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殃却也没说什么，回头看当事俩人接过弓箭。
但瞅着孙潇那比苦瓜还苦更是带着未干泪痕的脸，怎么看都不像会的，“乾乾，别说你拉弓射箭都不会。”
“我确实不会啊，比别的行不行？我特别会划拳和打清谈牌。”
“牌桌的玩意我不提倡，或者你现在认输。”
“不要……”没比就认输，岂不是更憋屈！还要被琪琪苏打，他没那么傻！只能苦哈哈的瞅着梦魇，“怎么办啊？我又不会，魇魇你帮我求下情，三局两胜也可以的嘛。”
“教主，不如抓阄吧。”梦魇知道他什么德行，但也不想他被打了之后哇哇哭许多天，想起来都觉得悲惨，“免得乾乾后面整天喊自己被欺负。”
以他鬼叫的本事，确实是能预见的。
但这次是为了教训人，怎么可能改呢？梦魇不是看不出来，是看出来了也要护着那疯小子，灾殃就更加不能让他得逞。
“你若真的为他好，就不要只会护着，我们也不会害他，拉十次弓，谁的箭离靶心近又多的就赢了，开始吧。”
看灾殃抬起手，号角声随即响起。
青白开的那下注的盘挪到一边，人员也转移到场地边上，把中间的靶位让给孙潇和琪琪苏。
“小子，等着被我打脸吧！”琪琪苏抓着弓和箭袋，扭头往射箭的位置上去。
还停留在原地的孙潇无助的看向梦魇。
他正在场地边和收注钱的青白说话，大抵就是要他去跟灾殃说说情，可惜青白没听，还搂着他的肩膀让他一起下注。
“死不了，你让他自己弄去，没事的放心。”
“你们没事我有事啊，我不仅心疼还得哄，让教主警告他几句算了。”
“那不行，好歹是教内的事情，我去说实在不妥，要不你去把万劫喊过来好了，他来说就合适。”
梦魇才突然想到似的，扭头就要去，但是被青白拉住，“你还真去啊？”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梦魇回过头来，目光狡黠的看着他。
怕是等会人找来了要赖他头上，所以青白才眼疾手快把人拉住，促狭着那双乌亮的瞳眸盯着面前的人，“你小子不老实，我一眼看出你肚子里面的坏水，你别去了。”
“那你替乾乾求情。”
“这事你求不得，人家教孩子你搁旁边劝只会让人下手越来越重，你别管了。”
“可是……”
没等说出后，校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俩人望去，原来是琪琪苏双箭齐发，命中了几十步开外的靶心！青白一看也跟着拍手叫好，然后被梦魇挡住。
“别看了，快想想办法，乾乾这要是挨了巴掌回头指不定发什么疯。”
“哎呀你挡到我了，让开让开！”青白不理他说什么，直接把人挤开继续看琪琪苏拉弓。
那搭弓瞄准的姿势一看就是练过的，这不完虐小菜鸡孙潇？“乾乾这小子要有苦头吃咯。”
“真是……”梦魇也不管那么多了，下去搂住不知所措的孙潇，“走，我们不比了，我看谁敢动你！”
“干什么干什么？”青白过来拦住俩人，义正辞严道：“盘都开了，人家钱都下了，你不比了？那可是会犯众怒的。”
梦魇不吃他这套，颇为幸灾乐祸的说：“谁让你开盘下注，要找也是找你。”
“反正不许走！”青白拉住孙潇的手，又被梦魇横插一臂膀。
三人就着那滑稽的姿势就争起来了。
不知道怎么闹的反正孙潇突然就烦了，甩开青白的手，抓着弓箭跑过去，“老子不怕你们！这就去射！”
“好好！你快去！”青白看他终于没想跑，赶紧欢送人上场。
与之相比起来，梦魇简直不要太担心，想着待会输了，自己替孙潇受那一巴掌吧，免得他寻死觅活的让人头疼。
另一边，孙潇到位置上后，琪琪苏轻蔑的看他一眼，随手从背后拿出两根箭矢，“不跑了？”
孙潇白她一眼，“老子这次跟你杠上了！”
“好啊，我等着你把脸送过来哦。”
众人看着孙潇歪歪斜斜的搭弓姿势，只觉得滑稽非常，更有甚者叫嚣着让他认输得了。
弄潮教的教众都是投注琪琪苏的，投孙潇的只有给他留点面子的青白，别回头说大家都欺负他闹着要死，起码自己给他投了还能说两句话。
啪！
咻！
第一根也没让众人失望，孙潇那根箭矢连靶子的边边都没碰到，就斜斜的插在了砂石地里，引来哄堂大笑。
