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但我拒绝感化反派>第41章 纷至沓来1

  当然, 最后宿淮双还是没去江泫的房间睡。少年在自己的房间打坐冥想,直到江泫前来找他,告诉他应该启程, 方才睁开眼睛。

  床上的方子澄仍然在沉睡,江泫在他身上留了一道灵力, 这样无论方子澄中途醒来跑去了哪儿, 江泫都会知道。

  整理好一身行头,吃过饭后, 江泫带着宿淮双出了客栈。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织金一般铺洒下来的日光之下停着一辆缀饰锦帘与金银的富贵马车。马车边悬着闻氏的家纹, 周边的行人见之色变、避之若蛇蝎, 因此马车边很大一块地方都是空的。

  车夫看着面相惨白、精神不佳, 眼下挂着两点惨惨的青黑。然而看见江泫等人前来, 还是强打精神下车,向着二人拱手赔笑道:“仙人好。早先听闻二位要登门拜访,小公子特地让我前来迎接。”

  他对修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态度并不热切也不失礼, 似乎单纯只是来接个人,没觉得他们能解决闻府的异象。

  宿淮双上前几步撩开车帘,见江泫上了车,自己也才跟着上去。一阵车身平稳的摇晃感和枯燥的马蹄哒哒声过后, 城主府须臾便到。

  这次他们入府走的是正门, 进门前宿淮双眼神微妙地瞥了一眼西边的院墙,似乎回忆起了半夜翻墙的不善之举,很快又将眼神挪回来, 露出了八风不动的冷淡神色。

  随着府门洞开,里头常年萦绕不散的阴煞之气扑面而来。今日的阳光很好, 竟然也没能将府中的阴冷驱散多少,反观前庭的绿植草木,叶尖枯黄,个个都呈现颓态。

  也不曾听见鸟鸣,动物有灵,怕是早不进闻府了。

  草叶之间是一条石砖铺就的大路,路旁落着六盏石灯,在夜中用作照明。只是昨夜江泫二人前来的时候,这些灯大多都没被点上。

  大路向前,便是装潢富丽的正堂。堂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同样面容苍白的锦衣小公子,看年龄不过十四五岁,身后跟着几位低眉垂手的仆从,死气沉沉地往门前一横,不禁让江泫产生一种进的不是正堂,而是别的什么不详地方的错觉。

  原本他是主家,需等客人登门拜访才露面,可他早早地便等在这里,可见心情之迫切。

  见到门口江泫二人冒头,那面目惨□□神委顿的小公子抬起眼睛仔仔细细地将二人打量一番,见来者气质沉静、似乎对驱邪之事胸有成竹,不禁面露喜色,几步挪下台阶迎了上去。

  “贵客到来,闻府蓬荜生辉。在下闻海钧,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他说话时,带着一种强撑出来的成熟口吻。原本就是个还在读书的孩子,父亲与兄长蓦地出事倒下,要一人撑起府中上下事务,其中辛劳可想而知。

  “江泫。”

  身后的少年亦道:“宿淮双。”

  闻海钧忙不迭地拱手道:“江公子,宿公子,请到堂内用茶……”

  堂内早已有仆人等候,为他们斟茶。然而虽然热气腾腾,却并不怎么闻见茶香,入口的水也是一股死气,被府里盘踞的阴煞浸了个透。江泫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视线落到坐在主位上的小公子闻海钧身上。

  主位太宽了,他身量不高,近日脸色也不好,坐在主位之上,难免有些撑不起气场。江泫喝茶的时候,他双手伏在膝盖上,一直借着衣袖的遮挡紧张地捏揉手指,不时抬头看看堂下人,一副十分急切、又知道不能失礼数惹人不快的模样。

  江泫只抿了一口,便将瓷杯放回底托上。瓷器相接时清清地响了一声,紧接着,不急不徐、蕴着薄雪一般的声音响起:“可否让我们看看城主和长公子的情况?”

  闻海钧连忙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

  一行人丢下了装得满满的杯盏,从正堂挪到了城主的住地。进入院子时,江泫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院中,发现昨夜他们看到的那口井仍然在那儿,只是宿淮双离去的时候大意了,未曾将井盖盖上。

  闻海钧显然也看见了,向仆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立刻有人前去覆上井盖,过来对着闻海钧道:“不知是谁掀开了这枯井的盖子,实在是闲!手脚不干净,今日掀的是井盖,明日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少爷应当严惩。”

  闻海钧敷衍地“嗯”了一声,心思显然没在这上头。他快步带着江泫与宿淮双迈入檐下,转过几处拐角,停在一处房间门口,对江泫道:“父亲在里头,大哥在隔壁。”

  久久卧床之人,房间的气味想必都不怎么好闻。闻海钧提前让人把门窗打开通风,将里头的病气驱一驱,才好让客人进去。

  江泫道:“淮双,去看看。”

  背后少年应是,抬脚进了房间。闻海钧看了看他的背影,下意识将求助的视线转到身边的青衣人身上,有些小心翼翼道:“他……他能行吗?”

