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闻言后一阵沉默,不论他的脑海里如何排山倒海,胸腔里如何刀砍斧削。

  窝囊废委实不能承认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能怀双胞胎的事实。

  并且依照小护士的意思,鹤澜渊有完整的子宫,还怀了双胞胎!!

  人间奇迹!

  医学巅峰!!

  但他仅存的智商还是蛮希望知道鹤秘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冥冥中是有点嫉妒的。

  能让男人怀孕的男人真牛逼!!简直是男人中的播种鸡!!

  ......

  假如说是祁焰的呢?

  或者是文潮海的?

  又或者是还没登场的那位的?

  ......

  应该是祁焰的。

  他们最近一直走得挺近的。

  话说......

  这本小说的狗血剧情,居然还有隐藏关卡吗?

  萧致的脑海完全被年度狗血大戏充斥得满而溢出,连他一贯伪装出的清澈的愚蠢都要绷不住了。

  没错。

  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极其狗血的小说,名叫《爱在何方》。

  鹤澜渊作为一个负债累累,即将被父母高价出售,本文第一可怜小白花,先后经历了文中三个男主角的虐恋情深、他逃他们追,抓回来继续日夜酿酿酱酱的河蟹文,全程只有雷点,毫无尿点的睡前读物。

  萧致一直很低调地参与剧情的每个环节,身为本书里的第一炮灰,萧致的任务不仅是扮演一个痴呆的富二代,还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奉献出垃圾一样的生命。

  萧致从觉醒自我意识那一天起,便一直兢兢业业做剧情线要求他做得事情。

  努力当一个没什么用的窝囊废,抱住男一号祁焰的大腿,当他最忠心不二的小狗腿,被文潮海像废物一样冷嘲热讽。

  包括萧家也是一样的,努力做让每一个萧家子弟瞧不上的小垃圾。

  萧致的打算一直很清楚,等他这个窝囊炮灰贡献出性命的高潮剧情完成。

  便是他死遁脱离剧情线之时。

  现在的剧情突然出现点偏差。

  萧致思考了一下,从始至终他都很努力地按照脑海的文字提示,一步一个脚印去扮演好窝囊废的形象。

  莫非......

  萧致回忆起自己在游艇上,委实看不过鹤澜渊小可怜要被于浩等人欺辱,索性抓来一整瓶红酒仰头喝下,酝酿半晌呕吐得惊天地泣鬼神,替鹤小受争取到了宝贵的逃跑时间。

  虽然最后是他不胜酒力,晕到昏睡了一天一夜为代价。

  ......

  莫非是......

  他不该随意干扰鹤澜渊与祁焰的剧情安排?所以产生的蝴蝶效应扭曲了原本的剧情设定,促使鹤澜渊怀了祁焰的孩子?

  喔~~~

  萧致内心鸡叫三声。

  好吧好吧,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爱情命运。

  只是......

  这双胞胎大概是不能留的。

  萧致茅塞顿开,一把抓过来那一沓纸,每一张都认真签下祁焰的名字。

  护士怪异了,抢都抢不过来,气得恨不得扯他头发,要不是看脸长得很帅,也很想挠花那脸。

  “不要胡闹!”小护士的个头明显矮了一大截,“你不是家属,胡乱签字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萧致已经管不到许多,只要他想到鹤澜渊肚子里的小崽子可能属于祁焰的血脉。

  复杂的感性冲昏了单薄的理性。

  况且鹤澜渊的情况也委实不能再拖延,一尸三命可就很不好了。

  萧致眼神犀利,言辞坚定说,“保大,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大!”

  .

  鹤澜渊的命很大,包括他肚子里的两颗豆芽也根深蒂固,死死得扎在摄政王的子宫里,无论如何都拔除不掉的。

  医生给病房外的萧致安顿又安顿,毕竟男人怀孕的先例从未有过,所以医生亲自来跟萧致说清楚,该如何保胎,该如何照料孕夫,事无巨细。

  医生想得是,假如能让鹤澜渊顺利产子,在医学界势必掀起一股飓风,萧致想得是,假如能让鹤澜渊顺利产子,在本书的剧情线里势必是一道天塌地裂紫金锤。

  他的狠心是如此坚定。

  不过推开病房门,看见鹤澜渊苍白着一张清丽的面颊,单薄地躺在朴素的病床三件套中,宛若一朵即将枯萎的夜昙花。

  又有点于心不忍,心说要不然随手帮他保个胎吧,毕竟小孩子是无辜的。

  想完,心底反手打自己俩耳瓜,抽得呱呱响。

  难怪你从头到尾是个炮灰,萧二世,无毒不丈夫啊。

  鹤澜渊从他进来,半垂的眼睫挣了挣,从清冷的眸光中粹出无数寒冰,纷纷射向胆敢靠近自己的该死男人。

  萧二世的脸色骤变,明显是感到了恐怖的杀气,立刻伪装得愈发纯良无害,颤颤巍巍走到病床旁,端起盛满人参鸡汤的保温壶,轻声说,“刚才祁焰给你来了几通电话,我怕他误会,在你昏迷的时候接了电话,跟他说你其实是低血糖,需要在医院输液后再回去。”

  怎样?

