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高城与许思行一起玩,高父高母就觉得,耳朵根子都清净了不少。许思行说话温声细语,性格沉静乖巧,每天不淘气不捣蛋,高城与他一起玩以后,性子都收敛了不少,也没空在与别人调皮捣蛋,打架闹事。夫妇俩人都将许思行看做是自家儿子的良师益友,对他除了原本的怜惜之外,更多了许多的疼爱。每次来,都会给他准备许多他爱吃的东西,这让许思行拥有了更多关爱他的人。

  许思行很喜欢高家,喜欢看似严厉实则心软的高叔叔,喜欢对自己温柔又疼爱的高阿姨,喜欢总是笑眯眯的高大哥,也喜欢会给他带礼物的高二哥,当然,最喜欢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高城。每次在他们家吃饭,看着他们一家人笑笑闹闹,就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一个家,高城将自己的一切都与他分享,包括他的家,他的房间,他的一切。

  大院是一个从来不缺少孩子的地方,尤其是同龄的孩子,高城向来是孩子王,是所有孩子的大哥,在他眼里,许思行是自己的好朋友,自然要将他拉到自己人的阵营之中。

  自从高城跟许思行一起玩后,与其他玩伴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再加上许思行不善言辞,还总是一副怯懦的样子,好像其他人欺负了他一样,这让其他人感到不满。这天,高城在球场与其他人等许思行一起打球,这群人便忍不住地抱怨了起来。

  “老大,咱们先打吧!那小子笨手笨脚的,带他玩一点都不尽兴!”于志飞一脸不乐意,显然对许思行这个初学者有着十分的不满。

  “我看你是把自己当初那蠢样都忘光了,也不知道是谁,刚学的时候还被球砸晕过!”说着,高城将球砸向于志飞。

  “我说,高城,你又不欠他钱!至于么,跟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儿似的!”刘大勇接过篮球,拍了几下,“我是看不出他哪儿好来,一副可怜兮兮的弱鸡样,哪里像咱们院儿里的人!”

  “你说谁老母鸡呢!你才老母鸡呢你!嘴这么欠我看你俩是欠收拾了!”说着甩开膀子就要往刘大勇那边冲。

  “不是吧,高城,你为了一个新来的,要跟我们动手!”一群小伙伴眼见着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拉开两人。却抵不住两人力气大,扭打在了一起,眼见高城丝毫没有留手,众人都加入了战局之中。

  许思行来到球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群人都在打高城,他脑子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他冲了上去,对着这群人亮出了他的拳头。众人见到了他,不爽的感觉更甚,不约而同地想着,一定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却不料,许思行的武力值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其他人还有所顾忌,可许思行却是毫不留手,将之前铁路教给他的东西全都招呼在了这群人身上,最后,竟是和高城两人,将六七个人全都撂倒。眼见着他挥拳直接冲着刘大勇的太阳穴去,高城连忙出声制止。

  “都给老子住手!许思行,你往哪打呢!你要杀人是吧!”

  许思行看着高城,放下了手,起身,看着高城,神色平静,眼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惶恐。

  “都愣着干什么,该回家回家,今天的事情,是爷们儿的都别跟家里瞎说!”高城连声赶人,刘大勇拍了拍身上的土,心有余悸地看着许思行“哥们儿,没想到啊,是个狠角色,是我小看你了!”

  许思行却没有心思回应他,只看着高城,嘴里嗫嚅着“城哥……”。

  “行了,别在那哼哼唧唧了,刚才打人不是挺狠的么!许思行,你真行啊!真是我小看你了,我要是不拦着你,你知道你那拳下去的后果么?”

  “我……对不起,对不起……”许思行看着高城,不停的道歉,眼睛盯着高城,想要看出他是否会因为自己的道歉而原谅自己。

  高城看着他这样,将人拉到自己家里,给他擦伤的手臂和膝盖消毒上药,每次棉签按在他的伤口上,他都会不自觉的颤抖,高城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疼不疼?”

  许思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什么意思啊,到底疼不疼?”

  “还行,有一点疼……”

  高城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你之前经常打架么?”

