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南知露出几颗米豆豆一般雪白的牙齿,朝恐怖的中年男人笑得像花儿一般灿烂。

  龙先生用皮鞋背踢了踢这小乐天派,嫌弃得像驱赶一条柯基。

  鹤南知以为是在跟自己玩,笑声如同银铃一般穿透人心,尤其嘴巴里嘟嘟哝哝的,不知在喊“耶耶~”还是在喊“爷爷~”

  总之令周围的保镖们胆颤心惊,无一不流露出后怕的神色。

  万一老板把这个小小奶黄包给踢飞了怎么办?

  龙先生的脾气不好,不是胸怀善心的人,也绝不优柔寡断,看着一团脏兮兮的小家伙直黏着自己。

  直接大手往鹤南知的包屁服后面一抓,径自将小崽崽提到与自己齐平的高度。

  人都说小婴儿的胆子小时是因为视角与成年人不同,从下往上看的每一个人都像巨大的高山,给小宝宝的压迫感太强,容易产生恐惧的情感。

  鹤南知被对方提到面对面的高度时,终于发现对方的长相十分陌生,配上那条侧贯面颊的闪电型疤痕,忽然狰狞起来。

  龙先生瞧着这小屁孩也有点恍惚的感觉,总觉得似曾相识。

  却见小屁孩的嘴巴一抽一抽,四肢像柔软的触手一般胡乱蹬着,包屁衣上脏兮兮的,尤其像一只地下水道里钻出来的土耗子。

  就......

  更有点眼熟了。

  保镖们眼瞅着小屁孩快被这种动作搞得痛苦不堪,直接小声提醒。

  “老板,孩子不能提......”

  “老板,孩子这样提着会受很重的伤......”

  “老板,小心啊......他只是个小宝宝啊.......”

  鹤南知不负众望,哇哇哇得哭了起来。

  龙先生更是头痛欲裂,愈发觉得全天下的孩子都是烦人的湿垃圾,条件反射将鹤南知改成捂进怀里的动作。

  保镖们全部伸出手,低声劝告说,“这样孩子虽然不哭了,会被捂死的。”

  龙先生不得不吼道,“那怎么叫他闭嘴?!”

  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手忙脚乱,从生活中点点滴滴的记忆里不停的摸索,究竟是怎么抱小孩的。

  甚至有保镖用另一个保镖做示范,将人抱在怀里用手轻拍后背,发出令人作呕的哄弄声。

  龙先生依葫芦画瓢,将哭哭啼啼的鹤南知抱在怀里,学样的哄了哄。

  鹤南知刚开始确实委屈到不行,即使现在被抱的姿势很舒服也不行,又圆又亮的黑眼珠里不停地滚眼泪。

  龙先生说,“究竟还要怎么做,才能叫他不要再哭了?”

  保镖们又出谋划策,挖空心思。

  有的说,“他一定是饿了,要吃奶。”

  还有人说,“他一定是困了,小孩子一般闹觉就会哭得很凶。”

  龙先生冷声问一旁双股战战的酒店经理和前台接待员。

  “牛奶有吗?去热一碗来。”

  保镖立刻有人反驳,“老板啊,这个岁数的孩子吃奶要有容器啊,用碗的话恐怕孩子不会喝,要呛到。”

  龙先生狠瞪他,“哪里有正好的容器?”

  那保镖的眼神下意识落在女前台接待员饱满的胸脯上,提议,“只要.......”

  那女的当即发飙,抄起前台桌面的顾客告示牌朝保镖砸去。

  嘴里一直大声臭骂,“流氓!流氓!”

  鹤南知被新的叫声吸引住了,眼泪豆豆立刻悬停在又黑又长的睫毛间,仿佛携带露珠的花瓣,认真看两个人的厮杀战。

  龙先生随即说,“继续打,不要停,等会儿按次数结账。”

  女前台服务员更是抽得卖力。

  挨打的保镖用胳膊护住头部发出惨叫。

  鹤南知高兴地在龙先生怀里鼓起小手,又咯咯咯得恢复笑容。

  众保镖:这个会拿捏人的小魔鬼~

  闹了一阵,经理将温好的热牛奶端了过来,龙先生听取小婴儿不能强灌的建议,又差人找来了吸管,让崽崽躺在自己怀里,慢悠悠地叼着吸管喝奶。

  端碗的是一个,扶着吸管的是一个,全部竭诚为鹤王子服务。

  鹤南知肯定是饿了,毕竟他今晚爬了好远,小宝宝的体能能有多少呢?

  最神奇的是抱着自己的男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只要不看脸的话,还是挺好的一个爷爷。

  嘴里的奶喝着,身体被暖烘烘得抱着,终归小宝宝要求的并不多,没一阵又开始犯困了。

  说起脸孔。

  龙先生也认真端详了一阵鹤知南快要熟睡的小脸蛋。

  他这辈子从没认真见过哪个小婴儿的脸。

  当初被送走的孩子,也没这样在怀里抱过。

  ......

  龙先生强行抽回逐渐飘离的注意力,在鹤南知的后背慢悠悠拍了拍。

  鹤南知餍足地打了个饱嗝,眼睛努力睁了一会,最终还是抵挡不过浓重的睡意,带着柔软地微笑,缓慢地睡着了。

  呼~

  周围的所有人都深呼一口气,世界终于太平了!

