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但我拒绝感化反派>第39章 心照桃源13

  宿淮双竟然生气了。

  自己的弟子极少在自己面前有过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少年此时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眉头拧得死紧,狠狠地盯着手背上那一小片脂粉,瞳中神色又冷又怒。如果眼神能变成火, 他手背上的东西一定被烧得灰都不剩了。

  被他的怒火一冲,江泫心中原本那点儿不知缘由的不悦也退下去了, 唇角一抿, 神情变成了温淡的无奈。

  生什么气呢?

  方才那一下实在潦草,脂粉被宿淮双的手背一拂, 余留下一点竟擦上了眼尾。原本就是轻而薄的淡粉色,往少年漂亮的眼尾一栖, 生生将他眼中燎原般的怒火化去几分, 江泫的指尖点上宿淮双眼尾时, 心里想的是:失策。原来那灵旨点在眼尾更好看。

  他的举动有些突兀, 少年愕然地抬起头,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眼尾有东西没擦干净。这使他如遭火燎似的猛地向后退了三步,连长靴踩上方才掉落在地的布匹也没注意到,退开一段距离后立刻抬手将眼尾残留的脂粉擦拭干净, 力道之大,将那一小块皮肤都搓红了。

  江泫:“……”

  他是什么令人避犹不及的洪水猛兽吗?

  而宿淮双罕见地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江泫身上,不曾注意到他微蜷了一下的手指。少年躲开了江泫的手,慌里慌张地别过头去, 薄唇紧抿, 再开口时声音轻轻的,语调也有些不稳:“师尊别碰……脏。”

  唯独那一个“脏”字,咬牙切齿, 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江泫正欲说话,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位老妪的声音。

  “年轻人, 吵架就吵架,布丢了作伐?”她拄着拐杖,佝偻着腰背去看地上的布匹,苍老的脸上满满地都是心疼,“噢哟……多好的料哦……够做好几身哩!”

  宿淮双愣了一下,迅速将脚从布匹上挪开,见那老妪想要去拾,被在背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掐了个净尘术。一套动作井然有序,但不知为何,江泫竟然从中看出一点手忙脚乱来。

  老婆婆年纪不小,捡东西的动作却很麻利。她将花花绿绿的布匹从地上拾起来,仔仔细细地拍了怕,再定睛一看,奇道:“不脏!”

  看她的样子,像是对这几匹布喜欢得紧。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抬起头来,目光在江泫和宿淮双之间转了一圈,问道:“谁买的?唔喜欢就卖给婆婆好伐?”

  宿淮双默然片刻,道:“……我买的。您喜欢的话,就送给您?”

  刹那间,江泫有幸观赏到了传说中“脸笑成了一朵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老太太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将几匹布料抱进怀里,乐呵呵地道:“你买布,是要给他做衣裳?”她用眼神指了指江泫,又指点道:“小伙眼光忒坏。他穿不了介色,穿白的才俊!”

  宿淮双道:“……并非如此……”

  他想反驳的是,自己买这布料并不是为了给江泫做衣服。但老太太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这年轻后生质疑她的经验之谈,当下眉毛一竖,绕到江泫身边,就要开口说话。

  宿淮双头大如斗,见江泫没有要挪步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公子穿白色自然好看,只是我买布料并非是为了做衣服。”

  老太太似乎愣了,抛出一句灵魂疑问:“那你买介作甚?”

  宿淮双却像闭了嘴的蚌壳,无论如何都不再开口说话了,甚至将头别去一边,观其神情,似乎事实十分难以启齿。

  江泫看够了戏,在心中笑道:下次有什么事,还是要带上他一起。淮双心思单纯,脸皮又薄,怕是被布庄的女子调笑、又顺带着诓去几两碎银。

  打发走了老太太,江泫带着他往已经定下的客栈走。一边走,一边听宿淮双汇报打听到的事项。

  “我没见到布庄的老板娘,听布庄的女工说,她一个月以前去世了,现在那家布庄归她女儿管。”

  正因如此,他甫一上门探问布庄老板娘的下落,众人就露出促狭之色,甚至有好几位女子脸颊上飞上薄红,一边推着他往布庄里头走,一边大声喊老板娘女儿的闺名,说好情郎送上门来了。

  宿淮双面无表情地将这段他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扔去一边,接着道:“我问过了,布庄原本的老板娘死于普通的肺病,并且是旧疾,许多年过去仍未治好,前不久便走了。”

