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第二天就兑现了第一名的奖品。
各门派长老们关起门来也只能自我安慰:“今后也算是多了一份传承。”
结果一瞧, 江暮雪拿完了所有奖品,只留下了个门派的秘籍。
众长老:……
果然还是很讨厌江暮雪!
江暮雪没有感受到空气之中的怨念极速堆积, 他正自由的行使着自己的权利,在各门派的办公室间穿梭着。
很快就将协会翻了个底朝天。
小雪哭唧唧:“常青到底去了哪里?”
江暮雪也有些意外,他眉头紧了紧,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
是夜。
智明怀里抱着一大摞秘籍,步履匆匆的往富恒顶楼赶,结果刚踏进大厅,就见到了老熟人——同样匆忙赶来的一凡。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道:“你也是应江暮雪的约?”
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详之感笼罩在两人之间。
外人并不知晓,智明和一凡最初曾是师兄弟,学的都是符篆之术。
可两人命格天生相冲, 只要混在一处,那就两个人都要霉运连天。
就连他们的师父也化解不了, 智明早熟,主动提出要去学风水, 这才有了现在的风水大师。
*
“江暮雪有没有透露因为什么事找你?”
明明是晚餐高峰期,豪华的电梯里却没有除了两人之外的其余人。
一凡问完,等待着智明的回答。
“没有。”智明回答的斩钉截铁,“他跟你也没透露?”
“江大师只说有事要和我商量。”
前师兄弟的互相试探到此为止。
江暮雪的风格,能自己料理的事,自己果断就冲了。
而以江暮雪的能力……两人还没见过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
江暮雪要和他俩一起商量的事, 看来并不简单。
两人心中惴惴。
这种感觉在远远看到江暮雪站起身朝着他们挥手的时候, 达到了巅峰。
江暮雪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的菜, 两人硬着头皮坐在, 最后还是一凡先开口问的:“不知道你今天找我们来是要商量什么事?”
江暮雪弯了弯眉眼:“你们要不要先吃一点儿?我怕听完你们就吃不下了。”
智明默默放在筷子:“你还是先说吧。”
江暮雪清了清
依誮
喉咙:“一凡曾经得到一个玉葫芦,然后转交给了智明, 那个玉葫芦是我制作的法器。”
一凡怔了怔,点头道:“这件事我们知道。”
“你……想要回去?”智明扫了江暮雪一眼,满脸写着“没看出你是这么抠的人”。
“不至于,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玉葫芦现下在哪儿?”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一凡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的汗珠:“原来是为这事。”
“那玉葫芦眼下在丽国。”智明答道。
“丽国?”这次震惊的轮到了江暮雪。
一凡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前些日子,各国的玄门协会决定联合举办一个玄学文化交流为目的的展览,各国都要出三个法器。事关国体,我们肯定想拿出最好的东西,所以,我们就把玉葫芦交出去了。”
见江暮雪脸色越来越绿,智明连忙解释:“你放心,展览结束,玉葫芦还会还回来的。”
“这个展览要多久?”
“半年。”
既然是玄学展览,去看展的肯定都是精通玄学,或者至少是玄学爱好者。
在这样的人群的注视下,常青随时有可能暴露。
半年的时间太久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提前将葫芦拿回来?”江暮雪皱眉问。
智明被问懵了,不是说不想把葫芦要回去嘛……
一凡面色微变,试探着问:“你忽然参加这次比试,不会就是为了能在协会里找这个玉葫芦吧?”
智明瞪圆了眼,震惊的看着江暮雪:“你不是被我说服了?”
“这样说起来,那晚我在办公室门口遇见你,也就不是偶然了。”
“你当时是想去我的办公室里找那玉葫芦!”
江暮雪重重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道:“事先声明,我本来是不想将你们两个牵扯进来的,既然你们要听,我就说了。”
两人同时咽了口口水。
江暮雪勾了勾唇,轻语道:“那个葫芦里,装着我安插在协会里的探子。”
死一般的寂静。
江暮雪眨了眨眼:“协会这么包容的吗?”
