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在一个小时之后回到了家。
这次他早有防备,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往后腾挪了一步, 将将好躲过某只人形飞蛾。
垂眸看着趴伏在地上的施群,江暮雪唇角微翘:“过年还远,不必这么早行大礼。”
卫澄无语的扶起施群,后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要能让师父开心,我摔了就摔了吧,反正我皮厚扛造。”
江暮雪没有接话,他环顾四周问:“你电话里提到的人呢?”
门外除了施群和卫澄, 别说其他人,连个其他鬼都没有。
施群“嘿嘿”笑了两声,扭捏道:“我谎报了一点点军情。”
见江暮雪抬脚就要走, 他立马条件反射拽住了江暮雪的袖子:“师父父,你听我说啊!”
“我是真的找到了那个茶盏!”
“只不过茶盏的主人不愿意过来。”
江暮雪停住脚步:“真找到了?”
“嗯嗯!”施群猛点头, 想起什么似的,他紧张兮兮的左右环顾了一下, 然后才压低嗓子道,“但是师父,那个茶盏的主人,有点不对劲。”
江暮雪挑眉:“不对劲?哪种不对劲?”
施群:“……师父,你能不能别高兴的这么明显啊,满脸写着有机可乘, 卑鄙的太明显了。”
江暮雪干咳两声:“如果我能帮到他不是一件好事吗?”
施群对自己师父厚脸皮的程度也有了崭新的认识, 他道:“不对劲大概就是他让我看到了具现化的印堂发黑?因为他整张脸都像是被黑气罩着, 我只和他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感觉他随和可能晕过去。”
“而且他住的地方也很诡异。”
如果说江暮雪刚开始还是有所图,因为那个茶盏的价格并不便宜, 如果能通过帮茶盏主人解决问题拿下茶盏是再好不过了,但经由施群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有点好奇了:“他住的地方怎么了?”
施群咽了口口水:“我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了哭声。”
他指向卫澄:“他也听到了。”
江暮雪观察过,卫澄属于灵感比较钝的类型,如果连卫澄也听到了,那茶盏主人招惹到的东西可不容小觑。
“带我去看看。”江暮雪道。
*
去的路上,车子里静悄悄的。
江暮雪垂眸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卫澄透过后视镜一个劲儿的给施群使眼色。
你个傻子,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跟师父套近乎!
施群欲哭无泪。
他倒是想套近乎,但从刚刚起,他就能感觉到,每当他想对江暮雪说点什么,就有“人”往他脖子后面吹气,吹得他骨头缝里都凉飕飕的。
施群越缩越小,正瑟瑟发抖的时候,江暮雪终于抬起头来,他淡淡道:“别闹。”
施群指了指自己,满头问号。天可怜见,他只是乖乖坐着而已。
可就在下一秒,他脖子后面的凉风停下了!
难道……
施群脖子一格格向身后转去——
“啊啊啊啊啊——”现了一秒人形的小雪成功将施群吓得差点晕过去。
江暮雪点了点自己胸前的玉石,常青会意,钻出来两下就搞定了小雪,将他也拖进了玉石之中。
世界清净下来,江暮雪问:“说说吧,你了解的茶盏主人的信息。”
这这这,难不成他的师父居然已经达到了御鬼的境界,身边还有鬼给他做保镖?!
