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鸡?

  萧致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祁焰从不染发,而文潮海也是一头纯正的浓密黑发。

  莫不是尚未出场的白家少爷?他是一头黄毛?

  鹤澜渊怀孕生子的形象立刻在他的脑海里演变成带球跑火葬场的可怜小受。

  真的好令人充满怜爱啊~

  萧致将人送回破旧的老屋,沿路顺便去了一趟商超,提了一堆瓶瓶罐罐的食材,还给鹤澜渊买了一些生活中的必需品,产品成分都要严格把关,尤其要适合孕夫使用,温和无刺激。

  鹤澜渊在车里等他,等了不到十分钟便因为劳累睡着了。

  其实摄政王并不是个贪睡的人,只是现在身子里多了两个人的分量,疲劳感比寻常要严重不少。

  真是奇怪。

  鹤澜渊睡梦中也时刻保持着一定的警醒,这与他常年养成的习惯有关,在大夏朝里虽然位高权重,可是每隔几月的刺杀从未停止过。

  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专门修习了一种吐故纳新的运气之法,精神得到充足休息的同时,还可以谨慎地提防四周的动静。

  可他现在好困,真的是那种肢体间发出细微的酥懒的感觉。

  萧致的外套被他搭在肩膀,掩饰地遮盖着肚子,在秋初的夜风中,竟散发出雄性独有的温暖感。

  “他倒是不怎么涂抹乱七八糟的香水。”

  鹤澜渊对于气味也有相当严苛的要求,常年居住的宫阙除了点燃乌木沉香之外,从不准使用太过浓艳慵懒的气味,蟒袍便服常年用月麟香薰衣,玉带挂的香囊也不超过两个,多数都是淡雅轻逸的味道。

  萧致的衣服闻起来有点舒服,连胃里的酸苦和腹部的微痛都明显好转了些。

  鹤澜渊径自将鼻子藏进衣领间,放松了几分警惕,舒服地会周公去了。

  倒是苦了萧二世。

  他原本便提了很多的东西,四条手臂都不够用的,结果某人睡得昏天暗地。

  萧致却不觉得有什么可埋怨的,毕竟一番折腾后已经半夜一点了。

  孕夫的睡眠等于宝宝们的睡眠。

  萧致先将六大袋东西全部搬运回去,然后从鹤澜渊那张简陋的干板子床上取下一床单薄的被子。

  上车先问了一下鹤澜渊的意思。

  鹤澜渊正睡得香,被人吵到极为不满,听到扰人清梦的声音是窝囊废的,立刻放松全身戒备,喃喃说,“你不是最会伺候祁焰了。”

  一句话令萧二世哭笑不得,心说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青蛋。

  鹤澜渊已经赖定了他没什么威胁性,根本没把攻击力为零的家伙放进眼里。

  萧致小声反驳,“我伺候祁焰,伺候文潮海,我还得帮他们伺候你,他们以后欺负你的时候,也能加我一个不?”

  话虽如此,还是将人用薄被子卷好,双臂一抬把人顺利地抱回家里去睡。

  说到臂力,这可是萧致引以为傲的部分。

  在剧情推进的过程中,他为了保护祁焰不被杀死,用双臂托举着男一号爬到安全的地方,而自己被爆炸的火流烧成灰烬。

  剧情给他配的词是,“快走,别管我!!”

  tmd比英雄人物死得还悲壮。

  萧致帮着鹤澜渊将面颊侧被汗水沾湿的卷发拨在耳后。

  越看某人的睡颜越心里发酸发痒。

  不过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窝囊废,从不乱动美人一颗纽扣。

  鹤澜渊与祁焰在一起工作时,两人分别睡在办公室里的床和外面的沙发上。

  只要屋里的祁焰发出一点响声,他都会立刻清醒地睁开眼睛,并且快速坐直身体进入到办公状态。

  萧致这小狗崽子在他脸上弄了好几下,鹤澜渊心说烦死了,一点没拿他当个陌生男人对待。

  萧致理清爽所有凌乱的发丝,忽然又低声咛了一句,“你可不要跟你的大老公,或者孩子的爸爸告状,说我趁黑摸了你,我是清白的哦。”

  鹤澜渊一觉睡得很好,睡眼惺忪睁开双眸,闻到破败的家里漂浮着一股清而不腻的鸡汤香味。

  其实是肚子饿了,居然十分没有自尊地咕咕乱叫,才把摄政王给饿醒了。

  正怀疑哪个贼主动上门煲汤呢?

