至满杯洒出,才停了倒酒的动作,“来,秋露白。现在的秋露白都还没酿熟,外边酒肆几乎没得卖。这可是我酒窖中最后一坛,最适合你这种没喝过酒的。”

  说罢,白虎也给自己倒上一杯,举起酒杯对着萧竹,笑呵道:“喝!”

  萧竹学着她,也颇有气势的喊了一声,将这一杯秋露白给闷了,放下杯子后感叹道:“甜的!”

  白虎又给他满上,“来!再喝!”

  无深在一边用着萧竹的筷子给他夹了几片肉,轻声提醒:“吃些菜。”

  一坛秋露白喝完,白虎没有一点儿醉的意思,第一次喝酒的萧竹也没多差,只有一些迷糊。

  后来又开一坛竹叶青和一坛杜康酒,那坛杜康没喝完,萧竹已经不省人事了,白虎则就着菜又喝了两杯,除了脸上一些浮红,看着就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

  萧竹趴在桌上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肯定是走不动路了。

  白虎在屋内高喊一声秋华,秋华推门而入,白虎指了指一边喝醉的萧竹,“带他去厢房休息吧,喊个小厮来扛人。”

  “不必。”无深骤然出声,同时站起身,用一臂将萧竹架在自己身上,“我能带他去。”

  白虎颔首同意,继续夹菜,看他们走远,还不忘嘟囔一句:“这不是挺好的,渡云这一世也没玄武说的那么无情无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