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喜欢的人，再刁蛮的人都能成为绕指柔。
但沈灼显然不想面对这场闹剧。
他现在心情，越来越差了。
沈灼和封沐桠都收起了信息素，在场的人才慢慢缓解过来。
沈灼没有抬头去看度沨。
但很快，他感觉到一丝迷迭香信息素，到了他面前。
散发着安抚的气息。
轻轻地，十分小心地，触碰着他的腺体。
一点点，温柔地蹭着。
沈灼眼中的的各种躁动被抚平了。
度沨的信息素对他来说总是很有效果。
“殿下，我曾说过不会对你有除了兄妹之外的感情。”
度沨神色冷淡，“自重。”
“沨哥哥……！”封沐桠不敢相信，“母亲说让你好好对待我的！”
少女执拗地拽住男人的衣袖：
“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就只要嫁给你！”
度沨望了一眼沈灼的方向。
没有用【聆心】，沈灼也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安抚。
暴躁的信息素已经安静下来。
他转身走开几步，拿过新一杯的红酒开始慢慢品尝。
他可以安心把一切交给度沨。
度沨又偏头看向身后。
季副官立刻会意安抚所有宾客，并让交响乐队重新开始演奏。
流畅轻快的乐曲，再次流淌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
舞池中央人们纷纷整理好礼服，恢复精神。
缀满珠宝的裙摆摇曳划过大理石地面，脚步与音乐很好地掩盖了门口处的嘈杂。
最终，度沨将目光投向那还在不依不饶的少女。
封沐桠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妈妈说我想得到的都会得到，我想得到你！度沨！我就要你娶我！”
度沨沉默了几秒，说了一句让沈灼都侧目的话：
“你认为，你配得上我？”
这句话太过尖锐。
剜去人尊严似的。
封沐桠身体一僵，像是被刺痛了。
眼泪囫囵滚落，封沐桠失声大喊：
“我凭什么配不上你！我可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
度沨淡漠眼神无动于衷：“所以？”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的…！”
封沐桠看到男人冷冷挥开她的手。
她心慌了。
她从小就喜欢度沨。
那么那么喜欢。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个愿望一定，一定会实现的。
她会成为度沨的新娘。
“你想要s阶的腺体，我可以马上联系医院更换！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改……”
少女那张牙舞爪的状态全然消失，留下的只有卑微的痴狂。
“不必了。”
男人的那双眼睛，仿佛是最残酷的刑架。
宴会厅中柔软华丽的白纱与窗外红玫瑰，都无法在他那双灰蓝色眸中留下任何倒影。
度沨沉声道：“我有喜欢的omega。”
此话一出，全场都偷偷竖起耳朵的众人如五雷轰顶。
？！
什么情况！
度总指挥有喜欢的omega了？！
封沐桠面色一白，转而重新愤怒起来：
“是谁……是谁！不允许！你是我的！”
封沐桠从小就被莱特王妃教导，她是帝国唯一的公主，是最年幼的孩子。
也是最漂亮的omega。
她值得世界上的一切宝物。
只要她想要。
但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唯一的一个，就是度沨。
怎么可以？
她仅仅喜欢了一个人而已。
怎么可以被拒绝？
她可是帝国唯一的公主啊。
“你是我的，度沨……”封沐桠抽噎着。
“你是我的……”
度沨垂下眼。
封沐桠哭了。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火红的裙子上。
“没有谁是谁的。”男人轻声说，“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只会希望他得到幸福。”
沈灼握着酒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微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唇齿间都漾出甜味。
封沐桠抬起头。
眼中只剩下迷茫。
封沐桠恍惚之间，看到了荀清。
荀清隔着舞池，在众人衣袂翩跹的空隙之间，投过来一个眼神。
有某种指向的，带着笑意的眼神。
封沐桠突然记起来了。
嫂子跟他说过一句话：
“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如果非常难，不如以退为进。”
从前她从来不屑于这样做。
但现在——
少女突然拉住度沨的衣摆。
嗓音很低，近乎祈求似的。
“那就，陪我跳一支舞吧，沨哥哥。”
眼泪挂在睫毛上，晶莹得可怜，少女鼻尖眼尾都泛着红色：
“就一次，最后一次。”
美丽的少女泪眼盈盈的哀求，大部分人都会心软。
可惜，度沨不是那大部分人。
男人抽回衣服：“抱歉，我只会邀请我的心上人跳舞。”
说着，alpha迈向前方。
