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我靠阴郁人设拯救竹马将军>第七十三章 桃木拐杖

  又短又利的匕首划开吴羡腹部的伤口,鲜血涌出来,浓重的血腥气刹那间在房间中弥漫开来,梁迅羽不敢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尽管处于昏迷状态,吴羡似乎还是感觉到了疼痛,他紧闭着眼睛眉头轻轻皱了皱,发出一些形似鼻音的轻声,梁迅羽五指张开一点,透过指缝查看吴羡的情况。

  伤口看上去又深又长,叶无恙一手用器械撑开伤口,一手用特殊处理过的镊子伸进伤口去夹里面的异物,梁迅羽咽了咽口水,想想都觉得肉疼。

  叶无恙一心投入,谨慎地拨开缠绕在那异物之上的血肉,额头细细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

  梁迅羽拿了一旁的毛巾,放轻脚步靠近叶无恙,用手里的毛巾给叶无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叶无恙一惊,握着镊子的手还是稳稳的没有乱晃,见是梁迅羽,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动作。镊子夹住异物,叶无恙久盯着一处有一些眼花,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异物从伤口之中脱离出来,血液涌出的更加猛烈。

  染血的钥匙被丢入早就准备好装有清水的铜盆之中,一层层血迹溶于水中。

  “迅羽,把止血的那个给我,是那边绿色瓶子的那个。”叶无恙道。

  “哦哦,好哦,绿色的。”梁迅羽念着话认真地找叶无恙说的绿色瓶子,绿色瓶子就在十分显眼的位置上,他赶紧拿来递给叶无恙。

  止血的药粉盖住伤口。

  叶无恙:“纱布。”

  梁迅羽拿了纱布递过去。

  纱布裹住伤口,没过多时洁白就被血红所占据,叶无恙怜惜地抚了抚吴羡的脑袋:“迅羽,你去拿钥匙吧,羡儿的伤这种情况,我不能离开他身边。”

  “好,好的。”梁迅羽从水盆里面捞出钥匙,双手捧着把钥匙放在那块给叶无恙擦汗的毛巾之上,让毛巾吸干钥匙之上的水分。

  看着那把钥匙,他祈祷一定要是将军和大家想要找的东西啊。

  推开门,梁迅羽一愣,梁雁握着一大早寻回来的铁盒悄无声息地守在门外,他双目布满血丝,脸上是各种沧桑与疲惫的神情。

  “将军,钥匙。”梁迅羽把钥匙捧到梁雁的面前。

  梁雁一颗心砰砰地跳动,连他接过钥匙的手都在不经意间有一点抖。

  梁雁在怕,他怕打开铁盒,里面是他想要找的神社实录,那他就要马上离开江南,那受制于人的颜稚秋该怎么办;如果不是神社实录,那他下一步又该如何行动,是回西边集结军队去和三皇子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去寻找太子的下落……

  钥匙插进铁盒上的锁里,顺时针一转,咔哒,锁就顺势打开了。

  梁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用蜡密封好的书卷,他剥开书卷外的纸皮,“神社实录”四个大字赫然映入梁雁的眼帘。翻开书卷,神社近一年来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皆在实录中记录清楚,包括神社与三皇子党私通往来的证据、通过不法手段获得的钱财金额、惨死于神社手中的百姓身份等等,白纸黑字,字字血泪。

  纸质外包中还有几封信件,竟然是三皇子母舅孙国公与身为江南刺史的薛寺之间往来的信件。

  梁雁紧紧攥着实录。

  “你要和我一起去西北,借助西北忠义侯的势力,从西北十城开始,笼络自己的势力。再借助杨老先生做的火器,增强军队作战的实力,最后一举杀回去。”

  颜稚秋曾经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梁雁深吸一口气,用力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握了握手,做下决定。

  “所有人收拾家伙,通知城外扎营的弟兄们,我们两日后出城,回西北。”

  “是!”

  县衙大牢里面,颜稚秋一夜无眠,他靠在粗粝的石墙上,抬头透过唯一可以外面的那一扇小窗户,看着漆黑的夜空一点点变亮,炫目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闲来无事他开始回忆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梁雁奉旨出发南征,他虽然不舍,但是什么也没有多说,待梁雁离开,他就一个人缩在冷冷清清的将军府中,谁也不见,什么事情也不管。

  一阵开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颜稚秋的视线从小窗口挪回来,挪到门口。牢房的门被推开,薛寺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他刚从衙门处理完事情回来,身上还穿着朱红色的官服。

  薛寺手里拿着一个长条状的盒子,他往里面看去,目光刚巧撞上颜稚秋的目光。薛寺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拐杖,他道:“昨日见小公子的腿已经可以落地走路了,想着您应该用得上,我给公子放在这边地上了。”

  颜稚秋看着薛寺把手里装有拐杖的盒子放在门口:“薛大人,你是准备我一个瘸子爬过去拿拐杖吗?”

