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个医生杀害的。”尼娜哭泣着说道。
女人还不知道,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各大新闻社的记者们已经为此撰写一份令人闻之落泪的序言。
直播间的人数, 也从最初的200万，一路做火箭的速度，攀升到了2600多万，还在不断上升当中。
“那位医生叫什么名字？或许他现在还活着吗？”江暮雪引导的问道。
尼娜点头，尖利的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他还活着！”
“他活的好好的！”
“每年我的忌日前后，他都会来到这里住上一两晚，订的就是他当初杀害我的房间。”
江暮雪实时出手, 捏了个诀，驱散了尼娜身上暴涨的戾气。
这让她清醒了一些。
“抱歉。”尼娜道。
江暮雪垂着头，沉吟了片刻, 问：“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如果可以，他已经在我手下死了千次, 万次！”
“但他似乎去找过女巫，身上有着让我无法接近的东西。我曾经趁着他熟睡, 忍着疼痛接近过他一次，结果我很快就晕过去了。”
尼娜长而细的眉梢微微抖动：“他醒来的时候，居然知道我靠近过他，还狠狠的嘲笑了我，说等他死了，他一定会回来这里, 到时候就能重温和我的美好相遇了。”
说了这么多, 尼娜都没有透露出对方的名字。
江暮雪猜到原因：“你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尼娜点了点头：“先生, 我真是愚蠢至极。”
“在他折磨我的时候, 翻来覆去说过许多，我却只能听出来他是个医生, 而且我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我甚至没能问出他的名字。”
江暮雪安抚的笑了笑：“不，你已经很棒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还能战胜恐惧。”
“当年你的案子十分轰动，警察也翻出了一些在你之前死去的少女案，我想聪明的，现在正在看直播的记者，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些少女有没有去过同一家医院了。”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他的妻子家世似乎比他，因为他提到过，他的岳父羞辱过他。后来，他的妻子离开了他。”
“你真是帮了大忙，我想他很快就会被从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挖出来的。”
江暮雪猜测的分毫不差，正在看直播的记者们，早就联系了报社。
警察总署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警察们从焦躁的记者和市民的斥责里，好不容易厘清了源头——原来是一个来自华国的骗子在搅风搅雨。
“哦，先生，我无意冒犯，但您是一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上层人士，怎么能轻信一位华国人的话？”
“他们总是狡猾且诡诈的，肚子里有无数的点子，妄图使用老祖宗的点子来驾驭现代社会。”
“直播？恕我直言，现在有许多技术手段可以在直播当中作假了。这方面，他们是佼佼者。”
“当然，请拭目以待，警方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不论这是文化交流或者什么其他的名头，只要侵犯了帝国的权益，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挂了电话，警署总长罗伯特，立刻命人打开了直播。
毫无预警出现的血腥画面吓了他一跳。
“该死的，华国在软件方面的技术真的已经遥遥领先。”
画面过于逼真，罗伯特看了两眼就不适的关上了直播间。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针对我们的认知作战。”
“华国选择一个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儿来做这一切，为的就是讨好那些无知的，只以貌取人的少女们。”
“就像我的女儿，愿意为了不认识的分不清男女的人掏空自己的暑假打工转来的钱，却不愿意在她父亲的生日当天，买上一根蜡烛。”
警员干咳了两声：“罗伯特总长，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看直播的人相信这是一场骗局。”
而不是听你诉说亲子关系。
罗伯特皱眉：“这很难吗？”
“我会给你们逮捕令，你们立刻动身去直播的酒店，不要通知任何人，直接闯到房间里，既然是作假，肯定有个假人坐在那里，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将那个招摇撞骗的华国人和假装女鬼的一起抓住，这件事就完美解决了。”
*
江暮雪安慰着尼娜。
说起自己悲惨的一生，尼娜有说不完的苦。
直播间里不少人也潸然泪下。
他们和尼娜不同。
尼娜生活在帝国即将崛起时的黑暗时代，贫富差距巨大，礼乐崩坏。尼娜在光明正大的歧视下生活着，甚至没有人认为这样对待她有什么不对。