  萧致大约听见响动,喊了一声,“鸡汤稀饭熬好了,快来吃一点。”

  鹤澜渊本不想给他多余的脸色,结果肚子里的崽子们集体抗议不行,偏要吃好的,咕噜咕噜闹个不停。

  是你们自己要吃的,可不是本王。

  鹤澜渊洗漱干净,走到狭窄的客厅,一眼看见厨房里仿佛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一地的垃圾,透明的垃圾袋里清晰看见四五个破碎的砂锅,还有黑乎乎的玩意儿。

  也不算嘲笑吧,但绝对因为震惊而语带针尖,“你一整晚掏空了附近的超市?”

  萧致戴着烤到发黄发焦的保温手套,将热滚滚的砂盅捧到桌面中央。

  虽然桌子很破很烂,鹤澜渊还是很给力地拿了一块木板子垫在底下,免得还要买一张新桌子。

  萧致笑说,“这是我第一次做饭,你来尝一尝。”

  鹤澜渊淡然地看了厨房地面的垃圾袋,数了一下砂锅的数量,“不,这应该是你第六次做饭吧?”

  萧致惊讶于他的敏锐,被揭穿西洋镜后反而更加用笑脸遮掩尴尬,“做饭太难了,不过幸亏有短视频教学,我看来挺有做饭天赋的,才六次就成功了。”

  他给鹤澜渊满满盛了一碗鸡肉绒稀饭,汤面的油沫清理干净,点缀着切斜的香菇花和香菜末,闻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摄政王半信半疑吃了一口,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鹤澜渊说,“你也坐下吃,不要傻站着。”

  萧致一整晚将煮失败的鸡肉吃了好些,并不是太饿。

  可他一瞧鹤澜渊的进餐礼仪十分周正,拿着筷子的手,和端着汤碗的动作,都有一股皇家风范,连细嚼慢咽都很精致,美得像一幅画。

  萧致帮他碗里拣切碎的火腿丁,问为什么家里有木头板子?

  鹤澜渊抿着鸡汤,仪态从容说,“床有点坏了,我打算晚上自己钉一下。”

  萧致说,“你不要弄了,吃完早饭先去上班,我给你修理好再走。”

  鹤澜渊沉默了。

  心说你是不是舔狗瘾犯了,招惹谁不行?

  而后拿起电视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萧致问,“你要看财经频道吗?”

  “不,”鹤澜渊连续转了十几个台,找到一个正在演爱情狗血剧的频道。

  《爱在何方》

  鹤澜渊专心地吃饭,眼睛偶尔飘过电视机屏幕上的狗血画面。

  男主说:“你是不是更爱他一点?!”

  女主说:“你怎么知道我爱的是他?你的理由呢?你不能因为掌握着我们家的命脉,就总是践踏我的自尊!!”

  男主说:“你还敢说他对你没有一点想法?!你怀孕了,他天天陪你去产检!分明连厨房都没有进过,还天天主动来家里给你亲手做羹汤,他什么都给你买,连整颗红心都快切给你了!你敢说他这样处处跪舔你,你一点心思都没动过?!!”

  此刻电闪雷鸣,正符合那句话——杀人诛心。

  女主哭了,哭得妆都花了,她不信自己深爱的男人居然质疑他们的爱情!

  女主推了男主一把,转身要往马路中央跑。

  男主跑得更快,在路面湿滑的情况下一把扯住女主的胳膊,发疯地吻她。

  “明明我爱你!我更爱你!那个谁不过是一条狗!一个乘人之危的下贱东西!!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都让你做了我的秘书,天天跟我一起加班,为的是能朝夕相对!”

  “他除了能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你送点蝇头小利,怎么他就比我更爱你啦!!!”

  鹤澜渊淡淡说,“男二好惨,真是吃力不讨好,女主是男主的,他再里面无论做什么都是多余的角色。”

  而后探究地问了一嘴,“你觉得的呢?”

  萧致的脸色有点不好,起身将围裙脱下,唯独保温手套是没有摘得,朝鹤澜渊尴尬笑道,“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不待鹤澜渊问他,自己灰溜溜地跑开了。

  等人搭乘上电梯,萧致才将保温手套摘下来,一双宽厚温暖的手,十指沾满创口贴,有的血液还从胶带间洇了出来。

  萧致瞧了一眼电梯内隐约的人影,不禁自嘲笑说,“你也就是个炮灰而已,真是舔狗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