施群不敢调笑,恭敬道:“我对他了解也并不多,只知道他回国也不过不到半年,行踪低调。”
“还有,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和这边洽谈一个大型项目,据说达成合作的话,一次性投资能超过十亿,但回国之后他就病了。”
江暮雪挑了挑眉,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施群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啊,我竟然没说他的名字吗?他叫吴晏。”
“他祖上有一半中国血统,传说属于贵族阶层,现在在国外也是老钱那一挂的,很多信息都很难查到。”施群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一股脑的将自己辛苦搜刮来的消息全部告诉江暮雪,因而没有注意到江暮雪听到“吴晏”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实际上刚上车没多久,江暮雪就收到了房文霍的微信。
看着两人空空如也的对话框,就知道这个父亲对小雪有多么的忽视。
房文霍说他没有搞到“那位朋友”的生辰八字,但把名字和一些喜好都告诉了江暮雪。
而房文霍想要江暮雪出手帮忙的对象,就叫吴晏。
两边的信息一对比,江暮雪可以确定,茶盏主人和房文霍口中的朋友就是同一个人。
有意思,江暮雪扬了扬唇角。
*
虽然早就料到能让房文霍这么上心的,一定家底雄厚,但看到吴晏在南安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还能买得起一栋庄园,江暮雪狠狠羡慕了。
瞬间行好事,做好人的欲/望爆棚。
施群看着自己脚程骤然加快的师父,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管家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见到了吴晏本人。
江暮雪对吴晏已经有了预设的情况之下,还是被他状态的糟糕程度震惊了。
吴晏今年只有33岁,但双鬓花白,细瘦的骨骼从背后看去,像是怪物的棱角,几乎要刺破薄薄的西服。
更别提他凹陷的双颊和蜡黄的脸色。
“你好,我叫江暮雪。”
吴晏正要张口回答,可是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爆裂的咳嗽。直到穿着护士装的护士端着漱口液过来让吴晏净了口,又喂他服下了几粒清心丸之后,咳嗽才渐渐平息。
“让你们见笑了。”吴晏虚弱道。
“吴先生的身体状况比我预想的更差。”江暮雪直言不讳。
吴晏艰难的笑了笑:“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见你们。”
“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请允许长话短说。”
“你想要的茶盏确实在我的手里,但不是我不想卖给你,而是我不能。”
见江暮雪有些疑惑,吴晏笑了笑,语气缓慢地解释道:“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极大可能与那个茶盏有关。”
吴晏和大多数西方精英一样有着绝对健康的饮食,每天健身,他甚至有专门的营养师和私人医生。
时间倒回到两年前,吴晏可以自信的说,他的健康状况超过99.9%的同龄人。
一切都是在他回国之后,得到那个茶盏开始的。
先是腹痛,然后便开始了精神上的折磨,直到后来身体没有任何重大疾病,但就是莫名其妙开始变得衰老和虚弱。
“既然吴先生知道茶盏有问题,难道没有找人帮您看看?我指专业人士。”江暮雪问。
“当然是找了的,国内国外都找过,但……”
吴晏没有接着说下去。
“吴先生,我很欣赏你有话直说的性子,所以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江暮雪笑眯眯道,“既然你连死觉悟都有了,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我看看你的情况吧。”
欠揍,这要不是自己师父,高低得上去给他一拳,施群心道。
吴晏也在打量江暮雪。
早在第一次拒绝施群的时候,他就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没有必要再见他。
之所以答应这次见面,他是存着私心的。
施群走后,他自己去了解了江暮雪的背景,但得到的信息都太割裂了。
一方面他的手下发现网上流传的那些被江暮雪“拯救”的人,大部分和江暮雪确实没什么私人关系,江暮雪极大可能是真的通过玄学帮助了他们。
但另一方面,江暮雪是个过气的偶像。吴晏很少接触的娱乐圈,对偶像的概念很模糊,但他很难将“大师”和偶像联系在一起。而且江暮雪太年轻了,是给大师们做徒弟都嫌小的年纪。
今天的见面,除了加深了网络上的p图没有江暮雪本人好看这个观点之外,江暮雪给吴晏的印象很好。
得体,说话切中要点。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将性命交托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上,除非他能够展现出更多令人信服的本事。
吴晏正在犹豫,江暮雪却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似的,一针见血道:“看来我不展示些什么,很难让你信服。”
他侧了侧头:“吴先生可以先让他们都出去吗,泄露天机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们在门外等着。”吴晏摆摆手,管家带着私人医生都守在了门外,卫澄也跟着出去了,房间里只留下了吴晏、施群和江暮雪。
江暮雪并没有再卖关子:“吴先生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吧?饱受噩梦的摧残?”
听到“噩梦”两个字,吴晏颤了下,这已经是他根植在骨子里的恐惧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江暮雪那种疏离审视的语气不见了,话语间反而多了一丝迫切:“你有办法?”