  龙先生意味声长地说了一句,“这孩子的父母是不是包圆整座酒店的人?”

  其实他现在特别想赶紧去洗澡,背脊的汗水早已将纯黑的西装浸透,尤其如此闷热的海岛气候,他还执意穿得严实谨慎、密不透风。

  酒店经理肯定是认识鹤南知这个小祖宗的,对于见惯了各种国家、各种肤色游客的人来讲,尤其长得漂亮的最容易加强人的记忆点。

  何况萧致与鹤澜渊夫夫神仙一般的登对模样,再带了一对儿金童玉女,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

  酒店经理旋即说,“这个孩子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就是咱们酒店住户。”

  龙先生沉思片刻,“姓什么?”

  他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或者他的家人姓什么。

  等酒店经理理解他的意思时,中年男人忽然打住道,“算了,我没有兴趣知道。”

  眼神示意一下。

  身后旋即来了一个看似机灵的保镖。

  他将孩子递给对方,压低声音说,“闹成这样都没有见孩子父母来找,肯定是睡熟了,孩子哪里来的安静放哪里,就不要惊扰人了。”

  保镖抱好鹤南知,快速地消失在大厅侧门口。

  龙先生紧了紧西装,黏腻的汗液令他从心头产生剧烈的厌烦,挥袖转身说,“不在这家住了,走吧。”

  保姆一觉睡到早晨,孩子们一般六点就会睁眼睛,叽里哇啦地用婴儿语对话了。

  今天却一点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怪吓人的。

  两个保姆快速起床,走到婴儿床前一看。

  萧淼淼已经翻身打滚了。

  鹤南知睡得还很熟。

  最主要是这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小手掌也划了几道小口子,幸亏没流血。

  这若是被萧致发现了,恐怕她俩谁都不好过。

  保姆们赶紧给小少爷弄醒,洗澡换衣服,手上的小伤口也用酒精处理干净。

  萧致开着沙滩车载全家绕着岛游玩一圈。

  不知为何儿子今天非常腻他,一直要萧致抱着,完全不能离开爸爸的胸膛。

  萧二世当然很希望崽崽们依恋自己多一点,谁让他是这个家的爸爸嘛。

  鹤南知的脸蛋贴着萧致的胸膛,冷不丁冒出一句。

  “爷爷。”

  萧致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纠正说,“叫错了,叫爸爸。”

  “爷爷。”

  鹤南知又十分清晰地叫了一遍。

  萧致说,“你们没有爷爷,你们的爷爷早就死了。”

  想了想,“你们也没有奶奶,奶奶也早就死了。”

  爸爸和爹咪会永远疼爱你们的。

  萧致寻思,南知为什么叫爷爷呢?可能是萧独烈抱着南知教他喊了曾爷爷,曾字不好喊,所以直接叫爷爷。

  ......

  萧致猛地朝鹤澜渊大喊,“老婆!!老婆!天大的喜讯,南知会说话啦!他不是哑巴!!”

  萧致与鹤澜渊从国外度假回来,第二天精神勃发地前往各自的职场报道。

  秘书杨明说公司一切都按部就班,唯独两件事情有些棘手。

  第一就是萧承一周来闹了三次,连萧董事长的办公室也去闹了。

  一切均在萧致的算计之内。

  萧致招了招手,将杨明叫道面前,镇定自若道,“他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我之前让你派人潜伏进他们家的生产线车间,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杨明十拿九稳道,“调查的非常清楚,欧尔西品牌皮具目前使用的鸵鸟皮,确实有一部分存在着质量问题。”

  众所周知,全世界的奢侈品皮具最喜欢使用鸵鸟皮、蛇皮和鳄鱼皮,这些皮革全部来自于最下游的养殖场,都是被割完肉后留下皮,再通知制革厂来收购,最好皮革的自然会由品牌拿走。

  鸵鸟皮比鳄鱼皮更加软,耐磨性能和拉扯力甚至比牛皮还要高,鸵鸟皮同时具有很好的弹性和透气性。

  梵图一整年的鸵鸟皮收购需求在80万张以上,能弄到质量好的皮革,再使用独特的制作工艺加工,难怪梵图一款下线的包包最便宜也需要四万元。

  但是全华国的鸵鸟生产基地却不可能每年都完整地供应所有品牌的鸵鸟皮需求。

  有些企业为了贪图巨大的利润,会和经营有问题的养殖场达成协议,将病死的鸵鸟皮以次充好,以低价回收再高价出售。

  目前的证据证明,欧尔西公司正在做这样的勾当,而且潜伏进欧尔西的人还拍下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

  杨明询问萧致的意思,这件事究竟要不要立刻曝光。

  萧致止手说,“曝光肯定是要曝光的,不过等梵图与欧尔西正式划清楚界限,否则殃及池鱼,我可不想这件事影响到梵图的股价。”

  又道,“另外一件事情是什么?”

  杨明道,“您的父亲说有急事找你。”

  萧致的眼睛黑沉沉得转了一圈,“我是孤儿,哪里来的父亲?”

  杨明略显尴尬,咳嗽一声说,“是萧淮先生不顾阻拦,冲进总裁办公室说要找您有急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