就像杀害尼娜的凶手说的那样：“你的存在或死亡，对这个社会都毫无意义，即使我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你，最多也只是引起几天好奇的关注，但并没有人关心一个妓女究竟是怎样死亡的，你会慢慢的腐烂，关于你的故事最终都会变成一句简单的感慨，哦，一个妓女被她的客人杀了。”
“你看，这就是对你一生的总结。”
看直播的观众们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正因为年轻，他们对其他国家的玄学才有旺盛的好奇心。
在他们这个年代，这样堂而皇之的歧视是不可想象的。
他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平等的对待所有人。
但随着尼娜的描述，他们也不由得会联想到自己。
他们真的活的平等吗？
那些有形的歧视被从桌面上扫净，却又偷偷的藏在了抽屉里。
出生决定了他们读不起好的小学、中学，甚至还没出生的时候，有的就被迫染上了毒瘾。
直播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被“砰”的一声巨响打破。
一群穿着警服的人举着枪冲了进来。
江暮雪乖乖的举起了双手，他可不想在直播镜头前面表演人肉大战热兵/器。
不过他使了个眼色，小学已经站到了这些人的身后，必要的时候，他会让这些人知道过度依赖武/器的后果。
“谁是江暮雪？”
“我。”江暮雪淡定回到。
“我们现在要逮捕你。”
“为什么？”
“你涉嫌……”警员忽然忘了刚刚给江暮雪捏的逮捕理由是什么来着。
“造假，造假！”他身旁的警员拼命小声提醒着。
“哦哦，你涉嫌造假！”
一旁的警员扶额，怎么就让这个弱智升职了，这个黑暗的体系！
事情办不成，回去肯定要挨罗伯特一顿狠骂。
警员在罗伯特和身旁的上司中间选择，这并不困难，他很快就做好决定。
“你请人假扮凶案的受害者，现在请你和那位假扮受害者的人出来。你们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我们将进一步深入调查。”
“她就在这里，你们看不到吗？”漂亮的东方少年嘴角噙着笑意，“尼娜，和他们打个招呼。”
几个警员对江暮雪是个骗子这件事深信不疑，但脚下却不受控的往后退了两步，最后成了背对背围成圈，枪口朝外的姿势。
“又是你们这些警察，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杀害我的凶手，却要来抓伸张正义的江先生！”
尼娜在警员的耳边咆哮，她嘴巴张得越来越大，唇角撕裂，像个血红的洞，能一口吞下警员的头颅。
“谁，谁在我的耳边吹风？！”
警员听不到尼娜说话，但从刚刚起，他耳边就有人在一阵阵的吹风。
他话音未落，头顶的灯泡也开始闪烁。
滋啦啦，滋啦啦。
砰——
灯泡炸裂，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啊啊——谁在摸我的屁股！”
“谁在踩我的脚！”
“我的手！谁在用刀割我的手！”
砰——
枪管迸射出火花，在黑暗的房间里一闪而过。
江暮雪打开了灯。
警员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但他射击的方向上，根本空无一物。
子/弹镶嵌在老旧的地板上。
江暮雪懒洋洋的抬起双手，轻笑着道：“我当然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但离开之前，我想你们或许可以看一看直播间的镜头。”
警员很想果断的拒绝，脑子里却划过刚刚的经历。
传闻华国人是懂秘术的。
他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点开了直播间。
看清画面的时候，像是扔恶心的蟑螂一样，将手机扔飞了出去。
“怎么了？”他身旁的警员无法理解的捡起手机，余光瞟到画面，脸色微变，双眼上翻，直接晕了过去。
直播间的镜头正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他清楚的看到那个恐怖的女鬼，用她散发着血腥味的肠子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个圈，像是某种滑稽的围巾。
甚至在他向屏幕的时候，“调皮”的冲他比了个“耶”。
十分钟后。
江暮雪弄醒了几个警员。
这时的他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
摄像头被暂时关了起来。
“你们晕倒之前的事，已经透过直播被3000多万人看到了。”
江暮雪耸了耸肩：“或许是你们的上司顿悟了，他在你们晕倒的时候打电话来了，让我做你们的顾问，协助你们尽快破获这起案子。”
晕过去的那个是这些警员之中的主管，见来的自己人都点了点头，且在这个年轻的东方人面前姿态谦卑，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实。
江暮雪琥珀似的眼微抬：“刚刚是客气的说法。”
“要想破案，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要听我的，懂吗？”
几个警员面面相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