“你说什么?!探子?”一凡蓦地跳起来,黄符紧紧攥在指尖。
“你到底想做什么?”智明沉下脸,和一凡并肩而立,“我二人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拼着玉石俱焚的下场,也绝不会让你做出对协会不利的事来。”
“你们想想是什么时候收到的玉葫芦?我要是想做什么对协会不利的事,还用等到现在?”江暮雪笑着反问。
智明松了口气,一凡却仍是戒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不是居心不良,为什么要在协会里安插探子?能被装进玉葫芦的东西,肯定是邪物。”
听一凡这么一分析,智明又立刻倒戈,竖起眉毛死死盯着江暮雪。
“我现在不就是想告诉你们缘由吗?你们到底听不听?”江暮雪挑眉。
“听!”一凡秒坐。
智明愣了半晌,莫名有种被耍了的感觉,默默瞪了两眼一凡的后脑勺,也跟着坐了下来。
江暮雪将齐翀被悲问利用,身上带了诅咒之物气息的事告诉了两人。
“诅咒?”一凡焦急道,“齐翀会不会有危险?”
一凡并不精通诅咒之术,是以并没有察觉,也不知道从何解起。
“没事,齐翀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对方只是想借助他窥探协会里的情况,计划也并没有成功。”
一凡点了点头。
智明迟疑道:“虽然你是想帮助协会,但……和鬼怪做交易,让鬼怪帮忙,终究是邪门歪道。”
江暮雪轻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人类里有好人也有坏人,坏人做的好事也是正,好人做了坏事便是邪。鬼也是一样。”
“哪里有人类就是正,鬼怪就是邪的道理?”
这次一凡和智明沉默了许久。
两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很难让他们突破现有的思维桎梏去思考。
江暮雪并没有和两人辩论的兴致,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索性开诚布公了。
“悲问现在就在丽国,常青潜伏这么久,应该查到了一些关于悲问的线索,这对于抓到他很有帮助。等我拿回玉葫芦,我会负责将悲问抓回来,至于常青,我不会再让他出现在协会里。”
“当然,他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伤害人类的场合。”
“你一下子给的信息太多了,我们两个需要商量一下。”一凡回答。
江暮雪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意思是让他们现在就商量。
十分钟过后,两人回到了卡座。
一凡知识着江暮雪的双眼,语气平静道:“不论你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这么做,你都已经破坏了协会的规矩,我们两个作为协会管理层,希望你做出补偿。”
“首先,抓住悲问是必须的。但抓住悲问不仅是帮我们解决问题,同时也是帮助你自己,乃至为整个华国社会除恶,我没说错吧?”
江暮雪浅笑:“你说的很对,其次是什么?”
“其次,你还需要单独为协会做一件事,这件事办成了,协会获益,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一笔勾销。”
江暮雪没有直接回答好或不好:“说来听听。”
智明握拳咳了咳:“是这样的。”
“你刚刚不是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提前拿回玉葫芦吗?办法是有一个的。”
“你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玉葫芦,和现在展出的玉葫芦掉个包就可以了。除了你之外,应该也没什么人能看出其中不同。”
食指轻点着桌面,江暮雪皱眉思索,不得不说,智明提出的确实是个合理的办法。
“我看不出协会能从中或得什么利。”
“取玉葫芦协会当然不会获利,但取玉葫芦的时候,你肯定需要亲自去一趟丽国。我们希望你在丽国期间,帮协会做一件事。”
“暗杀其他国家的玄门中人?”
智明怒道:“不要把干掉别人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他气哼哼道:“我说到哪里了?”
江暮雪:“暗杀——”
智明瞪他一眼:“和展览同时举办的,还有一个全球范围内的玄学比试,形式就和你在国内这场差不多,我们希望你能代表华国参加。”
这倒是出乎了江暮雪的预料,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玄门中人原来是这么爱切磋的,不仅国内要卷,居然还卷到了海外。
“展览不是已经开始了吗?华国代表应该已经在比赛了吧?”
“还没。”
“华国在前面几届都进了决赛圈,所以不用参加初赛。这次国内的比试,本来也是为了二次选拔人去海外比赛的。”
江暮雪敏感的察觉到了智明话语之中的漏洞:“决赛圈?前几次比试,难道华国都没有夺冠?”