  “没有。”许思行摇了摇头。

  “真的假的,就你刚才那样,说你上过战场我都信!”高城对着许思行的伤处吹了吹,又换了一根棉签继续清理。

  “这样的架,我是真的没有打过,以前还在那个地方的时候……”说到这,许思行闭上了眼睛,想到过往种种,还是会有抑制不住的颤抖。“那个时候,每天都会有人来,他们会放狗追我,逃不掉,就会被咬,等我快死了,就拉回去救治,好的差不多了,就再去放狗……”

  许思行握紧了拳头,“后来我试着去打那只狗,虽然还是会被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要我打回去,心里就会好受很多。等到铁路叔叔他们将我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对付一只狗了。铁路叔叔说,会教我功夫,我很认真的学,我学了很多……”

  许思行的话语逐渐开始颠三倒四“我想学功夫,我不想被咬,我想活着,我讨厌狗,狗咬人真的很疼,我这样算是打过架么?我没跟人打过,只跟狗打架……城哥,我以前真的没打过人,对不起,城哥,我不想打架的……可是他们打你,我不能让他们打你,我得打回去,得打回去!不然会死的,会被咬死……很疼的,我们得打回去,不能让他们打你,他们会咬死你,我……对不起,城哥,别讨厌我,别讨厌我,我不想让你死……我们得打回去……”

  高城被许思行的样子吓坏了,他不知道许思行这是怎么了,连忙安抚许思行“我没有讨厌你,思行,思行,你看着我,我没讨厌你!”

  许思行眼里流出两行泪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而后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高城连忙叫来自己的爸妈,将许思行送进了医院里。

  上学

  许思行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一听到动静,许老爷子和高城连忙凑了上来,许老爷子柔声问着孙子感觉怎么样,许思行只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高城觉得很愧疚,他已经从许老爷子那里知道了许思行过去的一些经历,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看到许思行对他笑了,就也露出了一个笑,笑着笑着,却见许思行又掉起了金豆子,高城连忙收了笑“怎……怎么了?你哭什么啊!思行,你别哭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了眼泪,高城想起来许思行上次哭的情形,将自己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才抠出来一块大白兔奶糖,快速拆了包装纸塞进许思行的口中。果然,许思行愣住,感受着口中甜蜜的滋味,逐渐镇静下来,然后抽噎着嚼起了奶糖。

  “你你你!你又就着鼻涕吃糖!”高城受不了这个鼻涕虫,连忙将手帕扣在了许思行的脸上给他擤鼻涕。看着许思行又变成了初见那天红眼睛红鼻子的样子,又想到从许老爷子那听来的,关于许思行曾经经历的事情,高城觉得,有些话,自己还是要对许思行说的。

  “那什么,对……对不起啊。其实,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你打架挺厉害的,招式甩那群小子十条街,活该他们被揍的满地找牙!只不过,只不过……那群人并没有真的要害我的心思,所以没必要,没必要那么狠。虽然我给你道歉了,但是我道歉的是自己的态度和语气,不是别的什么。思行,我可跟你说好了,以后打架可以,但可得收着点力,真给人打坏了,你还得为他们负责……不值得的,也没那个必要,是吧……”

  许思行看着高城不自在的样子,感受着他话语中对自己的关心,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着许思行这个样子,高城一阵心软,可是又想起刘大勇他们说许思行的坏话,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他的坏毛病,连忙严肃了面容道“点头算咋回事,我爸说了,军人的孩子,回答问题要用是或者不是!”

  “是。”许思行看着高城,虽然不懂他为什么会忽然严肃,但是感觉到他话里没有任何恶意,只有满满的关心,周身开始泛起温暖。

  “我爸说了,军人的孩子说话要声音洪亮!大点声!”

  “是!”许思行用力的喊了出来,高城被许思行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高城有趣的表情,许思行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城也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两人就这样对着傻笑了起来。

  “思行,原来你嗓门这么大呢!那你以后都大点声说话吧,你以前说话,我有的时候都听不清!”

  “思行,我还头一次听你笑出声,你以后也这么笑吧,好听!”

  ……

  许老爷子看着俩小孩儿这样,只觉得有趣,也难得高城这小子有办法,这么快就把自家孙孙给哄好了,想到自家孙孙有这样的伙伴一起,许老爷子放心了不少,将空间留给两个孩子,老爷子推门离开。

  半个月后。

  “城哥,你,不高兴么?”许思行与高城并肩坐在球场边上,看着高城默默地拍着篮球,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就快开学了,你说我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开学?”

  “就是回学校上学啊,像这么自由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说到这,高城忽然想起来问“思行,你之前是在哪读的书啊?你比我小两岁,这回开学应该读四年级了吧!”

  许思行愣愣地看着高城,忽然产生了一种恐慌,因为,他不知道什么叫上学,他没有上过学,而高城,就要去上学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自己身边了。

  “思行!思行!”