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涌出的鬼物越来越多，阵法里面逐渐趋于饱和，过多的阴暗引动天地变色，百里外的都城都能嗅闻到那股恶臭，就连躲在犄角旮旯的小虫子都开始不断往外爬，尖叫之声不绝于耳。
更是骇得都城之内其他观望的人，以为火山的岩浆要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它们怎么这么多？”千渊也被这个数量吓住，随后传来空弦焦急的呼喊。
“霜霜你挡不住就快跑别管了！”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虞冷霜压根没想理他，既然接下这差事，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哪有见势不对就逃跑的道理，她可不是懦夫。
可没听见回应，空弦更加着急的喊：“霜霜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倒是快跑啊！你不跑你好歹吱个声行不行？！”
“闭嘴！”虞冷霜很是简单的回了他俩字。
听见人还活着，空弦紧张的心绪才稍有舒缓。
“还活着就好，吓死我了……”
“你们那边怎么样？”
“还撑得住，希望寥寥和殃殃能快点。”
而深陷人间地府的俩人也知道事态在逐渐失控，青白不再留手，将神珠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权力扑向不断挣扎的鬼仙。
它被神珠那至纯至阳的力量包裹住，现在已经烧掉它的皮，再过一会便能烧掉它的肉，接着是骨头，最后是它的鬼仙之精。
如果落流尘能撑到那时候的话……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青白感觉体温在不断升高的时候就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殃殃？”
五感恢复的灾殃咬紧牙关，哪怕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通红，这是被炙烤的反应，“我能撑住，你快点。”
“你让我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以后几十年，有你看的时候。”
“乖，你让我看看……”
“……”
闻到焦糊味的时候，青白知道完了。
砰砰！
阵法破了。
无数的鬼物随着一道金光而出，虞冷霜被轰飞至十米开外，而守着阵法的空弦和千渊也是不太好。
“天机灵灵，大道无光！”空弦的身体猛然飞起，迅速停在阵法上空，强大的吸力将四散的鬼物吸住，但也只能给其他人争取逃跑的事件。
“快走！”
“师傅！”青白抱着双手焦黑的灾殃回头，就看空弦身体正在“皲裂”，仿佛在承受着肉体凡胎无法驾驭的力量。
“走啊！”
“寥寥！”
虞冷霜和千渊狼狈跑过来，身上不止伤痕累累，而且还隐有阴气侵蚀的征兆。青白再顾不得其他，将快昏迷过去的灾殃交给虞冷霜，将他双手恢复之后往后大退一步。
“师母，你们尽力了，剩下的交给我，带殃殃走。”
“寥寥……”灾殃的身体支撑不住，他到底不是仙族血脉，和青白同生共死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飞身而上，把空弦踹下来的青白。
千渊和虞冷霜没得犹豫的空间，带上人飞掠而去。
如果青白拼命之后却保不下他们，让他如何拼得安心？最重要的是尽人事，然后不要妨碍他……
“来吧……”青白看着破败的阵法光芒，肆无忌惮的释放神珠的力量。
这次没有落流尘，只有他的仙族血脉。
到时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尔转团破产
那些飘散而去的鬼物被光芒捕获，最后又在光芒之中尖啸着消失，光芒比太阳还要炽烈，哪怕是鬼仙探出来的巨大爪子也被狠狠地灼伤。
他们在角力，到底是青白先被烧得尸骨无存，还是鬼仙先被消灭。
这个时候，则彰显了队友的重要性。
一面铜镜由上至下落入那团如阳的光芒之中，当鬼仙巨大的头颅探出之后，便被那团光芒包裹。
它挣扎着要把自己的头说回去，可它的头像被那团光芒包裹后便逃脱不开，随着温度还在进一步上升，地表都由焦黑到开始岩溶化的时候。
一声脆响，鬼仙停止了挣扎。
而后它那庞大的，由鬼仙之精铸就的鬼仙之体被完全没入光芒之中，消失得无声无息……
已经跑出十几里地的几人回头一看，纷纷停下。
“消失了吗？”
“我们赢了？”
“是不是？”
他们看着远处逐渐收敛的光芒，心脏几乎快跳出胸口，渴望有个人能来告诉他们，鬼仙被消灭了。
看着光芒消失，被青白恢复过的空弦拔脚跑回去。
“空弦！”
“书袋子！”
千渊和虞冷霜一怔，可看着昏过去的灾殃，他们决定先回去搬救兵。
……
……
“得到什么的同时，也会失去什么，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
青白手里抓着云明栖身的铜镜，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神光柔和缓缓下落而来的葳蕤帝。
他不是六只眼睛了，也不是恐怖的鬼仙法相，而是一个真正的，仙神。
“黄雀在后，诚不欺我……”
烧焦的身体缓缓飞起，被吊在葳蕤帝面前，青白恨不能呸他一口唾沫星子，可惜他人都快被烧干剩下最后一口气，压根没口水。
“真是好险啊。”葳蕤帝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有些幸灾乐祸，“刚才差一点你就真的把我的鬼仙之体毁灭了，还好你们低估了落流尘的消耗，否则我就没有机会和鬼仙合体了啊。”
“咳咳……”青白的眸光落在手里的铜镜上。
铜镜飘起，落在葳蕤帝手里，“可惜了，难得有这么个投机的人于我作伴，现在也没了。”
随着他的话，铜镜消散而去，仿佛不曾存在过。
“所以你，早就计划偷袭？”
“当然不是，我那个仙体啊，原本是打算和云明逍遥快活去的，可他不甘心，所以趁着云明出手帮你们的时候，用了点不太光彩的手段跟出来了，否则我怎么渔翁得利啊？”
“咳咳咳，不愧是……你啊，葳蕤帝，从古至今，你还是你。”
伴随而来的是葳蕤帝低低的笑声，“不错，我还是我，不过我现在要飞升了，等我回来，就让你们体会到……人间地狱是什么，你们几个，我会留到最后，再会了，你个不肖子孙。”
青白看着葳蕤帝缓缓上升的仙体，说实在，他是有些羡慕的。
原来仙神的身体是这样，确实比肉体凡胎完美无数倍。
可惜了……
在他焦黑的身体快触地时，打开的云层上伸出一只诡异的巨手，它裹挟着雷火，将飞升而上的葳蕤帝一把抓在手中。
云层之中似乎有些人在说话，很杂，很乱。
身体瞬间恢复的青白立刻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在跑过来的空弦一道雷字真诀加持下，眨眼之间随着葳蕤帝和那个巨手，一起进入那所谓的“仙界”。
葳蕤帝那句话说得没错，得到的和失去的，最后不过都是一场空。
世人所执着的，不过是场梦。
葳蕤帝消失了。
云明消失了。
青白，不，或者说，他的魂魄消失了，留下肉身孤零零的躺在一片焦土里，身上的白衣破败，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