智明哽了哽:“没有。”
江暮雪发出嫌弃的嗤声。
“华国玄学的历史,比剩下那些加起来还长,能输也是需要技巧的。”
智明双拳紧攥:“我们的实力并不输,但……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看来另有隐情。
“我答应你们。”
江暮雪这么爽快,惊讶的反倒变成智明和一凡两人了。
江暮雪轻笑:“不要忘了,我也是华国人呐。”
一周之后,江暮雪踏上了去丽国的飞机。
和他同行的,还有两个协会里选拔出来的,一个是齐翀,另一个好巧不巧,正是被江暮雪抢了蛊虫的那位。
这次江暮雪终于记住了受害者的名字。
“风清朗,好名字。”江暮雪淡淡道。
江暮雪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存在,从前的风清朗最讨厌的就是他不可一世的样子。
可他现在不得不佩服江暮雪。
多亏了江暮雪的提点,他果真找到了和自己属性最想合的蛊虫。
再见面时,风清朗主动担当起了导游和翻译的职责。
江暮雪也是下了飞机才知道,丽国主办这边作妖,只为了扩大影响力,一切向钱看,这次比试居然还弄了个全程直播。
饶是师父耳提面命过了,风清朗和摄像组一个车,看到他们即将入住的酒店时,还是傻了眼。
江暮雪和齐翀在机场等行礼,比风清朗稍晚些才到。
到的时候,风清朗正脸红脖子粗的和节目组争论着什么。
风清朗的丽国语并不算流利,只能勉强听懂,但口音实在是蹩脚,吵起架来满腹的经纶一个也说不出来,严重影响发挥和心态。
就在他要急眼的时候,肩膀被拍了拍,转身便看到江暮雪含笑的脸。
上次江暮雪这样笑的时候,很快就将他的蛊虫据为己有了。
风清朗自觉的给江暮雪让开了位置。
一路上都没开口,任凭风清朗服务的江暮雪,一开口居然是一口十分流利地道的丽国语。
江暮雪表情淡定,语速飞快,看上去十分专业。
齐翀忍不住问:“他在说什么?”
风清朗在线翻译:“丽国那帮人故意给我们穿小鞋,我加了他们那个选手的联络群,其他人都晒城堡晒豪宅,就咱们被安排住在这个贫民窟旁边的酒店里住着,晚上下个楼都得提心吊胆,一不小心就被突突了。”
“那江暮雪是怎么说的?”
风清朗顿了一下,面色有点古怪:“江暮雪没带脏字的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不一会儿,江暮雪折返,将飞机枕跨在颈后,平静道:“这边摄像设备之类的都安装好了,除非我们愿意支付搬运的价钱,不然没办法更改住处。”
齐翀小心翼翼的问:“多少钱啊?”
“两万多。”
齐翀嘴张的能塞下鸡蛋:“折算一下岂不就是二十多万?不、不换了。”
江暮雪看向风清朗:“你想换吗?”
风清朗苦笑:“我们蛊师都很穷的。”
江暮雪点头:“那就不换了。”
“因为我发现这里还挺有意思的。”
摄像组刚刚见识了江暮雪的词汇量,理亏之下主动帮三人办理了入住。
只是几人托着行李上电梯的时候,又遇到了麻烦。
电梯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倒在电梯里,胳膊上被捅了一刀,血溅在电梯老旧的镜子上,映衬着老旧的黑金色花纹,像是丽国90年代的悬疑惊悚类电影。
摄像组立刻拍了起来。
江暮雪看了看官方的直播间,他们这边的观看人数是最少的。
凶案的出现引起了一波小小的高/潮,但随即很快就降了下去。
原因无他,这类的持械抢劫案,在丽国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新闻。用刀这样的冷兵器行凶的,在丽国都已经能算的上原始人了。
弄成这样,电梯自然是被封了。
一路到了五楼,扛着行李的江暮雪一行三人面不改色,跟在他们身后,肩上扛着摄像器材的,人高马大的一群丽国人,居然都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了。
“中看不中用。”江暮雪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嗤,啪的甩上了门。
房间里的装潢很符合整个酒店的气质——破破烂烂。
江暮雪回忆起智明和一凡,被他问起为什么华国居然在玄学比赛上没有得到冠军的时候,露出的苦笑。
他现在终于明白其中原因了。
这几年比赛都是在丽国主办,丽国的宣传机构几乎覆盖了全球,单就宣传来说,华国根本拼不过。
在别人的主场作战,又是实力最强劲的那个,免不得要被暗中使绊子。
江暮雪打开洗手间的门,看到墙壁上黄黄白白不知是何物的痕迹,倒胃口的又将门给合上了。
他有能力住上这里最好的酒店,但就像他对风清朗说的那样,住在这里更有意思。
江暮雪最喜欢的,恰好就是在敌人的主场,将敌人狠狠踩在脚底下。
换上干净的被罩和枕套,江暮雪将自己扔进了被窝里。
这一觉就睡到了午夜十二点。
之所以知道的这么精确,是因为江暮雪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在他睁眼的同时,楼下传来一阵悠远的钟鸣。
