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仞:“……”
“你瞧你瞧。”哨兵激动地拿出自己的通讯器,点开数月前的一条信息。
信息上写着:如果您近期有寻找向导做固定搭档的想法,可否联系我?
发件人赫然写着云千仞的名字。
那是之前云千仞即将被遣送出塔前,被逼无奈群发给哨兵的信息。
哨兵:“这个云千仞就是你吧?”
云千仞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侧脸,点点头。
哨兵:“哎呀,讯息发来的第二天我就去第六子塔学习深造了,所以没有回复你,那你现在有固定的哨兵搭档了吗?”
云千仞再次点点头。
“啊……”哨兵拖长音,语气里有明显的失望,“是几级哨兵?我来说,如果是你就点头。”
然后哨兵从C级到A级说了一轮。
但云千仞一直摇头。
“什么?你是不是在骗我啊?子塔不可能有S级哨兵啊。”哨兵咋舌。
云千仞张口,声音沙哑得不能听:“我的搭档暂时没通过哨兵等级测试。”
哨兵惊诧:“啊???”
云千仞和善地朝哨兵笑笑,并不打算多解释。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病房门被推开,孙子良军士长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起走了进来。
云千仞站起身想给孙军士长敬礼。
孙军士长上前压住云千仞要抬起来的手,又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坐下休息。”
随后孙军士长看向一旁的哨兵:“奥托·冯哨兵,辛苦你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回去复命吧。”
“好的长官。”冯看了云千仞一眼,起身离开医疗室。
“小云啊。”孙军士长拉了条椅子,在云千仞面前坐下,与孙军士长同来的医生则站在一旁。
孙军士长:“一些情况找你了解一下,你能说话吗?”
云千仞点点头。
“好。”孙军士长说,“事情咱们尽量简短地说,我来问,你来答,是这样的,我们查了电梯监控知晓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但是我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名暴走的哨兵突然晕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云千仞说:“我对他进行了蜕变。”
“退变?”孙军士长不解。
云千仞伸手在空中写了下是哪两个字。
孙军士长看懂了,但还是不解:“什么是蜕变?”
云千仞:“另一种疏导。”
“什么?疏导?你对他进行了疏导?而且成功了?”孙军士长惊诧地连连发问。
云千仞点点头。
孙军士长转头和一旁的医生对视,医生说:“军士长,借一步说话。”
孙军士长站起身和医生走到一旁,医生说:“那名A级哨兵的确是被疏导成功后的稳定状态。”
孙军士长摇摇头:“不可能,这名向导的疏导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二,更不要说暴走的A级哨兵在那种状态下根本不可能被疏导。”
医生露出困惑苦恼的神情。
“这样吧。”孙军士长提议,“我看他脖子受伤很重,不适合说话,让他休养几天,等他恢复后再详细问问情况,您先按刚才他说的,一切如实向高层汇报,如何?”
“好。”医生点头同意,起身离开了医疗室。
孙军士长重新坐回云千仞面前的椅子上,安抚道:“受惊了吧?这事算你立功了,说不定会有表彰。”
云千仞更在意另一件事:“军士长,为什么刚刚我说对那名暴走的哨兵进行了疏导,您和那名医生都表现得非常惊讶?是因为我的疏导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二吗?”
孙军士长倒也没想着瞒着他,坦诚道:“这确实是原因之一,不过还有两个原因。”
他伸出两个手指:“其一,这名哨兵是A级哨兵,你也知道哨兵向导等级跨级越大,疏导越难。”
云千仞点点头,表示明白。
孙军士长按下一根手指,只伸出食指:“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名哨兵暴走是因为和他进行过烙印的向导战死了,死于之前发生的那场第三子塔异族进化灾祸中。”
云千仞露出错愕的神情。
他之前在书籍上学习过相关知识。
哨兵和向导一旦烙印,就只属于彼此,两人之间的疏导率会提升至未烙印的哨兵向导无法到达的高度,哨兵的战斗力会因此大幅度提升。
而与此同时,向导只能疏导烙印的哨兵,而哨兵也只能被烙印的向导疏导。
并且,如果有一方死亡,烙印断裂,活着的那方将会坠入无尽的痛苦和黑暗中,轻则暴走伤人自残,重则自杀。
孙军士长:“你应该也知道,目前治疗烙印断裂的哨兵和向导只有一个办法。”
云千仞点点头。
他在书上看到过,办法就是切除重塑部分海马体,让该哨兵或者向导丧失过往记忆,将哨兵或向导变成普通人。
难怪刚才孙军士长和医生那么惊讶,知道缘由后,云千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心里觉得那名暴走的哨兵应该是恰好因体力不支晕厥,与他进行的蜕变无关。
云千仞又想起那名哨兵晕之前嚎啕痛哭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了,先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养伤,过几天等你喉咙伤好了,事件调查员会再来询问你一次,你要回忆一下细节。”孙军士长拍拍云千仞的肩膀,站起身和他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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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给云千仞开了一个疗程的用药,让他回去自行休息。
云千仞到宿舍没多久,陆洺结束训练也回了宿舍。
陆洺一眼看见云千仞脖子上缠着的纱布,眉头一蹙,快步走到云千仞面前:“你脖子怎么回事?”