  也就是说,并非那小二所说“染上了和城主一样的怪病”。

  至于那城主究竟得了什么病,江泫打算亲自去瞧瞧。思及此,他对宿淮双道:“今夜不要睡觉。我们去一趟城主府。”

  宿淮双颔首应下。

  *

  城主府是要去的,只是宿淮双一直以为江泫已有安排、提前和闻府之人知会过,今夜只是一场暗访——没想到暗访确实是暗访,但入府的方式宿淮双完完全全地猜错了。

  月光如练,树影婆娑。宿淮双站在城主府西院的围墙下,神情颇为呆滞。

  江泫的翻墙进程已经完成了一半了,此时他坐在高高的院墙上,烟青色的衣摆垂下,被风轻轻一吹,便如飘荡的袅袅青烟。这墙实在是高,江泫坐在上头,宿淮双抬眼去看时,月盘仿佛就嵌在他身后,洒了他一身泠泠清辉,恍惚一看,仿若月下仙人,贵不可攀。

  当然,如果他不是正在翻墙就更好了。

  江泫自己上了墙,坐在墙头安如泰山,对着下头的宿淮双鼓励道:“墙不高,不必害怕。”

  “……”宿淮双艰难地道,“我不怕,师尊。”

  江泫道:“那自然好。快上来吧。”

  宿淮双站在墙底下,面露挣扎之色。“师尊,半夜偷偷翻墙进别人家里,是不是不太——唔!”

  最后一个字少年被迫将它咽了回去。原因是江泫不想再多等,直接用灵力凝成一条流光四溢的长鞭勾住他的腰,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便被拽上了高高的院墙;再一瞬短短的失重感后,两人便已经踩在闻府的土地之内了。

  宿淮双被强行拽进来“同流合污”,跟在江泫身后幽幽地道:“师尊,您说过您是普通人……”

  江泫脚步一顿,像是刚刚才回想起来,回过头,面色肃然道:“我忘了。”

  接下来,为了表示自己言而有信的诚意,江泫一晚上都没再使用一丁点灵力。

  他们准备翻进城主府的时候,月亮刚从西边升起不久,正是丑时。这个时间府内无论是仆人还是主人都已经歇下了,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走廊下挂着几盏黄惨惨的夜灯。

  进入城主府之后,江泫才发现,它的实际规模要比在外观察的大很多。闻府内部构造错综复杂,然而即使在萧瑟的夜色与月光之中,也透出几分影影绰绰的秀美雅致。只是因为府中主人久病,景色总显得黯淡些,莫名透出煞人的阴气。

  江泫与宿淮双一道进入府中,很快摸清了府内的构造。他们翻进来的西边房室密集拥挤,是府中仆人居住的小院;西北方是女眷的住地,院内都是她们平日里闲时侍弄的花草,一片茵茵之色,想必在白日里甚是好看,可到了这夜里,花朵下垂、隐隐有黑气萦绕,透出一股说不清的诡异。余下两块地方,一块是府中少爷小姐居住之地,还有一块独属于城主闻乐清,现下长子闻海晟应当也在其中。

  将府中所有地方细致而迅速地探索了一遍以后,宿淮双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府中有阴煞,但我未曾找到源头,仿佛凭空盘踞。”

  “确有此事。”江泫道:“我也有些收获。”

  他领着宿淮双来到闻乐清的院子中,遥遥指了指院中的一口井。那井不大不小,以石砖围砌而成,上面覆着一只木制井盖,防止落叶落入井中,横看竖看都是一口很普通的井。

  但江泫既然指了它,想必这口井暗藏玄机。宿淮双会意,立刻走上前去,握住井盖的把手将它掀开,小心翼翼地竖去井旁——城主与其长子虽然重病,但院内是有仆人侍奉的,不论做什么,动作须轻,不能将他们吵醒。

  掀开井盖之后,宿淮双探头去看。

  井中水空明澄澈,托木盖的福,水面上一片浮叶都没有。水波温煦、暗光粼粼,水面以下的石壁上生着一层浅浅的青苔,纹理精致而秀气,水中映着清晰的月影,是一片再正常不过的水井。

  宿淮双打量片刻,没有发现异常,将目光转向江泫,等待他来解答疑惑。

  月下青衣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行了几步,明明是偷偷潜入别人的院子,可他闲庭信步、毫不心虚,仿佛走在自己的净玄峰。他如同一片静而雅的淡烟飘至宿淮双身边,同样探身看了看,缓声指点道:“水面有异。可看得出来?”