那声音透着几分神秘,不像是寻常酒店的钟应该发出的声音,反倒更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
不过眼下更紧急的是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大约是门内迟迟没有动静,敲门的人开始用蹩脚的华语喊他的名字。
江暮雪有起床气,他还没起身,小雪已经自觉飘到了门边。
“不是节目组的人。”小雪肯定道,“隔着门都能感觉到一股很邪恶的气息。”
江暮雪冷笑:“何止不是节目组的人,这根本就不是人。”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刚落,食指和中指之间就飞闪过一道银光,刹那间没入一片黑暗里。
下一秒,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敲门声由此也消失了。
“睡吧。”江暮雪再次倒下。
“刚刚那是什么?”小雪好奇的蹲在他的床头。
江暮雪蓦地睁开双眼,杀气隐现。
小雪捂住嘴巴,下床气的男人好恐怖。
结果江暮雪维持着躺卧的姿势,双眼上翻看向了天花板。
小雪的角度,江暮雪的神态说不出的鬼气森森。
他也不清楚他堂堂一个鬼,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人类鬼气森森,而感到害怕,但身体很诚实。
小雪瑟瑟发抖的躲到了窗户和床头柜那侧隔出来的小角落里。
就在这时,江暮雪盯着的地方,天花板上传来了拍打的声音。
砰、砰、砰。
极有规律。
被拍的东西很有弹性,每次都是弹出些许,再重重落回,周而复始。
江暮雪脸色愈发阴沉了。
“帮我把箱子里的符咒取来。”江暮雪淡淡道。
小雪发誓,有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江暮雪身上的杀气具现化了。
打开江暮雪巨大的行李箱,小雪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原来江暮雪看上去浑不在意的,箱子里却塞了许多装备。
他远比看上去的更加在乎这次比赛的输赢。
各类法器、符咒都被分门别类整理好了。黄符和玉符分开,少说都各有两百多张。
小雪迟疑的问:“都要?”
“黄符就行,只要一张。”江暮雪的声音当真冰冷如学,小雪都被冻了个哆嗦。
忙不迭的将黄符交到江暮雪手中,小雪才想起来,他没拿朱砂。
这些只是符纸,江暮雪还没有绘制。
小雪正准备去拿,江暮雪阻止了他:“不用了。”
说罢,江暮雪咬破了食指,眉峰紧拧,合上双眼,再睁开时,眸光内敛,红色的血迹顺着江暮雪的笔锋在黄色的符纸上游走。
小雪看不懂符文的图案,只觉得每一笔之间都隐含光华,他下意识的不敢靠近。
整张符一气呵成。
这是一张地地道道的诛鬼符,还是最上等的货色,若是拿到黑市上买卖,一张的价格少说也能拍到几十万。
就这样,仍旧是供不应求。
江暮雪将符纸平摊置于掌心,他光着脚站在床的正中央,左手成诀,右手用寸劲扔出符篆。
那符篆像是生出了意识一样,竟然晃晃悠悠的贴到了天花板上。
楼上一直没有停歇的砰砰砰的声音,在这时停了下来。
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有两声连在一起的重物落地的声响。
江暮雪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沁出的眼泪。
正准备接着睡,想起什么,他光着脚跑下床,又取出了一张符纸,如法炮制,只不过这次是将符纸贴在了小雪身后的窗户玻璃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暮雪才真正的睡下。
小雪惊疑不定的看着身后的玻璃,既没有古怪的响声,也没有黑影,就连阴气他都没有感知到。
大约江暮雪只是防患于未然吧。
小雪正自我宽慰,对面墙上的镜子里赫然折射出一个浑身缠满了白色绷带,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倒挂在窗户上的怪物。
怪物绷带下赤红的双目,透过玻璃和小雪对视上了。
他高高举起自己反着的手肘,用力砸向玻璃——
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一片宁静。
小雪定睛看去,玻璃上的怪物不见了,就像他未曾存在过一般。
如果不是那符篆上的光芒暗了一个度,小雪没准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后半夜还算安宁,江暮雪睡到了十点多自然醒。
丽国的人都不兴早起,摄像组也就比江暮雪早醒半个小时。
他们一遍吃着冰冷的早餐,一边懒散的打开了摄像头,开启了直播。
睡意瞬间消散。
“天呐,这是信息故障吗?为什么我们的观看人数足足翻了一辈!”