江暮雪起身,斯文儒雅的扣上了西装扣子,手随意在空中挥了一圈,而后轻笑道:“祝您今晚好梦。”
直到江暮雪离开,吴晏还有点没缓过神来。他以为江暮雪会花费更多功夫来推销自己,谁知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施展了术法就走了。
“先生,看上去又是个骗子。”管家道。
吴晏深深叹了口气。
他家在国外的根基想找几个灵媒很简单,但怪就怪在,被他们请回来的灵媒,每个人都能看到他正在被不好的东西纠缠着,但看到的却各不相同,且对解决方法各执一词。
他得知东方玄学的更加精妙之后,就又回了国。
回国之后,他多了个心眼,通过不同的渠道同时邀请了很多大师。
果不其然,这些所谓的大师说的话术都差不多,说他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可每次他细细追问之下,这些大师口中所描述的“鬼怪”完全都不是一个样子的。
其中有些大师给了他许多黄黄的符纸,单张就价格昂贵,但最终都是无用收场。
吴晏收回心神,自嘲道:“江暮雪有一点说的没错,我已经能坦然接受死亡,那还怕什么?”
“更何况他并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至少他比那些个大师自信多了。”
*
施群憋了一路,上了车才长出了口气,然后忙不迭的问:“师父,你是怎么知道吴晏睡不好还做噩梦的?”
“您一说之后,他当时脸色都变了。”
他双手在空中挥舞,满脸赞叹:“然后师父您这么起身,衣冠禽兽的扣上扣子,啧啧,瞬间局势翻转,帅呆了!”
江暮雪挑眉:“衣冠禽兽?”
施群:……
卫澄清了清喉咙,帮自家愚蠢的雇主转移话题:“您说服吴晏了?”
“说服?谈不上。”江暮雪笑了笑,“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东方震撼。”
“明天他会自己来找我的。”
*
好不容易打发走施群,小雪紧紧粘在江暮雪的身后:“师父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他失眠做噩梦的?”
他也只能看出吴晏身上有浓重的死气,但其他的他就看不出来了。
江暮雪看这架势,不解释清楚他是不可能安稳睡个午觉的,叹口气道:“猜的。”
“猜的?”
江暮雪勾唇:“你们没看到他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吗?鉴于他的身体状况排除了纵欲的可能性,那最大可能就是失眠了吧?”
小雪:“……那您刚那一通画是在画什么阵法吗?”
江暮雪抬眸:“我还不知道缠着他的是什么,怎么画阵法呢?那不过是随便画画的。”
小雪惊愕的张大双唇:“我、我们这算是诈骗吗?”
江暮雪失笑:“诈骗?我又没收钱。我不过是将常青留下来了。”
他抬眸盯着小雪:“常青佩戴着我的法器,不会有危险,不准偷偷去找他。”
*
晚上江暮雪开了直播。
不知道是不是停了几天的原因,直播间一开弹幕快的江暮雪肉眼根本看不过来。
【啊啊啊啊我等了好几天了,终于开播了!】
【我是施群粉丝,特意前来参拜祖师爷。】
【王麟好亖送出烟花*5.谢谢主播行侠仗义!】
小雪嘴巴张成了“O”型:“雪雪,是世界变化太快吗?我怎么有点跟不上了。”
江暮雪笑眯眯地冲镜头打了个招呼,解释道:“前两天忙着签约的事耽误了直播,今晚给大家加个答疑环节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通过弹幕问我。”
弹幕速度因为江暮雪这句话变得更加疯狂了。
江暮雪弯了弯眉眼:“你们发慢一点,太快了我问题都看不完。”
【啊啊啊啊江暮雪笑起来也太可爱了吧!】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他却偏要靠实力。】
江暮雪在一片啊啊啊啊中努力寻找着问题。
【我听到小道,说你会和施群一起参加聂文的旅游综艺,是真的吗?】
江暮雪:“我没有要参加综艺的计划哦。”
【呜呜呜我想看你和施群合体,我想看施群吃瘪的样子,梦想破裂了吗?】
江暮雪轻笑:“我可以考虑下次直播叫施群来,这样你们就能看到他吃瘪的样子了。”
【谢谢祖师爷圆梦!请狠狠折磨施群,就爱看他被虐的样子(不是本人)】
【所以你拒绝了聂文的传闻是真的?天呐,那可是聂文!你真的不担心被菠萝平台封杀吗?】
【我怎么感觉主播没有想往娱乐圈发展的意思啊……】
江暮雪:“趁这个机会跟大家说清楚,我目前没有参演影视剧和综艺的计划哦。”
【可是你上次的舞台真的超级厉害的!】
【我也好想看你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呜呜呜。】
