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能透过厚实的窗帘捕捉到他的一举一动？
柏舟越想越惊悚，飞快打开衣柜，除了几套衣服一览无遗。床是实心的没有缝隙，自然也钻不了人，不在外面，不在屋里，那还能在哪里！？
柏舟脑袋麻了：“大将军，盯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将军被他搞得很紧张，小心翼翼又探查一遍，才敢确定：“没有妖气，对方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就更可怕了啊！妖怪他还能想办法收拾，要是出来个人，他不一定能打过！
柏舟紧张得呼吸都忍不住加重起来，他最讨厌敌人在暗他在明的压迫感，那跟直接掐住他喉咙是同一种感觉。
柏舟正想冲出去叫愗君，房门半开，蓦然感觉身体一松。
似乎是看够了，那道视线收了回去。
浑身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柏舟冷汗涔涔，拉开窗帘。
早晨的太阳出来了，没有多余的阴影。
柏舟半点没等待，出去转了一圈，一切都很正常。
愗君正在吃面条，兴致勃勃地招呼他：“来啊，吃早饭，小可爱在吗？”
“在的在的师父！”大将军也很高兴地打招呼。
“小可爱待会出来吃零食啊，为师给你留了蜜饯和绿豆糕！”
“好呀好呀！”
“待会你就在衣柜里好好吃饭，千万别让光照到了知道伐？”
“知道啦知道啦！”
柏舟憋不住打断两人交流感情，凝重道：“师父，步天居有谁来过吗？”
“嗯？没有啊。”愗君咬了口馒头，不太肯定，瞄了眼四面八方布置的装置，“至少线铃没响过。怎么了？”
“没事，那我先……”
“诶等等！”愗君两三口塞下一个大馒头，“这么急干嘛，刚才卢维空给我打电话了，我也要去一趟特环科，一起走嘛。”
这个用鼻子看人的宗师居然也需要打电话给愗君了？
昨天那个雾……看起来很棘手啊。
柏舟问他：“是有结果了吗？”
“没结果。”愗君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有结果，他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他们连夜开了个会，检验的雾气有了波动，压不住，今早把市里的几个道友都叫过去了。”
卢维空也有压不住的东西，愗君听着就畅快。
留下小可爱看家，愗君大步而出：“走了，去会会他。”
一大早，特环科的会议室里人头攒动，围得水泄不通。
柏舟暗忖，这卢维空到底是叫了多少人？
大概等了五分钟，卢维空脸色很不好看地快步走过来。大家瞧着面色不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甄游也来了，简单介绍情况：“昨晚的雾确实是异形，具有强烈的腐蚀和溶解性，不确定是什么类型。今早接到报警，凌晨五点四十五左右，在二环汇龙湾附近又发生了一起。现场取样，属于同一种。”
话语刚落，不禁哗然。
这已经不是降服与否的事情了，找不出类型，还发生了多起事故，这对整个冬岳城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事态比想象中要紧急得多。
卢维空抬眼看了一眼人群：“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人手不够。按照缔结令，现在需要大家的帮助。”
这座城市的特殊性，让他们一早就形成了天师联盟，签署缔结令，要的就是一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这个东西，来头居然这么大……
柏舟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四处巡查。目前官方在压制着消息，没有在城中造成恐慌。
老头们在各显神通找那玩意的下落，他没法参与，索性自己出来走走，说不定瞎猫碰到死耗子。
冬岳这城市说大不大，四百万人口住得绰绰有余，来旅游最多两天就能全部逛完。第一次它出现在市中心的区域，第二次出现在汇龙湾商圈，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
但是……若要说它喜欢人多，又怎么会在凌晨动手。
“叭叭——”
汽车喇叭催命似的在他斜后方催，吓得柏舟一个激灵，连忙闪到一旁。白色的小车往左边逼停，后座有人开车下车。
怎么逆行下车啊这人……柏舟腹诽。
从前方疾走而来一个人，厉声道：“这里不允许停车，赶紧开走！”
“别催别催，挡不了多久！”司机也很暴躁，等后门关好后打着方向盘拐出去，结果正好碰上正向行驶过来的另一辆车。
那人又过来大喊：“都说了遵守交规！这是能停车的地方吗！”
“喊什么！那还不是你们这校门口太小了！”
“喂！挡道了挡道了！你挪开一点！”
这边在喊，那边也在喊，闹哄哄的。
柏舟这才发现，自己瞎逛到了一处高中门口。
这是本地有点年头的学校，处在市中心小巷子里，对面还有一所老牌小学，正值上学早高峰，一条路上全是接送和骑行的车流。
柏舟赶紧躲到人行道去，跟走路的学生们混在一起。
前面是两个手挽手的女孩子。左边那个凑近右边的耳朵旁：“诶，我觉得我旁边那个人好臭啊……”
右边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回应：“我也闻到了，我们快点走吧。”
柏舟下意识往那边瞟了眼。是个穿校服的女孩子，衣服有点脏，溅了很多泥巴水，还有几块霉斑。体型微胖，扎着个马尾，齐刘海，又厚又长，低着头完全挡住了半张脸。
有好几个学生路过她身旁，立刻皱着眉加快脚步走开。而她却完全没有发现的样子，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慢吞吞的，完全不着急的模样。
这个点了，她去买早餐？
柏舟也没多想，不远不近地走在她身后，准备过了这段路再去别处看看。但越走越发现，那女生怎么总是走在自己前面？
鼻尖飘来一股垃圾回收站的酸臭味，除此之外还有点潲水味儿，积了很多天快发酵的那种。
柏舟呼吸一窒，战术性后仰，放慢脚步，一点点往左边挪去。
不知有意无意，那个女生也靠了过来，依然走在他身前一米远的位置。
她并没有贴得很近，距离把控得很好，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似乎真是一个纯路人。
柏舟有点起疑，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他更加慢了，中途停下来掏出手机假意发消息，暗中观察女生。
她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明显小了很多。她垂着头左右看了看，走到一个买早餐的摊贩前。
原来是要买早餐？
柏舟收回手机，这一次，他迈开步子，加快脚步，三两步从女生后面走过去。
他走得很干脆，错过了他们错身那一刹，女生突然扭转的头，铁青着脸，一大半乌黑的瞳孔阴测测又带有滔天的恶意，咧开猩红的嘴，又长又尖的舌头舔舐一圈嘴唇，像在意淫着美食，恨不得一口把他咬碎。
柏舟下意识觉得气氛不对，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已是接二连三的惨叫。
“啊——！！！”
柏舟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后脖颈已经洒上了一层细密迷蒙的水雾。
……是浓烈的血腥味。
他眼睑一跳，眼前的世界却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