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他总想剖开我的身体>第27章 谁先失望呢

  第二封邮件随后而至。

  柏舟立刻点开。这张照片无论是光效还是色彩都好得多,人脸也看得更加清晰。

  目光飞快逡巡寻找,几乎没怎么辨认,他就找到了两个女孩子的位置。

  她俩这次站在第二排的中间,前面是校领导和一众老师,她们反而像被众星捧月。褚溪的脸太明显了,十五六岁的女孩初长开,已经有了美人雏形,尤其是她愿意笑起来,旁边的白岑菀反而普通得见十面都不一定能记住长相。

  并不是白岑菀不漂亮,而是一颗星星在璀璨的珠光旁黯然失色。

  这个时候的白岑菀,跟一年后上高一的她自己相比,长相竟然只剩下十分之一的相似了。

  要不是反复确认多次名字,柏舟也不愿相信那就是她。

  柏舟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手臂高举了很久,累得发酸也没有察觉。

  心中的疑点抽丝剥茧中被一步步证实,胸口也没有离真相一步之遥的畅快,反而更闷得慌。

  手臂越过头顶遮住眼睛,一同遮去的,还有无法理清也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下课铃声刚响起,卫彰就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叫住前桌的人。

  “陆……哥,你知道柏舟去哪儿了吗?”鬼知道他盯着柏哥的座位多久了。这两天他大哥人间蒸发了似的,整个学校里影子都没见到半个。问别人,没人知道他请没请假。柏哥胆子真大,一声不吭就翘课,是他的榜样了!

  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逃课还不被惩罚!对榜样的崇拜挠得卫彰心痒痒的,就算再不愿正面接触陆商酌,他做了一个下午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陆商酌趴了一节课的桌子,铃声响起才抬起头,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听到后桌的疑问,他淡淡地斜眼望去。

  男生墨色的瞳仁里睡意未退,清梦被打断让他散发着不快的气息。这让卫彰有点怂,聚集的勇气也快飞灰湮灭了。

  他讪讪地笑两声:“我就是随便问问,陆哥不用理我。”

  陆商酌斜睨他一眼,似乎真的把“不用理”三个字听进去了,甩也不甩地走出教室。

  他双手插在兜里,不回答卫彰,是他确实没有那个心情。

  一方面,他并不想浪费口舌,跟这个虚假的世界人物解释。另一方面,是他刚才接收到的信号。

  寰俍的意识波动变大了,意味着柏舟一定找到了关键性证据。一旦他的行动被世界意识发现,到时候空间必定会出现错乱,如果不能抓好崩坏的节点,他们两个都会命陨与此。

  问题就在于,那个白痴到底懂不懂节点在哪。

  陆商酌阴沉着脸,握住黑刃的刀柄。

  他得去解决一些问题了。

  柏舟自己都没想到,短时间内他会再一次出现在白岑菀家门口。

  开门的依然是白母。她再次看到柏舟,并不惊讶。慈眉善目地打招呼:“又来给菀菀送作业吗?”

  “并不是。”柏舟迎上她的双目。里面有盈盈的秋波,是个对异性充满吸引力的风华绝代的女人,只不过他这一次仍然没在里面看到一丁点该有的温度,虚伪得可怕。“我想问问褚溪。”

  一闪而过的厌恶没有逃过柏舟的眼睛。

  白母轻轻眨眼,所有情绪就尽数掩去。她笑了一下:“进来吧。”

  门锁严丝合缝,宛如锁上了一个世界。

  白岑菀依旧在卧室里,门关得很好。柏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岑颜清坐在他对面。

  女人坐得很端庄,她问柏舟:“为什么想了解褚溪?”

  “白岑菀的变化您也看见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岑颜清眉心一跳。有一瞬间,她甚至想了十几种辩驳的理由,可对上柏舟沉静的目光,她便被定格似的,理智回笼,安抚住乱了的手脚。

  她呼了口气,面容冷了下来:“你发现了。”

  柏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静静等她说下去。

  这原本是岑颜清一直坚守的秘密。

  只要是容貌上的变化,认识白岑菀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总会看出来。小时候的白岑菀长得跟岑颜清很像,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不是大众喜欢的白白净净的鹅蛋脸。

  “她小学的时候,她爸总拿她开我的玩笑,问我,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女儿,为什么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岑颜清放空地望着雪白的墙壁,陷入回忆,“我现在好看吗?”

  柏舟细细打量她的脸,接近五十的年纪,再夸一句如花似玉都不为过。

  岑颜清不需要柏舟的答案,她对自己的脸比任何一个人更有把握。所以自嘲地咧开嘴:“好看吧。我太满意我的脸了。动了上千刀才得到的,白先择很喜欢我的脸。”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一些非常甜蜜的过往,忍不住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但很快,寒冰弥漫上来,她的目光越来越沉:“我没有给白先择看过自己原本的模样。他或许知道我动了脸,但绝对想不到动到了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菀菀知道。她小时候,跟我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菀菀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

  白先择并非不爱自己的女儿。他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却没有企业家的利益至上,精心算计。他对岑颜清一见钟情是没错,而选择组建家庭,并不是一张脸就能够左右的。他对家庭十分忠诚。

  女儿只是普通了一些,不是冰肌玉肤的小公主,那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只是开玩笑,并不是真的指责白母欺骗自己。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岑颜清本就不满意过去的自己,又怎么平静对待白父开玩笑的话语?

  她确确实实嫌弃过女儿的长相。哪怕自己的女儿再如何被人夸奖,再如何争气,一旦对上那张脸,她都忍不住皱眉。

  她以为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又或者,天真的认为白岑菀还是个小孩子,并不会读懂她的情绪。

  但是她错了。

  她跟成功的企业家的孩子,只是没有一张可爱的脸,但那些别人没有的天赋、一辈子得不到的聪颖的大脑,白岑菀都有。

  “察言观色”这项技能对白岑菀而言,从来不需要学习。

  在论“谁比谁更能伪装”这点上,白岑菀比母亲甚至更胜一筹。

  所以岑颜清一直不知道,自己应付女儿的老师、邻居的富太们或丈夫的合作伙伴对女儿的评价时,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到底是真的谦虚,还是无奈地暗讽,早已被女儿看得彻彻底底。

  要说谁先对谁失望,岑颜清并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