哪怕是纪律严明的金银台众人，也有不少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这还比什么？
“呵呵，别说我欺负你，喏。”琪琪苏下巴指向自己的靶子，上面已经有五根黑羽的箭矢，“我就射那五根箭，你能超过五根箭在靶心上就算你赢。”
也不是琪琪苏看不起他，但看他这模样确实赢不了自己，就当可怜他了。
不过孙潇并不领情，嘴里骂骂咧咧的又拉开弓，“狗眼看人低，我才不稀罕！”
咻……
嗒！
就在众人看好戏的时候，孙潇第二支箭居然命中了靶心！
运气这么好的么？
众人不以为意，琪琪苏更是嗤之以鼻，在一边好整以暇的抚摸手里的弓。
接着孙潇又连续射出三箭，都正中靶心，他们才知道自己看差了什么，这人，莫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你？”
“我向来不出挑。”孙潇忽然苦笑，这次架起两根羽箭瞄准靶心，眸子微眯，带着苦涩说：“因为出挑会死，所以藏拙只为了活命，我不是你，十岁开始就在念生堂有人护着长大，七岁时，我就学会要藏着了。”
咻啪！
哒哒……
两根羽箭正中靶心，前面第一根射歪的不算，他已经射中靶心四次。
琪琪苏面对这个模样的孙潇，只有陌生和戒备。
他不是那个爱哭爱闹爱发疯的乾乾，是那个在外面摸爬滚打过的人，他们都被他精湛的演技骗过了……
“我不怕你！”琪琪苏搭箭拉弓，但她的心已经乱了，两根羽箭都偏离靶心，射在箭靶的边缘。
那些在她身上下注的弄潮教教众纷纷惊呼。
这咋办？会输的啊！
“知道我为什么欺负你吗？”孙潇垂下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转头看着她不服气的脸蛋说：“因为我嫉妒你。”
现在的琪琪苏已经受他影响，闻言也垂下手里的弓，回望他，蹙紧英气的眉毛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我嫉妒你，嫉妒你能被我哥教养，如果我能在他身边长大，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我的身体不会残缺，我的灵魂不会沉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那又与她何干？他的不幸又不是自己造成的！“人各有命，你已经这样了，何苦来为难我？”
是啊，木已成舟，何苦来哉。
可他们背地里都说他是小疯子，那不疯癫一些，岂不是让人失望？“因为他来得太迟，我已经无可救药……”
孙潇突然抓出背上箭袋里面的六根羽箭，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那本就婀娜的身形变动拉开马步，往后下腰朝面前的天上射去！
那几根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弓弦送出。
最后经过精准的角度，哒哒哒哒哒哒，依次射中属于孙潇的箭靶靶心！
“好！”
青白最先反应过来用力鼓掌。
虽然被孙潇扮猪吃老虎骗了回，但能藏得那么好也是种真本事，他是佩服的，而且自己还大赢特赢，能不高兴么！
就是可惜咯，琪琪苏没办法打孙潇的脸了。
“以后叫叔，我也许就不欺负你了。”孙潇丢下弓箭，在琪琪苏愤然的目光中张开双臂，走向迎面而来的梦魇。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用藏拙了。
“乾乾……”梦魇接住扑到自己身上的人，感觉他的身体有点凉，怀抱陡然收紧，“别怕，我在。”
“你在……我不怕。”孙潇抱紧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轻轻地。
像在为过去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自己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