云千仞早料到陆洺会问,拿出写满字的纸递给陆洺,上面详细地描述了发生的事。
陆洺看完后烦躁地揉揉眉心,不满地嘟嘟囔囔:“塔外执行任务就算了,怎么在塔内也会受伤……”
嘟囔完,陆洺看向云千仞,问道:“伤得重吗?”
云千仞说:“已经没事了。”
陆洺:“你嗓子哑成这样叫没事?”
云千仞不敢继续吱声,讨好地朝陆洺笑了笑。
陆洺没再说什么,直到晚上云千仞换药的时候走到他面前主动请缨:“哥,我帮你换吧。”
云千仞弯起明眸,感激地点点头,将药递给陆洺。
陆洺让云千仞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他身边,接过药后放在一旁桌子上,然后伸手解掉云千仞脖子上缠着的绷带。
陆洺没有立刻帮云千仞敷药,他看着他脖子上的乌黑青紫的掐痕,伸出修长微凉的手指,用蜻蜓点水般的力轻抚。
指尖撩着侧颈,带着难以言喻的触感,似蝶扑扇着薄翅落于伤处,云千仞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洺,见他仔细瞧着自己的伤,耀目如血红玛瑙的眸竟有心疼,云千仞的呼吸莫名变得不顺,他干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
“疼吗?”陆洺问云千仞。
云千仞摇了摇头。
“骗人。”陆洺说。
他说着嗔怪的话,语气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药,拧开盖子用右手挖了些润白的膏药在中指和食指的指尖,涂在云千仞脖子青紫的地方。
冰凉的黏糊感从脖子上传来,云千仞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就一直盯着陆洺看,忙垂眸低头,收敛眸光。
“哥,你这样挡住脖子了,我不好帮你抹药,头抬一些。”陆洺伸出没有沾药的左手,抚上云千仞的脸颊,掌根抵住他的下巴,稍稍使劲,托起他的头。
云千仞:“……”
云千仞情不自禁地又干咽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
陆洺抬起云千仞的脸后,手一直贴着他的脸颊没有收回,直到涂完药后陆洺看向云千仞,发觉什么有趣的事,微微歪头:“哥,这么一看,你的脸好小,显得我的手好大,你看我这样能捏到你的耳朵。”
他说着,真的用中指和食指夹住云千仞的耳垂揉了揉。
云千仞吓了一跳,捂住被揉的耳朵整个人猛地往后一躲。
陆洺因云千仞过激的反应愣了一下,一挑眉:“吓到你了?”
云千仞也怔了片刻,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
陆洺没多说什么,用干净的纱布帮云千仞在脖子上缠了一圈以免药被蹭掉。
云千仞低头,不与陆洺对视:“谢谢。”
陆洺给药拧上盖,将废弃的纱布丢进垃圾桶:“早点休息吧哥。”
云千仞:“嗯,好。”
陆洺:“晚安。”
云千仞:“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后,陆洺便进了盥洗室清洗手上残留的药,以及洗漱准备休息。
云千仞呆坐在沙发上,感觉有团火从刚刚被陆洺揉捏的耳垂烧到脸颊,心脏跳动得莫名快速,似恨不得从喉咙跃出。
云千仞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地灌下去后稍稍恢复了平静,他用手背擦去嘴角因喝得太急而残留的水渍,心中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的一举一动怎么那样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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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又到了给脖子换药的时间,云千仞怕自己又莫名其妙失态,自己给自己换好了药。
陆洺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云千仞,想帮他敷药。
见云千仞自己换好了药,陆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不悦地撇了撇嘴。
陆洺洗漱完换上墨黑色军装就出门去集合训练了,自从绞杀计划开始后,人人神经紧绷,新兵的训练强度增加不少,而陆洺的训练成绩一直是新兵里的最后一名,这让一些严厉的教官忍不住给他加训。
云千仞喉咙有伤,所以没打算出宿舍,准备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书。
就在他拿出研究精神体的相关文献时,宿舍门忽然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