江暮雪冷嗖嗖带着刀子的眼神刮过去,示意鬼佬们安静一点。
处于兴奋之中的摄像组浑然不觉,反而不怕死的贴到了江暮雪身边:“江,你凭借你的睡姿成功的让观看直播的人数翻了一倍!我发誓这是在你们之前的参赛选手从未办到过的事!”
“这简直就是奇迹!”
江暮雪放下筷子,捏了捏指关节,挑眉道:“你们想知道人数翻倍的真正原因吗?”
“不是因为你的脸吗?”
这话立刻引起一片哄笑。
丽国存在一群人,对华国的人种存在一种狂热偏执的喜爱,但这是病态的,被刻意提起往往都带有歧视的味道。
这些人以为江暮雪三人和之前那些来参加比赛的华国玄师相似,热情、善良,都具有强烈的爱国情怀,对丽国的本土的文化并不了解。
江暮雪目光愈发寒凉,他牵起唇,淡笑着说:“我知道比起你这样仿佛被路西法一脚从天上踹下来,脸着地出生的长相,我们的外貌确实十分迷人……”
“可你知道的,上帝总是公平的。他给了你丑陋的脸,也不忘给你低下的智商。”
“所以,你猜错了。”
一阵乒呤乓啷过后,江暮雪拍了拍手:“昨晚我就是这样击退了几个扰人清梦的小鬼,直播间的人大约是看到了华国玄师的真本事,所以留了下来。”
摄像组的人叫苦不迭。
江暮雪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他不过是在他们身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他们只觉得关节处有微微的刺痛感,可是紧接着,整个人就动不了了。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可以忽略不计的刺痛变成了剧烈的酸胀。
齐翀和风清朗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到楼下餐厅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将近两米的大汉,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微妙的辣眼睛的姿势,互相压住了对方的关节处。
他们脸上都带着不自然的红晕,不时从吼间释出两声痛苦的□□。
齐翀好奇道:“这边流行一大清早就做瑜伽?”
风清朗:……
江暮雪将镜头对准了摄像组的,安安静静的用完餐之后,才解开了这些人的穴道。
他擦了擦嘴,拨冗看了看齐翀和风清朗的脸色,评价道:“学艺不精。”
两人表情瞬间就裂了。
他们当然知道江暮雪指的是什么,但昨晚那不是一只鬼,那是一群鬼啊!
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变态,一人顶十个吗?!
两人心中腹诽,只听江暮雪淡淡道:“今晚就能安心睡了。”
“不要出手?”两人大喜。
“算是吧。”江暮雪点点头,看向还在活动筋骨的摄制组,“白天你们还要直播吗?”