江暮雪:对不起,我不想。
老胳膊老腿一点也不想动弹。
江暮雪果断绕过这些关于娱乐圈的问题,终于找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问题。
【如果遇上很需要帮助的事,但并没有很多钱,可以向你求助吗?】
江暮雪笑笑:“我会根据求助的内容来收取报酬,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支付昂贵的报酬。当然,前提是能抢到麦。”
江暮雪话锋一转:“看来有许多苦主等急了,我们开始今天的抢麦吧。”
弹幕哀嚎一片,但江暮雪是那容易被动摇的人吗?
必须不能。
抢到麦的是个猪猪侠头像,id叫向阳而生的。
“喂喂。”镜头一阵晃动,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第一次在直播间露脸,这让她看上去有些不可避免的紧张。
江暮雪温声道:“你有什么想要求助的?”
女孩儿吞了吞口水,眼珠子不安的转动了一下,压着嗓子,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道:“我想请大师帮我看看,现在我的身后是不是有阿飘?”
江暮雪认真看了看,答道:“阿飘没有,但你的桌子上积灰了。”
向阳而生:……
不过没有阿飘就是好消息,她耸起的肩头放松了些,声音也跟着变大了,她向江暮雪哭诉道:“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我每天半夜都会惊醒,然后,然后就能看到一个女鬼穿着白色的长裙站在我的床头,她的脸被头发盖住了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盯着我看。”
江暮雪眉峰微微隆起,不论是这个房间,还是女孩儿的身上,他都感觉不到任何鬼怪的气息。
“方便告诉我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吗?”
“我是高中老师。”
也不是会接触到精怪的行当。
“女鬼只是站着吗?或许她有没有做什么在你看来很奇怪的动作?”
向阳而生眼睛亮了亮:“她手抬起来了,像这样。”
她模仿了一下女鬼的动作。
“可以给我看看你房间的构造吗?”
“稍等。”向阳而生胡乱将衣服塞进被子下面,然后才将镜头转过来,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眼巴巴的问,“看的清楚吗?”
江暮雪点头,示意可以了。
按照向阳而生的描述,如果真有个女鬼存在的话,她指的方向是一堵墙,那面墙上除了一面镜子之外,没有什么其他诡异的地方。
“这样吧,我给你画个符,你用手机拍下来然后打印出来,晚上睡觉就贴在床头,明晚你再来找我,带着这张符,到时候我就能准确判断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江暮雪上架了一张符。
向阳而生怔了怔:“1块钱?”
江暮雪轻笑:“必须标价才能上架,待会儿会退给你的。”
向阳而生忙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也太便宜了。”
“不确定能解决你的问题前,我不会收取费用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价格过于昂贵负担不起,对方如果不收钱,又会担心对方不会尽心尽力。
向阳而生还欲说服江暮雪,但江暮雪虽然笑得温温柔柔,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在江暮雪微笑着说出“要不还是用这个钱请个保洁吧”之后,向阳而生脸红着败下阵来。
江暮雪打着哈欠和观众告了别,被弹幕吐槽长进了还知道留悬念了。
江暮雪下了直播就睡养生觉去了。
有人却睡不着。
齐翀将江暮雪刚刚的所做所为录了下来,发给了一凡大师。
他是正儿八经的玄门传人,只不过他父亲走的早,还没来得及将所有本事都传给他,好在业内泰山北斗级别的一凡大师收了他做入室弟子。
最初蹲守在江暮雪的直播间,是因为有传闻说江暮雪利用玄学协助破了案子,这些年齐翀也一直在努力想要利用玄学改善大家的生活。
只是,随着他蹲守的时间越长,越觉得江暮雪是个……骗子。
江暮雪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在玄门构建的知识体系。
例如今天,江暮雪居然画了个符让苦主拍下来,指望这样的东西能够帮助苦主?