  江泫心知,他是看宿淮双年纪太轻,疑心他能力不佳。他缓声道:“可以。”

  听他这样回答,闻海钧的心落下来一点。只是他瞅了瞅门内的情况,又惶然无措地问道:“二位可知府里出了什么问题?已经快持续半年了,爹和大哥都倒下了,下一个想必就是我……”

  少年畏死,说到最后一句时,面上露出难掩的惊恐之色。

  江泫道:“无需忧心,只是阴煞。”

  见他如此笃定,闻海钧皱成一团一派苦相的脸颊松开,这下是真的有些开心了。“江公子想必是已经有驱邪之法了!”他斟酌词句,颇为小心地道,“闻府中有一块千年陨铁,似乎是不可多得的神物。若二位成功驱除阴煞,我愿将其双手奉上!只盼二位公子不要再中途离开了……”

  江泫闻言,心中有些奇怪,道:“何出此言?”

  闻海钧苦不堪言道:“江公子有所不知。为了找出府中异象,让爹早点好起来,我和大哥明里暗里找过不少仙人来看。他们听见条件的时候都满口答应,我们招待他们在闻府住下歇息,可往往第二天醒来就来向我们辞行,说解决不了。”

  江泫的神色微微一顿,眉尖皱了起来。

  辞行?

  这和方子澄的说法颇有出入。在井下时,方子澄明确地告诉他们,不要在闻府住下,半夜会有人入室行凶,将人掳去井中。而闻海钧却说,这些人实在第二天好端端地去向他们辞行的——

  未免太过古怪。已经在井下的人,如何突破封灵阵的禁锢回到地面,向他辞行?更别提个个在暗道中困得生不如死,辞行后难道是自己跳下去的吗?

  江泫道:“可是亲眼看见他们来向你辞行?”

  闻海钧道:“这是自然。虽然解决不了府中的异象,出行前我还是命仆人为其备下盘缠,一位一位送出府的。账房之中有记录。”

  少年神情困惑,语气不似作伪。若他所言属实,那么闻府上下确实都是世间难寻的良善之人,只是究竟属实与否,须得去账房核对一下。

  江泫道:“闻公子,可否让我一观这些条目?”

  再怎么说,一个被请来驱邪的外人要求看自己家里的账簿,实在有些奇怪。小公子原本有些警惕,垂首思索片刻之后,眉头渐渐拧了起来,道:“江公子怀疑我在说谎?”

  江泫默然不语,不答是,也不应否。

  闻海钧咬着下唇,神色十分犹豫。然而此刻房中竟传来几声仆人的惊呼:“老爷!”

  “老爷醒了?!”

  闻海钧闻言脸色大变,不顾礼数立刻冲进房间,跪在了父亲床前,举目查看闻乐清的情况。方才进来不久的宿淮双站在床尾,很快江泫也迈过门槛,进入了房间,见原本死气萦绕、时日不多的闻乐清竟然醒了过来。

  他卧床太久,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几乎每处都不听使唤,能动的只有一双浑浊茫然、却不失温和的眼睛。即使已经瘦脱了相,仔细观察还是能隐约看见这位城主往日慈和宽厚的相貌,正如传闻所说,是一位一心向民、不可多得的好城主。

  闻乐清的目光艰难地在房中扫了一圈,看见了两个生人、府中的婢女、还有跪在床前又哭又笑的闻海钧。看见闻海钧的时候,他的眉毛微微一沉,似有老泪纵横之意,颤悠悠地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闻海钧急切道:“爹!你想说什么?不对,你先不要说话……小桃,春柳,去拿水来!”