“是的,江先生。”刚吃过苦头,他们对待江暮雪的态度都恭敬了许多。
“那派一个人跟着我把,我要出一趟门。”
其实从踏上丽国国土开始,比试就已经开始了。
入住酒店就是第一轮初筛。
各国参赛的人员却不知道,他们收到的通知是,正是比赛会在五天之后举行。
所以组委会也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限制选手们在这五天里的自由活动。
江暮雪的提议,摄像组自然也就没法拒绝。
这边江暮雪带着个跟班出发了,临走前叮嘱齐翀和风清朗找人来将他的房间打扫干净。
物理意义上的打扫。
城市的其他角落里,其他直播间却并没有这么平静。
某做古堡之中。
一群穿着中世纪巫师袍的男女和一个黑袍的怪物对峙着。
这个黑袍的怪物在一天之前,还是他们之中的一个,是跨越了半个蓝色星球飞过来的通灵师。
现在却已经被邪灵附身,追了他们整整十个小时。
邪灵似乎是古堡的下人,对这里的房间格局都十分了解,而且力大无穷,小分队剩下的五个人,现在无一不挂了彩,还有一个腿都断了,是被两个同伴架着逃跑的。
紧张刺激的追逐战总是吸引眼球的,加上一点儿血浆的刺激和对未知的兴趣,这个直播间是目前在线人数最多的。
排在第二的直播间位于一座村庄里。
昨晚是月圆之夜,村庄的墓地里,一块墓碑的主人不翼而飞。
今天一大早了,村民的尖叫声唤醒了众人,那原本属于墓碑主人的棺材里,躺着的人变成了来参加比赛的玄师。
这位玄师是一位占卜师,死前怀中还牢牢的抱着自己的水晶球。
她双眼大睁,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程度,灰白色的瞳孔散开,像是块混沌的玻璃,临死之前不知道看到了怎样可怕的未来。
【死亡】,光是这样劲爆的两个字,就足够吸引猎奇者的目光了。
还有其他许多形形色色的直播间。
智明和一凡虽然在国内,过的确实丽国的时间。
本以为自己会昏昏欲睡,结果看下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智明忍不住点了根烟,烟味飘散到一凡鼻端,让他不适的皱了皱眉。
一凡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能理解智明现在的心情。
他也是如此,急需要什么来缓解紧张焦虑的心情。
智明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联系到组委会的人?”
一凡摇头:“丽国那边对外的借口是,为了确保比赛的公平公正,比赛一旦开始,所有参与评审的人都将被安置在一个绝对安全,且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地方。”
“去tm的公平公正!”智明烦躁的捻灭了烟蒂,“前几届只是不公平,这一届这些龟孙子想做什么?彻底断了我们华国玄学的根基?”
“不像。”
“你还帮他们说话?!”
“你冷静一点!”一凡满含怒气的吼了一声,“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不止是我们,每个队伍都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危险。”
“从前几届也有伤亡,但那都是在最后一轮,直接对决的过程里造成的伤亡。”
说着,一凡颓然的坐了下来,他满面愁容道:“这比赛办了这么多届,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状况,第一轮就死了这么多选手。”
“丽国人脑抽了?”智明说出口,自己都被气笑了。
丽国人看上去没什么底蕴,做起事来也霸道的很,但真正关系到大局的事情上,他们是很注重细节的。
“我不这么认为。这更像是,一个套。连丽国的人也被算计进去的套。”
“那我们现在能做点什么?”智明喃喃道。
一凡叹了口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暮雪身上了。”
“在你来之前,我算了一卦,卦象晦暗不明,不知是这事本身的缘故,还是因为没人能够算透江暮雪的命。”
智明明白了一凡话里另一层深意:“不论如何,我相信我的感觉。”
“如果是江暮雪,或许真的能带他们活着回来也不一定。”
*
丽国某处高塔内。
一个个的草垛像是某种奇怪的装饰品,绕成一个圈,占满了整整一层室内的空间。
卓一推开门,将盘子里的食物放到房间正中央的床上,而后扶着床上的男人坐起身,在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饭。
一顿饭喂完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
卓一没有半丝不耐,见男人气色好转许多,他按捺不住好奇问他:“这一屋子尸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也闻不见半点尸臭味道?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男人咳了两声,并没有回答,他虚弱的抬手指了指墙。
卓一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嘟囔着将投影仪打开。
上次关闭时,画面停留在江暮雪的直播间里,卓一记得江暮雪的脸,很快就在一众直播间里找到他的。
他好奇的凑近了一些,很快笑了起来。
“难怪你这么在意他,别的人都被追的没了半条命,他倒好,还有闲情逸致去牧场散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