  如何?

  我根本没有跟祁少爷提到孩子的问题,如此一来你该放心了吧?

  萧致小心赔笑着往瓷盅里倒滚烫的鸡汤,结果以讨好的目光看向鹤澜渊时,只觉得对方目光审视犀利,眼神里的小刀片已经换成大铡刀,恨不得对他使用狗头铡。

  莫非......

  萧致明白,莫非鹤小受的本意是希望我将怀孕的事情告诉祁焰?好促进他们的孽缘?

  萧致的手一抖,鸡汤烫到了手指,好烫!

  萧致连忙放下鸡汤,用嘴含掉虎口浓郁的汤汁,随即改变了话锋,装作白痴说。

  “哈哈,我第一眼看见鹤秘你就知道的,你绝对是万一挑一的那个人(地球上唯一会生的男人),没想到你真是给我了一个大惊喜。”

  半晌不说话的鹤澜渊仿佛被一根廉价的鱼刺扎进了喉咙。

  挤出一抹冷笑,阴阳怪气说,“惊喜,你真得觉得是一种惊喜吗?”

  你这个王八蛋狗崽子!!

  萧致一点也不知道对方的恨从何处而来。

  鹤澜渊却明明白白地在被子底下抚摸自己的肚皮。

  瞧你做得好事,狗崽子!!

  本王的千秋功业!本王的一世英名!!本王的脸面都让你个狗崽子摧毁殆尽了!!

  你那个玩意儿上是带毒钩子的吗?!

  何其毒也!!

  幸亏现在不在大夏朝,否则莫说是怀孕了,便是他堂堂摄政王居然要像个妇人一般岔开腿生孩子,怕是坊间野史听闻了,不得将他生生世世的功德抹除,疯狂编纂出什么妖邪的段子来编排本王呢!!

  假如眼神能杀人的话,鹤澜渊这辈子没有提刀,唯一用眼神干掉的家伙,就是这个窝囊废玩意儿!!

  萧致感知他不对劲,大概像医生说得那样,怀孕的女人因为激素分泌的影响会性情大变,怀孕的男人只会更加恐怖吧。

  于是装着乖巧,将鸡汤吹得温热道,“我当然惊喜了,不但惊喜,还很惊涛骇浪,惊心动魄,一鸣惊人,所以我会好好保密的,真的。”

  “来,鹤秘,先把鸡汤喝了补补身子,”趁着鹤澜渊身体虚弱,萧致将他扶着半坐起来,刻意无视对方的咬牙切齿,过度的镇定便是后知后觉道,“医生说你肚子里的是双胞胎,必须要好好休养,尤其你身体特殊,三天便要到医院注射一次黄.体.酮。”

  这个身体特殊的说法,委实要摄政王无法承受,直接反问说,“若是不注意身体呢?不注射那个什么酮呢?”

  一下子将萧致问住了。

  心说,那你应该跟祁焰商量呀?

  为什么要问我?

  萧致拿着鸡汤的手都酸了,“鹤秘,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打算要这两个孩子?”

  那不是更好了~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萧二世还是苦口婆心规劝,“人都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鹤秘,这两个孩子被你折腾成那样,血都糊我一裤子了,也没给他们流掉,说明这俩孩子是跟你有缘的人啊,你完全不站在孩子的立场上,替这两个可怜又脆弱的生命思考一下吗?”

  鹤澜渊嗤之以鼻,冷淡笑说,“那我倒是应该替他们感谢一下你了?”

  萧致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觉得你现在身体不好,激素分泌不平衡,都怪我,我的说话方式有问题。”

  于是,萧二世并起二指立在耳侧,“我应该先当你的面发个毒誓,假若我将鹤秘你怀孕的事情往外传播一句的话,我这辈子都没有儿子养老送终。”

  然后将鸡汤又试着往鹤澜渊的嘴角送了送,哄道,“先喝一点吧,我跑了二十几条街才找到的药膳,纯天然无污染,对你的身体是很有好处的。”

  不知自己哪句话叫鹤澜渊解恨,大约是没有儿子养老送终的毒誓,居然肯赏光张嘴往瓷盅边沿抿了几口,慢慢吃起了里面被熬到骨肉交融的鸡肉。

  心说,好你个鹤小受,不要以为你怀着男一号的儿子就很了不起的样子,等你的三个老公一起折磨你的时候,你就知道当初不该对我这个炮灰太嚣张了。

  于是。

  萧致也是鬼使神差,旁敲侧击地提了一嘴,谄媚地问他,“话虽如此,鹤秘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不能太过劳累,恐怕祁焰那边......”

  鹤澜渊停口,舔了舔油润的嘴唇,“祁总什么?”

  萧致有点急了,连声说,“那孩子爸爸总得照顾你和宝宝们吧?”

  其实并不算急,就是想亲耳证明孩子是祁焰的罢了。

  哪知鹤澜渊许久没有品尝过如此美味的鸡汤,任由对方伺候自己仔细品尝,大手摸了摸腹部,又侧睨着一旁愣头青一般的萧二世。

  带一点玩笑说,“容我先想想,告诉哪一个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