  房间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没等婢女将水取来,闻乐清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这次他的睡颜十分沉稳,仿佛平日里侵扰他的病痛都消失不见了。闻海钧怔怔地看了许久,最终转过头对江泫道::“江公子,我带你去看。”

  临出门前,江泫用灵识向宿淮双递信,让他呆在原地准备驱煞的事宜,等到自己回来以后开阵。少年乖顺地点了点头,温沉的目光与江泫的视线相接,江泫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宿淮双听见了自己与闻海钧在门外的对话,这是在帮自己。

  他短暂地镇压了闻乐清体内的煞气,让老城主醒来,也让闻海钧看到了希望——此前数位修士从未让他看见过的希望。江泫对着宿淮双微不可察地一颔首,少年眼中随即泛起春水浮花一般的笑意,随后由闻海钧带路,江泫离开了闻乐清居住的院子,一路来到府中的账房。

  小公子站在门外,指点仆人将对应的账本拿过来。负责账目的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颤颤巍巍地递了一本账簿过来,可直到闻海钧将这本账簿从头翻到尾,都没有查到他所说的记录。

  他脸上浮现愕然之色,不信邪地又翻看了几遍,道:“曲先生,是不是拿错了?!”

  老人颤颤巍巍地道:“就是这一本,老奴没拿错。”

  闻海钧震惊道:“这不可能!那些人,我明明是有好好将他们送出去的——”说到一半,又蓦地止住声,惶惶然地对江泫道:“江先生,我绝不是在撒谎。若我在撒谎,便不会带您来看账簿……”

  他生怕江泫因为此事厌弃闻府的品行,带着同伴离开,不再为他们布阵驱邪了。

  江泫观他如此反应,察觉到闻海钧并没有在说谎。在他的意识里,他似乎认定自己已经将这些人好端端地送回去了,方才带他来账房的路上,一路上都不现怯懦心虚之态,乃是因为笃定自己身正影不斜。

  不知为何,那日散修的状似无心之言,此刻突然闪现在江泫脑海中。

  ——也许有那种能操控人心的仙术呢?

  虽然荒谬,但现下看来,竟然有了一丝微妙的可信度。

  他需要向闻海钧打听一些事情,越详细越好。江泫道:“我相信闻公子,必定是其中某一环出现了一些问题。”

  顶着一张一看就不屑于撒谎的脸就是好办事。闻海钧显然也想不出江泫有什么欺骗他的理由,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落下,再开口时,声音都快虚脱了:“多谢江先生……账本的事,我一定让人严查……”

  闻言,江泫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言辞故作成熟,但到底还是个孩子。现下的情状,他根本没有必要向江泫解释——他与宿淮双为了那块陨铁而来,对此两方人都心知肚明。只要陨铁还在府中,就算闻氏品行不佳,他们也不会中途离开。

  江泫道:“闻公子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他侧开一步,冷淡的视线落到闻海钧身上,道:“只是江某有些疑问,公子可愿意为我解惑?”

  闻海钧道:“当然可以!我们去正堂说,宿公子也要一道前来吗?”

  江泫遥望一眼黑气笼罩的城主别院,道:“不必,他身负镇邪法器,留在原地,会让闻城主与长公子好受些。”

  听见父亲和兄长不会那么难受,闻海钧立刻放下了心。他躬身表达了对二人的谢意,引江泫去了正堂,又叫仆人新沏了茶水,道:“江公子想问什么?”

  江泫依旧举起茶盏,用杯盖将浮起的茶叶别开,垂眼浅啜一口。再抬眼说话时,他的声音仿佛被茶水的温湿之气软化不少,不再像方才那般使人感受到无声的压迫。

  “近半年来,登门拜访的修士之中,可有一位叫方子澄的?”

  闻海钧没有去上座,反而坐在了江泫身侧。他有些怵江泫,此刻仆人不在身侧,便索性丢了那些繁琐的面子礼数,重新端起了晚辈应有的谦逊。听见江泫的问题,他细细思索一番,道:“似乎是有的。”

  刚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充满不确定性的词语用得不好,连忙补充道:“当时是我大哥负责接待的,我成天到晚往父亲那里跑,记不得是不是这个名字……是不是一位玄色里衣、天青色外衫的仙人?”小公子比划道,“腰带上悬着一枚玉令,背着剑,长得很高。”

  江泫颔首。

  闻海钧描述的这一身行头,正是上清宗弟子下山历练时常穿的。

  见江泫肯定,闻海钧接着道:“那位仙人入府的时候,我邀请他在府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他来向大哥辞行,说门派中有急事,需要回山门……”他迟疑片刻,还是将心中恶处“怀疑他只是处理不了”的恶言掐灭了,没有说出口。

  万一人家是真的有急事呢?

  他接着道:“大哥打算派车马送他出幽州,但是方公子拒绝了。出了府门以后,就再没回来过。”

  同方才的说辞对的上。江泫心想。

  对于修士的去向问题,江泫不打算过多纠结,指不定这闻小公子连自己家地下有一条暗道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向他透露事实为妙。江泫抿下一口茶,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今日的正题:“那,小公子可曾见过一位戴着黑纱斗笠的人?”