  宿淮双再次凝神去看,这次专注水面。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愕然道:“水里……没有我的影子。”

  此时月色明亮,宿淮双在井口上方探头,水面虽映不完全,但应当会有一团模糊的影子。然而直到江泫靠过来,井中仍然只映着一枚月亮,诡异而安宁。

  江泫道:“不止如此。”

  他直起身体,抬手指了指天上的银月。

  “水井在这个方位,井中不会出现月亮的影子。”他道,“这层水,是障眼法。”

  宿淮双拾起一枚石子,屈指向水面一掷。果然,即使石子没入井中,水面也不曾泛起任何涟漪,仍是一片死寂冷漠的月亮。

  江泫又道:“等你修为再高些,便不用再担忧灵识被邪祟侵扰,可随意用灵识去探知万物。今夜我在这里,不用害怕,看看井下有什么吧。”

  宿淮双神色似有所悟,听从江泫的话,从井上方直起身体,阖上了双目。

  修士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更加磅礴浩瀚的灵识凝成一条细细的、几近透明的银线,遵从宿淮双的意思,缓慢而谨慎地探向井中,向着水面而去。灵识很快没入水面,然而甫一探下去一点,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江泫道:“有何发现?”

  宿淮双深吸了一口气,将灵识撤了出来。他睁开眼睛,瞳底从残留着一丝骇然之色,凝声道:“井下头,有好多人!”

  江泫道:“是活人,还是死人?”

  宿淮双道:“活人。……但也有死的,撤得仓促,还未点数。”

  用灵识去探查什么东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灵识藏于元神之中,五感要比肉.体敏锐许多,接触物体的时候并非是用“眼睛”去看,而是以一种更为玄妙、难以描述的方式——收放灵识是仙门子弟的必修课,宿淮双学得不错。

  然而方才他一将灵识探下去,就感受到了置身极北冰原一样的冷。然而这冷更为阴邪,冻人骨头、让人行动不得,井下空间似乎很大,挤满了修士的痛呼与哀嚎,在凄冷的黑暗中回荡不止,仿若一片无间地狱。

  江泫道:“再探。点清人数,把玉令拿出来,连通灵气,找找方子澄。”

  宿淮双依言照做,从乾坤袋中取出上清宗弟子的玉令置于掌中,引出灵识与掌中之物相接,再次向井下探去。

  江泫静静驻足一边,预防着意外出现的时候把宿淮双叫醒。但自家弟子收放灵识的动作十分稳当,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身后忽现衣物摩擦的窸窣之声。

  江泫转过头去,正正地与一名起夜的小厮对上了目光。

  他似乎刚从茅房回来,半夜三更睡得稀里糊涂神志不清,手中还提着裤腰带。看见院中井边站着的江泫二人,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叫人,而是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嘟囔道:“没道理啊……上次请来的仙人还没走?上次的仙人是个老头,也不长这样啊……”

  一边嘟囔,他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走出几步,被夜里的冷风一吹,立刻清醒不少,脑子才转过弯来,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府里进贼了。偷偷摸摸进来的肯定是贼,而且看他们长得奇奇怪怪,来意不明,指不定会什么邪门儿的法术!

  想明白这一点,小厮撒腿就跑。他怕极了,早先的那一点瞌睡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一边跑一边面色惊恐地张大了嘴,要出声叫人:“来——”

  只是他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从头到尾只有吸气的声音算得上大些。前脚刚跑,江泫的石子后手便到,带着厉厉破空之势向着他空门大开的后背而去,猛地击中他的后颈,发出一声闷响。

  小厮的话卡在喉咙里,两眼一翻,扑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宿淮双道:“师尊,怎么了?”

  江泫道:“无事发生。”

  他的力度控制得很好,只会使人昏厥,最多留一点淤青,不会有其余后遗症。不过夜里风大,一会儿让淮双把他抬回房间吧。

  这边宿淮双的灵识探入井底,一边忍受着难捱的严寒,一边在井底细细搜索活着的修士、探查同门师兄的下落,越探越是心惊。

  井底修士有三十多位。修士体质异于常人,修炼有成者邪祟难侵,但这三十位中,竟然死去十余位了!

  已知近半年以前,就陆陆续续有修士进入姑胥城了。井下死去的,应当就是最早入城、被关押的那一批。

  究竟是谁将这些修士囿聚于此?

