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行想要回答我愿意,想要开心地跳起来,想要去找自己的朋友们,与他们抱做一团,可他又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袁朗看着这个人从惊喜道茫然再到患得患失,有些头疼“怎么?刚刚不还说很想加入老A么?”

  “我很想加入,但是本着坦诚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清一件事情。虽然我将不抛弃,不放弃挂在了嘴边,但是,我曾经做过抛弃战友的事情。而且那件事情,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袁朗眼神锋利,直直地刺向许思行,他语气严厉地开口“许思行,告诉我曾经是什么意思?”

  “……曾经,就是在此之前,过去,准确说,一年半以前。在那个曾经里,我松开了拉着战友的手,然后很快地,像是报应一样地,我失去了一切。”

  “既然是过去的事,你现在对我们说有什么意义呢?”

  “我怕,你们会介意,我怕以后你们知道了,会觉得我欺骗了你们。”

  袁朗起身走到了许思行面前,他与许思行靠得很近,强迫许思行与他对视“少校,路在脚下,人往前走,谁都知道要朝前看,怎么偏偏只有你将眼睛放到了背后?”

  袁朗的语速很快,许思行被他的气势惊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袁朗也没有给他留什么回话的时间,接着道“得到的人才有资格恐惧失去,你得到了么?回答我!”

  “……没有。”

  “那你在这患得患失什么呢?”袁朗白了许思行一眼。

  “我……”

  “比起你的过往,这里更看重你的现在和将来。我相信,一个在昨天那样的考核中,为了保护战友主动卸下通讯,为了任务成功愿意献出生命的人,是值得我们以性命相交的人。他们也相信!”袁朗指着背后的几人。

  “许思行,既然你说这里是最接近家的地方,那么就把心安在这,别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也别给我们失望的机会。”

  许思行看着眼前这个狼人中校完全不一样的一面心下大震,这个中校不过几句话,就将他多年来积聚在心中,对自己的厌恶与不自信消减了许多许多。他给予了自己从高城那里求了很久,也没能得到的肯定。那是从同袍战友,从长官角度,给出的肯定。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好多压在自己心里的东西,都得以纾解。而自己的黑暗过往,也已经被他全盘接受。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来A大队!”

  “愿意!”

  袁朗脸上的严肃瞬间变成了坏笑,照着许思行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个南瓜……毛病真多!”

  一中队长看着许思行,打了退堂鼓,心里太过复杂的兵,他带不来。他虽然耿直但不狂妄,他知道,便是这个兵再优秀,他永远也搞不明白他需要什么。他什么都给不了他,那不如,就不去争取。

  二中队长对许思行的老连队非常有兴趣,他觉得,只要有了许思行,他们二中队的每一个人,说不定也会在这个人的影响下,将不抛弃,不放弃这六个字刻在骨血中,就像许思行那三个室友一样,这种变化是他乐于见到的。所以,向来不太开口的他,主动向许思行抛出了橄榄枝。

  “许思行,我对你的老部队非常欣赏,对你也一样的欣赏,我希望你能将你老部队的火种带到我的二中队来。同样,我可以向你承诺,二中队会成为你的家,我们每个人会像你一样,永远不会抛弃你,放弃你,你愿意来我们二中队么?”

  许思行疑惑地看向铁路,铁路点了点头“许思行,你可以自己选择,算是我批给你的特权!这三个中队,一中队是你父亲当年带出来的队伍,二中队刚刚也向你抛出了橄榄枝,至于三中队,想必这四个月,你心里应该已经有数,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许思行看着场上众人的表情,真诚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我这个人比较慢热,可能还是会倾向于选择一个已经熟悉了的团队。”想到刚刚面前这位时而严厉、时而温柔、时而咄咄逼人的狼人中校,许思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更何况,刚刚与袁中校的谈话,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想,可能三中队更适合我,只是不知,袁中校愿不愿意收留我?”

  袁朗挑挑眉“如果你下次写遗书愿意给我留句话的话。”

  许思行端正敬礼“是!”

  看着许思行推门而出,袁朗看向铁路“铁大,小南瓜自己说的,愿意来我的三中队,就这么定了啊!我……”话未说完,就遭到了二中队长和三中队长的围殴。

  “一共七个通过的南瓜,你一人抢走四个!老二,揍他!”

  “我有什么办法啊,是他们非要赖着我的!”

  “更欠打了!”

  任务

  这一轮,九名受训官兵,除两名未能通过最后的考验,剩下七名官兵中,许思行四人留在了三中队,两人去了一中队,二中队只抢到了一个人。

  有了新人加入,宿舍自然要重新分配,许思行与齐桓被分到了一屋。一大早许思行就开始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齐桓也很开心,他留在了原本的寝室,只需要帮许思行挪过去就好,邱天宇看着两人兴致勃勃地聊天,在一边嘤嘤假哭。

  “我给你吃,给你穿,带你散步,陪你玩。为了咱们这个家,我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你个负心汉转头就跟小妖精跑了!呜呜呜,许思行,你没有心!”

  齐桓被邱天宇闹腾地头疼,从桌上拿了块他吃了一半的饼干,堵住了他的嘴“消停会儿吧,戏这么多呢!”

  邱天宇将饼干嚼吧嚼吧咽了,又开始控诉“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小妖精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齐桓伸手捂住了邱天宇的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许思行见两人打打闹闹觉得有趣,忍不住插嘴“师兄,咱也不好让旧人一直哭啊,快给旧人讲个笑话,让他跟咱们一起乐乐!”

  齐桓一脸怀疑“讲笑话……能让他消停下来?”

  许思行背过身去假装在忙“你可以试试啊!”齐桓看向邱天宇,邱天宇一脸纯善无辜地眨了眨眼。

  齐桓松开了他,清了清嗓子“诶!旧人!你知道为啥北京人不讲谐音梗么?”

  邱天宇开始冥思苦想“北京人?这我上哪知道去,我老家是山东的……所以,为啥呢?”

  “因为老北京不(布)谐(鞋)。”

  许思行觉得背后一阵凉风袭过,刚想说齐桓讲的什么玩意儿,就听另一边,邱天宇开始哈哈大笑,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不是假笑,而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被逗笑了,齐桓与许思行面面相觑,怀疑人生。

  “他……就一直这样,不停的么?”

  “不知道啊。”许思行看着邱天宇抱着肚子一副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师兄,你这破笑话从哪听来的?”

  齐桓挠了挠头“上午听和尚讲的。”

  “如果我没记错,和尚是要搬到我这来的吧。”

  齐桓点点头。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