  听见江泫的描述,闻海钧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看了看江泫,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见过的。江公子找他有事吗?”

  听他的口吻,似乎已经和那人见过不少次了,还有了联络的方式。只要江泫说“有事”,为了父亲与兄长,他说不定会帮江泫联络那位疑似养煞人的邪修。

  但江泫没有这样的打算,接触他对于身为一个普通人的闻海钧来说太过冒险了。

  “无事。”他缓声道,“只是想看看,闻公子同他是怎么认识的。”

  闻海钧困惑道:“可以是可以……要怎么看?”

  江泫将手中茶盏置于桌上,伸手翻开杯盖,将装着茶水的瓷杯推至闻海钧面前,道:“请看杯中。”

  锦衣公子倾身向前,视线茫然地往杯中看。看清水面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术法定住,一动也不动了。

  *

  正堂内传来一个声音。

  “方公子,确定能治好吗?”

  是大哥的声音。大哥说话一向温和稳重,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是找到靠谱的大夫了吗?

  闻海钧原本要向父亲的院子里走,闻言立刻后退几步。他一退,江泫的视角也跟着他往后退,从门边探出半个头,看见堂中坐着一位天青色外衫、清瘦高挑的公子。公子的声音很温和:“只是寻常阴煞,尚在成长之中,不难解决。”

  闻海钧将头缩了回去。

  阴煞!他从来没听过。原来爹不是生病了?不愧是仙人!

  这些想法在少年脑中胡乱地转了一圈,笃定问题将得到解决,欢天喜地地向闻乐清的院子里走,远远地就扬声道:“爹!爹!大哥请来了一位好了不得的仙人……”

  迈过门槛,江泫透过闻海钧的视角,看见了还能坐起来的闻乐清。此时他脸上已经带上了些许病容,两鬓斑白,见闻乐清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叹了口气道:“走路要看路。你大哥请了什么仙人?”

  闻海钧道:“就在正堂里头!说是府中有阴煞,很快就能处理掉……”

  榻上的闻乐清闻言,连日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些,温和地点了点头,道:“切勿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让你大哥留客住下,我不能亲自接待,请他见谅。”

  可是最终事实却没能如愿,第二日早上晨起时,名为方子澄的修士前来向长公子闻海晟辞行。依旧是与昨日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谈吐,面带歉意向闻海晟表示宗门危急,可在江泫看来,哪儿都不对劲。

  像是一片行走的幻境,只要拿剑一戳,消散以后里头什么都没有。

  异常高超、可以蛊惑人心的幻术,在此刻竟然已经对闻府中人施下了!暗中掳走在府中住下的修士关入井中,又特意制造这么一出幻象让闻府人察觉不异常。看来将修士囚禁的人,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不让他们妨碍自己养煞,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要修士做什么?淬精血炼丹?用作禁阵起阵的材料?

  与此同时,江泫意识到,自己找的时间点错了。

  他眼帘微垂,现世之中茶盏内漂浮的茶梗似乎被风轻轻一拂,飘去了茶杯另一边。江泫的眼前一黑,再次睁眼的时候,闻海钧正独自一人跪在了后厅的院子里。这个时间点比方子澄上门的时候更早,记忆中闻乐清还只是有轻微身体不适。

  闻海钧之所以跪在这里,是因为昨日温书的时候偷偷跑去玩还被闻乐清逮到,罚了一顿不轻不重的跪。天朗气清之下却要受这种无聊的罚,少年蔫哒哒地跪着,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地面上的石砖缝发呆。

  面前飘来一片绣着金竹的漆黑衣角,上头飘着一层细细的黑纱。闻海钧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黑纱原来不是衣服上的,而是沿着一顶斗笠的边缘垂下来,长度堪堪达到脚踝。

  纱质轻薄朦胧,不像办丧事时用的黑布,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美丽。这几层黑纱将面前人的面容、身形遮挡得干干净净,明明是看起来颇为轻灵,风却如何也吹不开。

  闻海钧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隐隐透过黑纱确认对方似乎是一位青年。这人在府中出现过几次,每次上门,说的话都不太好听。这次一看见他,少年便语气不善道:“元烨公子,闻府中并没有什么阴煞,我爹的身体也很好,还请不要无端说事了。”

  对方的眼睛透过层层叠叠的黑纱注视自己,不知为何让闻海钧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份冷意一并传到了江泫的身体里,紧接着,他听见面前的人轻飘飘地笑道:“小公子不欢迎我,下次我便不来了。”

  声色异常熟悉,甫一入耳,江泫便知晓了面前人的身份。

  正是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渊谷少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