  少年神色冷沉,在井底搜索一刻有余,终于找到了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熟悉的源头来自于玉令,玉令上覆着苍梧山的灵气,在上清宗修习过的弟子,纵使日后各奔西东,只要一交手,也总能认得出来是同门。

  他顺势探去,接触到一团温热的灵源,虽然状态有些萎靡,但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方子澄被他的灵识一探,立刻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强打精神放出灵识与他交谈:“请问是哪一峰的师兄弟?这里危险,请快些将灵识收回去吧。”

  宿淮双道:“方师兄。我是净玄峰内弟子,名宿淮双。”顿了顿,他还是没把江泫就在井外的事情说出去,转而问道:“师兄身体如何?”

  其实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但还未经验证,因此不能贸然说出口——这府中阴寒、煞气横生,像是有阴煞盘踞。然而一般活人聚居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出现阴煞的,现在它出现了,还没有被活人的阳气逼走,只有一个可能,府中有什么东西在养着它。

  然而他和江泫方才细细搜索了整个城主府,发现的异常之处只有这口井。修士阳元旺盛,阴煞看见他们只有跑的份儿,而他们现在井中,被人刻意“冷藏”,倒像是为了防止他们有异动,妨碍他养煞。

  方子澄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多谢师弟前来搭救。现下我并无大碍,只是冻得久了,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井底传来一阵窸窣响动,似乎是方子澄挪近了些,虚弱的声音更加清晰地飘到宿淮双耳边,道:“这府中有煞,你行事要小心,还有,咳咳……万万不可夜宿……。我原本打算在入府第二天施阵将其祛除,城主留我在府中宿下,半夜时有人打开我的房门……再醒来就是在这儿了。”

  宿淮双冷声道:“是谁?”

  方子澄低声道:“天色太暗,看不清。只记得门外站了个人,似乎带着一顶黑纱斗笠。”

  “黑纱斗笠……?”

  宿淮双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个形容有些耳熟。他凝神在记忆中思索一番,猛然想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那家食肆的散修曾和他们透露,闻府的小公子半夜出府见人,与他见面的那位正好就带着黑纱斗笠!

  线索慢慢串联起来,然而背后的真相让人身体隐隐发凉。将数名修士关进井底、深夜面见闻府小公子的,竟然是同一位!如此一来,怀疑是他在府中养煞也不是毫无根据了,或许是那小公子受他蒙骗,与他同流合污,将阴煞带入府内……

  不对,时间对不上。

  带斗笠之人与小公子见面已是两个月前的事,那时候闻城主和长子都已经病倒了,阴煞早在半年之前就已在府中,与小公子无关。

  那小公子深夜出门见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戴黑纱斗笠之人又是谁?

  解决了一个疑点,更多的疑点又浮出了水面。宿淮双皱紧眉头,明白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将心思收回来,转而向方子澄道:“师兄,井底情况如何?”

  方子澄道:“不太好。井下有封灵阵,我的佩剑也被缴了,用不了灵力,破不了阵。”

  宿淮双领悟得很快,知道要先去井底破了阵,才能继续救人。然而井底漆黑一片、难以寻路,他暂时收回灵识,向江泫简短地汇报了经过。

  江泫的眉尖在听见“黑纱斗笠”四个字时,同样微皱了一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我去救。”

  宿淮双道:“师尊,井下有封灵阵——”

  言未罢,江泫已然从他背后取下太上剑,指尖抚过剑柄,将剑穗取下来给他,姿态甚至颇为闲适:“我知道。”他看了宿淮双一眼,嘱咐道:“先把那边走廊下的人抬到避风处。随后在府外近处找找,有没有其余入口。”

  井下空间大,修士位置分散,人必然不可能是从井口投下的,府外应该有暗道。

  宿淮双一一应下,目光怔怔地看着江泫提剑跃入井中。他不怕锁灵阵,因为即使没了灵力,也有一身臻至化境的武艺。是了,原本就是这样——

  自己的师尊,是曾经名震天下的伏宵君。境界之深,已能改变一方天象,只是他不常出手,下山以后言行神似凡尘中人,自己竟然忘了这个事实。

  井底又黑又冷,纵然没有水,想必也有很多淤泥。师尊爱干净,若是自己再强大一些,他就不必下去了。

  少年垂下眼帘,眼中暗色一闪而逝。他在夜风之中起身迈上走廊,抓住倒地小厮的脚,随意将他扔去廊后避风处,几步攀上院边的大树,掌心撑住冰凉的墙瓦,轻灵地往外一翻,衣袂翻飞中无声地落了地,紧接着一刻不停地向外奔去。

  他打算尽快找到入口,再进去找江泫。里面想必很黑,他再带一盏灯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