一凡大师很快回了消息,简短有力的两个字:【胡闹!】
果然这样是不可行的。
齐翀还在打字,一凡大师的长语音就砸过来了。
看着各个60s的语音,齐翀有点发麻,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点开听了。
“骗子!这就是你之前跟我提到的江暮雪?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利用玄学造福大众!”
“这段视频我征用了,我要立刻联系协会,我们会动用一切关系,这样的人占据了话语权造成的后果无法估量!”
齐翀赶忙拉住了一凡大师:“大师您别着急,我是想咨询您,用手机拍下来的符咒,是绝对不可能有效力的吗?”
齐翀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内心深处居然还没完全放弃,甚至隐隐的觉得没准还会有翻转的事实。
一凡大师气愤道:“当然有可能,但那得多深的道行?江暮雪才多大?更何况他画的这个符,并不是驱鬼辟邪的符!”
居然连辟邪符都不是吗?这下齐翀真的震惊了。
“那他这是什么符?”
这次过了一会儿一凡大师才回复:“见所未见,也不属于玄门任何体系,很有可能是瞎画的。”
齐翀倒抽一口凉气,这江暮雪还真是胆大包天。
他安抚道:“师父,你看这样如何?这个江暮雪几乎每天都直播算命,他现在已经集聚了一些粉丝了,如果贸然封了他,只会让人产生无端的揣测,不如等他下一场直播的时候,您直接去现场打假?这样就算是江暮雪也无话可说。”
一凡大师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不过以他的身份不方面直接露面,两人商量过后决定还是用齐翀的账号来。
一夜过去。
早晨八点不到,南安市不同角落里两个沐浴在阳光里的人同时睁开了双眼。
向阳而生惊喜地发现,她昨晚一整夜都没醒过一次,江暮雪的符咒是有用的!
她看向符咒,下一秒笑容僵在了唇角,只见符咒上的图案被血色的东西给扭曲成了模糊的线条。
另一边,吴晏睁开双眼,他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在床上静静的躺了片刻。
这样宁静的感觉他已经不记得上次体验到是什么时候了。
他昨晚睡了一个真正的好觉。
这种久违的感觉,竟然让他热泪盈眶。
阳光洒落在身上,是暖和的,空气里弥漫着梅花的香气,原来院子里的梅花开了。
这些早就被他忽略的生活细节又一个接一个的跳跃进他的视野里。
想起什么,吴晏立刻坐了起来。
往日费劲的动作,今天做起来也轻盈了许多。
“备车,我要去拜访江暮雪。”
伴随着房门被大力推开,少爷这样雷厉风行命令他的场景久违了,久违到管家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反驳:“您的身体不适合出去,还是我将江暮雪邀请过来吧?”
后面的话被吴晏抬手制止了,他不容置喙道:“必须我亲自上门。”
吴晏转过身,双眸神采奕奕,管家直接看愣住了。
“少爷,难道是江暮雪真的治好了您?”
吴晏笑了笑:“嗯,我睡了个好觉。”
管家垂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少爷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多了。
“我这就备车。”
吴晏:“带上江暮雪要的茶盏。”
管家:“好。”
“不,除了那个茶盏,把我们最近在拍卖会上得的一整套茶具都带去。”吴晏又道。
管家愣住了:“那套茶具不是您要给老爷的生日贺礼吗?您可是花了千万才拍到的。”
吴晏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被反驳。
“贺礼我自然会再找。”
“区区千万而已,江暮雪配得起。”
他双眼冷冰冰的看向管家:“你不用跟我去了,我不希望有对江暮雪不尊敬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