  薛寺被颜稚秋说的有一点懵,想了想颜稚秋应该是要他给他把拐杖送进去的意思,薛寺进去把盒子交给颜稚秋。

  是一根造型很简单的桃木拐杖,薛寺给了东西就要走,颜稚秋叫住他:“薛大人,坐下来聊聊吧。”

  薛寺顿了顿,走过去把牢房的门从里面锁上。

  牢房里没有别的可以让人坐的地方,颜稚秋拍了拍床榻边上空着的位置:“大人不必拘束。”

  薛寺却是摇头:“公子出身高贵,礼仪,不可废。”他退了几步,站在了那扇小窗之下。

  颜稚秋从盒子里面取出那根桃木拐杖,撑着拐杖从床榻上下来,随后端正坐到床边垂下酸软的双腿。

  四下无言。

  “我认识的薛寺,不该是这样的。”颜稚秋开口打破了寂静。

  薛寺没有答话,只是低垂下眼睑。

  颜稚秋慢慢地说道:“我第一次与大人想见是在京都相府,父亲邀请当时的状元郎来家中赴宴,那位状元郎意气风发,我记忆犹新。父亲问状元郎他想要做什么官,状元郎说,他愿意去最贫瘠的州县,做最小的官,只要他能让那里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过上好日子,他就是个好官。我当时特别羡慕他,身体健全,又有那般好的志向,我祝福过他很多次,我希望他成为一个万民敬仰的好官,我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官拜宰相。”

  “世事无常,而且世上空有抱负的人也不在少数。”薛寺轻笑一声,自嘲般说道。

  颜稚秋也不反驳他的话,继续说道:“我与大人想见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您最后一次来相府。父亲在训斥他最得意、最想要培养成接班人的学生,那位大人年轻气盛,因为一件本可以一笔带过的事情与父亲争吵的面红耳赤,父亲勃然大怒,让那位大人不必再登门了。那位大人不卑不亢地与父亲拜别,当真是再也没有来过。”

  “我见过很多父亲的学生,争吵却是少见,大部分的时候是父亲怒不可遏地训斥他们,父亲也会说不必再登门这些话,可是那些大人往往会在第二天带上重礼,态度诚恳地来到府上与父亲道歉。”

  薛寺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将头低的更低。

  颜稚秋:“薛大人,你还记得你为官的初心吗?”

  薛寺终于抬起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既然记得,那你为什么要替逆党卖命?!他们许你什么来交换江南百万条老百姓的性命,仕途、金银?”颜稚秋语气愤愤,“薛寺,我不信这些食世俗之物能让你抛弃初心,你有那么多机会都能向陛下,向父亲讨要高官厚禄,告诉我为什么?”

  薛寺摇摇头:“公子,没有那么多人可以一直坚守初心的,世俗欲望太诱人了,没有会想卷入政党之争最后惨淡收场的,他们许我太平,许我无忧,这就够了。”

  薛寺抱拳:“没有别的事情,那在下就告退了,公子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薛寺从袖子中掏出钥匙想要打开门,手在半空中停顿住,他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道:“瑜公子打算偷梁换柱,用替死鬼代替你,当中行刑处决,然后秘密带你离开江南城。梁将军在今日早上拿到了吴术家中的实录,我会给他传讯让他能够找机会救你的。”

  “薛寺,别让他救我。”听到此处颜稚秋突然笑了,他开口道,“让他以为我死了,带着对他们滔天的恨意,他会更有动力去对付三皇子他们的。”

  薛寺回头看了一眼颜稚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把话带到的。

  就在薛寺手中的钥匙插入锁中的那一刻,颜稚秋又开口说道:“我知道,是因为徐家,因为大姐姐,薛寺,你想错了,大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聪明、有城府,她能一个人撑起徐家,你为什么不相信她能够和你一起面对那一切呢?”

  薛寺到最后也没有回答颜稚秋最后一个问题。

  颜稚秋目送他走远,他的目光再一次回到那一扇小小的窗户上,光从窗户外面投射进来,金灿灿地落在薛寺刚刚站立的地方。

  今天江南没有下雪,是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