偷偷打量着这里的所有人惊上加惊。
看这架势……
度沨喜欢的omega竟然在场？！
“难道是……沈小少爷？”
“不会吧，度总指挥官好像没见过沈小少爷几次。怎么会喜欢？”
“那在场也没有几个s阶omega了，艾家的少爷不是被邀请到王宫去玩了吗？”
“会是谁啊？”
所有人都在含着侥幸猜测。
一直到男人的脚步，停在一处角落前。
沈灼微微晃动着杯子中的红酒，抬起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蒙着雾气般潋滟动人。
“抱歉，我来晚了。”
alpha眉眼终于松开，盛着柔光。
他弯腰伸手，朝着面前的少年低下头：
“愿意陪我跳一支舞吗？”
度沨降低声音，低沉中略带笑意：
“夫人。”
沈灼这才认真地看向他。
男人眉眼俊美无俦，那与生俱来的严整似乎天生就适合军装。
站在人群中比旁人都要高出一些。
线条优美流畅而爆发力极强的肌肉被严严实实裹住。
现在男人宽阔的背上或许还留着抓痕。
沈灼放下酒杯，抬手轻轻放在alpha伸出的掌心上。
少年笑容动人心弦：“乐意之至。”
交响乐在此时进入一曲尾声，不断有人从舞池中下来，却没有一个人再敢走上去。
……
封沐桠眯起眼睛，耳边传来荀清的缓缓的声音：
“公主殿下就这么放弃了吗？”
封沐桠嘲弄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少女实在没心情再继续，甩袖离开。
荀清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礼服。
就看到度沨正在邀请沈灼。
然而众人屏息凝神望着走向舞池两人，只有交响乐安静流淌。
甚至连封明到了宴会厅，众人都没有发现。
“清清。”封明搂过他的腰，看向台上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这是……”
“度指挥在邀请他喜欢的omega。”
荀清指尖收紧到发白。
度指挥说喜欢的omega，是沈灼？？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直都有那么好的东西！
身份，容貌，等阶，能力……
沈灼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他已经把封明抢过来了，沈灼不应该是夜夜躲在被子里哭泣吗！
凭什么又能得到别人的爱！
荀清脸上嫉恨几乎让那张温柔的脸扭曲恐怖。
沈灼没注意也不在乎其他人的各种眼神。
只听见脑海中系统播报了好几条荀清收视率下降的消息。
他侧头朝着荀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如同无尽深渊，将人心底所有心思都看得透彻。
荀清后背发凉，时却无从寻找。
度沨牵着少年的手，在众人低呼中，踏上了舞池的台阶。
踏着再次响起的音乐声，度沨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
“刚刚陛下找我有些事情，所以晚到了。”
度沨抬起手腕，少年灵巧旋转一圈，重新将手搭在男人肩膀上。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男人灰蓝色的眸子流转着温度：
“我只把封沐桠当作妹妹，如果她惹你不高兴，我可以让她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少年踏着轻巧的步伐，镶嵌着碎钻的衣摆划过弧度带起一片银白流光。
“我知道的，公主殿下被宠坏了。”
度沨再次释放出信息素：“有生气吗？”
夏日迷迭香带来微醺的风，带起少年的发丝，抚过脸颊。
“有一点，但还好。”
“那回家哄你好不好？”男人轻声道。
沈灼抬起头，黑眸中印出alpha的脸。
“你今天很漂亮，比我想象中更美。”
度沨的声音很好听。
在少年面前格外温柔。
少年今天真的美丽得无以复加。
血色的耳坠随着舞步摇晃，莹白皮肤恍如细雪，红唇柔嫩娇艳，乌墨眸子灿若星辰。
一旦看到他，就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了。
他们契合度太高。
细微动作间就有让人不能及的默契。
一支舞优雅轻快，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甚至连一个步子都未曾出错。
很难想到从前印象中不学无术的沈小少爷，居然舞蹈都是精通。
乐曲终了，度沨原本想带着沈灼下舞池。
却迎面对上了封明。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封明看度沨的眼神格外不同。
除了嫉妒，害怕之外，还有一种……
意外。
度沨居高临下，等待封明表明来意。
“度指挥，这支舞的意思，是你喜欢沈小少爷吗？”
众人都拉长了耳朵。
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度沨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不小能让所有人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